正正巧儿,柳长羡是那说到做到的人,还未下马车便不歪正好将那本作恶的天书砸在了梅公公的雪花鬓上,将那位心里眼里都是帛归的梅公公砸得二荤八素连得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来。
帛归活了这七八零头年,接受的教育都是礼仪做事儿方正做人,这忽然冒出个不按常理来的柳长羡,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来应对的办法,小手一挥,手忙脚乱地让侍卫护住梅公公,才得了闲时拿着太子的身份去质问一番。
可这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帛归便觉得自个儿这眼睛便再也移不开了。
只见那柳长羡依旧还在车顶,原先半坐的模样现已经换成了半个身子都斜靠在车顶之上,一身子半湿不干的衣衫早已经散乱,腰带被他拿来当了“凶器”,一端绑着那本长相普通却很是奇特的无字书,另一端被他握在手里,可长可短可东可西控制的十分顺当。
帛归的小眼睛愣住了。
按理儿来说,这旁人若是这般无赖……那不是流氓便是大大的流氓。
可柳长羡这般做法,他竟又觉得十分地正常。
这念头一出,帛归便瞬间觉得自个儿不太正常了。
早些年间帛归初识事儿时便听说京都有位顶顶的混世魔头,不喜金来不喜银,京都凡是生得好些的没有一个不遭受他的荼毒。
如今看来……这话是对也不对。
若不是柳长羡生得貌美又俊俏,便是他想去荼毒他人,他人也不会愿意的。
趁着帛归出神之际,柳长羡甩了甩天书便从车顶跳下来,衣衫半敞着欲落不落地搭在肩头,一本正经道:“团团啊!以后你可得让你这侍卫好生练练脚力,这三里路都跑了半盏茶的功夫,这身子骨儿啊……实在是不行呐!”
众侍卫忍不住集体白眼,他们便是再弱,战斗力也比他一个的强好吧?
帛归正半仰起脑袋,看着眼前这比他高大许多,却像个村里的二愣子般摆着俊逸非常之姿态的柳长羡……
先前柳长羡好不容易努力出来的正经形象,此时此刻,在帛归心中,“啪”地一下,碎裂了!
果真是,谣言所传非虚!
这位柳公子啊……真真是位再世活宝!
柳长羡见帛归的目光集中在自个儿身上,丝毫没有意识到不妥当,
许是看到了他眼里的嘲笑,这样的眼神实在太熟悉了,他不是在嘲笑我,而是在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
如果一番深情守护却终究直至被对方挫骨扬灰,这样的深情还值得吗?
真的值得吗?
我不知道。
我曾经也是这样的笑容,感觉整个天空都在嘲笑自己的愚蠢,真的好傻,最后连自己都在嘲笑自己。
大学时也曾正儿八经谈过一场恋爱,可惜渣男陪渣女嘛,那个死渣男竟然劈腿我的好闺蜜,真是日防夜防闺蜜难防,就是这么个老套的剧情,还荒废了姑娘我好几年的青春年华。
记得那时候我转身离开的那个笑容,多么像现在小白脸的笑容,在他身上,我看到了我曾经的影子。
可是,我不是他。
我是荊妙妙,不是你眼中的楼西洲。
唉!我这儿又扯远了,刚成皇帝,我以前又是个姑娘,实在有些适应不过来,大家见谅见谅。
小白脸盯了我很长时间见我都没有答复,像泄了气般颓坐在椅子上,良久都没有蹦出一句话。
而我像个小鹌鹑的坐一旁,战战兢兢的啃着手里的桃子。
此时此刻,我的内心忽然蹦出一句话:苍天啊!我真的不会安慰人,无论是梨花带雨的美人儿还是失恋的美男,我都不会安慰的啊,你能不能别把这些小哥哥小姐姐们一个接一个的塞给我,我这弱小的心灵承受不来啊。
一个桃子吃完,小白脸还在那儿十分惆怅的样子,我有些忐忑,还想再吃几个葡萄,可这到底是拿还是不拿,我这儿正十分纠结呢,那小白脸竟然把整盘葡萄都塞进了我怀里。
我???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小白脸这惆怅的样子,看上去可真真是让人心疼……
俗话说得好,锦上添花成往事,雪中送炭是人情,在这小白脸如此惆怅的时刻,我发现了一个天大的商机——培养出属于我自己的权力。
皇帝职业规划的第一步,你得有自己的心腹,也就是要培养出属于自己的权力。
这个心腹人选我挺钟意小白脸的,长得又帅又有武功,又顶着这锦衣候的名头,怎么看也应该是十分有钱的,我要是能收服他做我的心腹,我这皇帝职位还愁坐不稳?
如果我能解决他现在这个失恋的情况让他开心起来,那我们的关系不就能更进一步了么?
呸,什么关系更进一步,是提高小白脸对我的衷心程度……呃,怎么觉得这么说也怪怪的,不管了,反正就是要小白脸做我的心腹。
我深深觉得楼西洲的脑回路有大问题,别人看到这美男子失恋想的都是该如何安慰,而我,竟然从这里面发现了天大的商机,真真是……没心没肺。
不过俗话说得好,你要和一个男生成为好哥们得有三点,一起喝过酒一起嫖过娼一起患过难,那么我的第一步,为了解决小白脸的惆怅,带他去喝酒泡妞,女人嘛,那那儿都是,何必想着别人的女人呢。
虽说这楼西洲本来就是小白脸的好哥们(他们应该是好哥们吧?虽然我总有一种预感,这两人有基情……),但我对他们的过往并不了解,我刚来这个世界,得找一个靠山啊,不然怎么能把这皇帝牢牢实实的做下去呢。
靠我自己?
笑话,你相信?
我现在连奏折都看不懂,要说相信靠我自己能把这皇位做牢实,还不如相信母猪能上树呢。
所以我决定了,这大明国皇帝职位规划第一步,搞定小白脸,让小白脸为我出生入死,那我这皇位,十有八九就算是保住了。
盯着小白脸那张十分惆怅的俊脸,我又开始琢磨:该如何去讨好一个男人?
这事儿要隔以前其实简单得很,我本就是个姑娘,只需喋声喋气撒撒娇抱一抱蹭一蹭,那我想干啥还不是自然而然就可以干了。
可现在……
难道要我去抱着小白脸掐着嗓子喋声喋气的撒娇,你看看我这副大叔模样,再看看小白脸那俊脸,想想这场面我就觉得很惊悚,真真是做不出来啊。
或者我大步流星的走过去用力拍着小白脸的肩膀,然后手一比划对他说:走!小白脸!咱俩一起喝花酒去!
这做法倒是挺简单,可问题是……现在的我说不出来啊,我总觉得挨近小白脸的时候就开始腿软小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还带他去喝花酒?
这……恕臣妾做不到啊。
琢磨了一会儿,我觉得换一种说法我心里可能会好受一点,走!小白脸!爷带你去找姑娘去?
不行!这个说法和上面那个根本就没区别……
来!小白脸!我后宫的女人你随便挑,挑中谁我直接洗洗送你?
这也不行,谁会敢要皇帝睡过的女人,那不是等着砍头灭九族么?
要不……来!小白脸!干脆你来泡我吧!
这个说法似乎还不错,我倒是挺乐意他来泡我的,但是……我现在是男的啊。
唉!我头一次发现,原来一个要去讨好竟然这样难。
此时我依然抱着那盘葡萄,像个小鹌鹑似的一个接一个吃着葡萄,想不出一点对付小白脸的办法。
约莫一个时辰以后,那小白脸甩袖离去,我的皇帝职业规划第一步,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好在那小白脸还算有良心,人虽然走了还不忘通知那个跟我形影不离的老太监来接我。
轿辇一路颤颤悠悠地往前行着,而我一路苦恼着,这皇帝究竟该如何做才能抱住我这条来之不易的小命。
七拐八拐的那老太监和那群小太监终于把我送回了早上离开的寝宫,我仔细看了看,大概是××殿,抱歉,我已经好好琢磨过了,可我就认识那一个字——殿。
这刚进去就有一群小姐姐们开始为我宽衣解带,直脱的只剩下一件薄薄的亵衣,小姐姐们才服侍我躺在床上……要说这当皇帝的好处,有水灵灵的小姐姐来服侍也算一个,毕竟对于美好的事物,我就算是个姑娘也很愿意去欣赏。
可是,让我蛋疼的事儿又发生了。
只见一名轻衣薄纱的美人儿不知从哪儿冒出来躺在我的龙床……眼神媚波流转,看得我的心脏都停滞了几秒,似乎鼻血都要喷出来了,还是先走为妙。
那美人儿一见我翻身下床,那眼泪就像是倒满水的玻璃杯,止都止不住的往外冒,美人儿双唇一碰,似是难以开口,又稍低了头,双手把那件薄纱往上提了提,兀自摆弄了良久,才咬了咬下唇,轻声问道:“皇上,您这心儿是冰做的吗?怎地除了他就装不下别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