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乎,平沙无垠,夐不见人。河水萦带,群山纠纷。黯兮惨悴,风悲日曛。蓬断草枯,凛若霜晨。鸟飞不下,兽铤亡群。亭长告余曰:‘此古战场也,常覆三军。往往鬼哭,天阴则闻。’伤心哉!秦欤汉欤?将近代欤?
吾闻夫齐魏徭戍,荆韩召募。万里奔走,连年暴露。沙草晨牧,河冰夜渡。地阔天长,不知归路……”
“闭嘴!你在背些什么?”傅审言对着身后低吼了一声。
顾承受惊似的抬起头,眨了眨眼睛说道:“《吊古战场文》啊!《全唐文》里的。”
“你背《吊古战场文》干嘛?”
顾承扁了扁嘴指了指面前的场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拖着一把椅子站在会议室的门口,黑着脸看着傅审言,他背后的会议室里靠窗坐了一排人,大概有十个人左右,完全一副我不认识门口这个人的表情,有的人在偷偷用手势交流,有的人在默默地翻资料,但安静地可怕,“我觉得很合适啊。”
“坦克,趁我还能忍住,给我把顾承带出去。”傅审言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地说道。
“哎?我来,我来,坦克,这种场合怎么能没有领导呢,您呆这儿就好。”陈旭笑着走到顾承身边。
傅审言回头怒视道:“你也别想跑,拿着座机跟我说信号不好的是谁?”
“额……”
“喂喂,老人家,别太上火啊,小心心脑血管疾病啊。”门口的男子怪腔怪调地说道。
“林,安,然,你不过比我小半个月,你好意思吗?”
“铛”地一声,林安然把椅子往门边一靠,找了个舒服的角度坐上去,翘起二郎腿,正好把会议室的门堵得严严实实:“怎么不好意思,好久不见啊,你这是来民间视察吗?傅,副,部,长!”林安然坏笑着摸了摸下巴,“不论当什么官都是副的,你还真是千年二把手啊。”
“四所的管辖范围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宽泛了?”傅审言看着顾承被带到不远处的办公室,冷笑着说道。
“那也不及你呀,连实习生都归你管了。”林安然用下巴指了指顾承的方向。
傅审言的双眼微微一眯:“你想做什么?”
林安然仔细看了看傅审言的神色,笑着说道:“怎么,准备当护犊子的母鸡了?看来,你很适合当幼儿园老师吗。”
“哼,那是老爷子哭着求我来的,我不过是遵师命而已。”
“遵师命?你逗谁呢?还装好孩子?是不是老洛把你踢出来了?唉,被抛弃的孩纸啊,真是可怜哦。”林安然继续阴阳怪气地说道。
“你……哼,倒是你,不远万里跑到辰州来,不会就是为了我师弟吧。”
“呵呵,难不成是为你来的?”林安然顿了顿说道,“那是工作,要是早知道你这家伙在这,打死我都不来,混蛋九哥,他一定是故意的。”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九哥?哎呀,原来你是被商九歌给扔过来的……小朋友,怎么没哭着找九歌说你要回去呢?”
“傅,审,言……”
“你们有完没完?”会议室里传来一个声音,让林安然瞬间闭上了嘴。
“咚,咚,咚”会议室里的那人用指关节重重地敲了敲桌子,“要谈事的速度,没工夫在这听你们唧唧歪歪。”
“明洲,我……”
“队长,你要再废话一句,我就让你这辈子别想碰游戏,你可以试试看。”
真够狠的啊,傅审言在心中说道,看来是二队的计算机工程师,应该是像疯狂下午茶里“黑客”一般的人物吧。
明洲继续说道:“还有你,是叫傅审言吧,主教的师兄?”
“主教?你……是?”
会议室走出了一位身材颀长的男子,皮肤很白,像是常年在室内工作的人,他走到门口,顺手把林安然身后的椅子一抽,拖回房间里“明洲,二队的黑客,以前跟主教在一个社团的,辰州大学的推理协会,你应该听过——疯狂下午茶。”
“黑客,我以为是疯狂下午茶的黑客……”
明洲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这一届的?是孟凡旭?严格说来,我是第一届的黑客,疯狂下午茶这个社团里,每一届都会有个专攻计算机的,称为黑客,这个称号是固定的。”
“额,也就是说,你的下一届还有一个黑客,是已经毕业的计算机专业的学生?”谭进挠了挠有些秃的头皮说道。
明洲神秘地一笑,没有回答。在谭进看来,这种反应似乎是默认了。
“明明是个社团,体制倒是很完善啊。”谭进不由得感慨了一句。
“体制是后来才定的,严格来说,是主教他们进来之后才定的,如果要说这是主教的社团也未尝不可。”明洲在自己的座位坐下,他的面前有一台笔记本电脑,“不过社团成立得更早,差不多是在社团联合会成立之前就有这个社团了。话说,主教呢?”
“顾承……”糟了,熟人,现在的顾承遇见熟人,真的没问题吗?应该没事的吧,理论上只要瞒住老爷子就行,可是,他会不会被抓走做研究去?既然是一个社团的应该没问题吧,傅审言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实情,“你们要找顾承干嘛?我没记错的话,他现在还是一个实习生,严格来说,就是还没毕业的学生。如果是有案件的话,你们可以找成槿,他这两天会回来,大概也是很闲的。”
“喂喂,傅审言,我才是队长,不要无视我好吧。”林安然抗议道,“还有明洲……”
明洲回头问道:“我怎么了?”
“没事,没事,你继续。”
明洲摇了摇头,靠在椅背上:“算了,还是让队长说吧,我只负责电脑方面的事。”
傅审言用不信任的眼神瞥了瞥林安然,在门边找了张椅子坐下:“既然今天你是为顾承的事来的,那么我们先休战,说吧,你们有什么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