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顾承,弱冠之龄,贞观十二年的参加科举的士人,连有没有中榜都不知道,就被带来这个奇怪的地方,我是谁?你们把我带来这里,居然连我是谁都不知道?
“不知道怎么回答?”傅审言忖度着顾承的表情说道,“那,就我问,你答。”
顾承慢慢地点了点头。
“姓名?”
姓名?哦,该是问名讳,“顾承,字继之。”
傅审言一皱眉头:“字?你什么时候有字了?那么,年龄?”
年龄?难道是问年庚?“年届弱冠,是……”
傅审言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弱冠?二十岁?恩,你是被特招入学的,的确比别人早两年。父母是谁?”
“某自幼孤苦,父母早逝。”从小是被刘家爷爷带大的,父母似乎是死于战乱了。
“这个也没错。你是哪年生的?”
生的?问生辰日?“某是武德元年冬至日……”顾承的声音越说越小,因为他眼见着傅审言的脸色越来越差,眉毛几乎拧在一起,扭成一团。
空气像是凝滞着,雷雨将临似的闷热感觉,让顾承连呼吸都带着巨大的压力,该说些什么,顾承在犹豫着,总得说些什么,这样的气氛太可怕了。
“顾承,这种情况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傅审言盯着顾承的眼睛沉声问道。
什么时候?“发榜之日,某偶感风寒,在客栈歇息,可谁知,醒觉之时,便被尔等带来此地。”顾承回忆着,不禁有些忿忿,还没看到到底考上了没呢。
“发榜?什么时候的榜?”傅审言问道。
连大唐科举这般大事都不知晓,当真是蛮荒之人,“自然是贞观十二年的榜。”
“贞观?”傅审言沉吟片刻,问道:“科举?你会背《大学》、《中庸》吗?”
“哼,自然是倒背如流。”说起四书,顾承的语气带了几分傲气。
会背?这个也能会?傅审言轻叹了一口气:“看来性格基本没变,只是……”傅审言缓缓说道,“你知道现在是哪一年吗?”
“贞观十二年。”这个问题上顾承十分肯定,自己还去京城参加了科举考试呢,是贞观十二年没错。
“呵呵,”傅审言冷笑了几声,想了想说道:“往后再数一千三百多年。”
“哦,那就是,贞观一三一二年?”贞观朝居然有这么久?
“顾承,你穿越了?”傅审言的语气有些生硬,“不过,我倒是宁愿相信你是穿越的,也不想往你已经疯了这方面想。”
“穿……什么越?”顾承不确定地问道,“师兄的意思是,某如今不在大唐?而如今也不是贞观十二年?”这样的问题问得自己都很难相信,他几乎是扑到傅审言身上,揪紧傅审言的衣襟,“可是……师兄不是认得继之吗?如果如今不是……不是在大唐,师兄怎么会认得……怎么会认得……”
傅审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种情况,别说是自己学的心理学没法解释,就连灵异学都没法解释,该把他送去精神病院吗?自己多次直呼他的名字,他看起来并没有异常,各种迹象表明,顾承大概还是顾承,只是灵魂换了。如今的他,如果被送到精神病院,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出来了吧。“顾承,你知不知道什么是穿越?”意料之中的没有等到回答,“穿越的意思是,你,唐朝的顾承,暂且称你为顾继之,灵魂出窍来到了现在,2015年,这里有一个人也叫顾承,是我师弟,现在,你就是他。”
“继之,就是顾承……”顾承像是把全身的力气都耗尽了,瘫坐在地上,“顾承还是顾承,不过不是师兄认识的顾承,如今是贞观十二年的一千三百多年后,故而,某这是在……未来?”
傅审言看着眼神空洞的顾承,抬起手,顿了顿,重重地按在他的肩膀上:“理解了?你要怎么办?”
怎么办?要怎么办?
和四岁那年一直抚养自己的刘家爷爷去世的时候,乡亲们问的一样,怎么办?
和绾娘因为父亲的反对而踌躇不安的时候,绾娘问的一样,怎么办?
和在客栈病倒的时候,自己问自己的一样,怎么办?
能怎么办?
“不能……回去吗?继之还是继之,顾承还是顾承。”顾承小心翼翼地问。
回去?穿越过来,再穿越回去?“这个,真说不准,你现在的情况就没法解释。也许可以,也许不能。”
顾承的脑海里飘过许多人的声音,刘家爷爷,绾娘,县令,客栈的掌柜,礼部的官员,考场的士人……回不去?那就在这呆着。他狠狠地闭了闭眼睛,跪直身子,拱手道:“请师兄教继之,无论能不能回去,在唐朝也好,在未来也罢,继之都得活下去。”
傅审言不由得揉了揉太阳穴,教?怎么教?这分明,和教刚出生的小孩没两样啊。好在智商好像没问题,不然的话,一定要尽快送去精神病院。明明是老爷子最喜欢的学生,老爷子才出差一个星期,就成了这副德行,等他回来,大概能把自己生吞活剥了。“看书!电脑就不指望你了,我给你找书看,先把古代史看一遍,再把……那个十万个……十万个为什么看一遍,先把常识补回来。”傅审言果断地做了决定。
“是,师兄。”
傅审言硬生生忍住了想打电话给120的冲动,自己学了七年的犯罪心理学,干了六年的警察,现在居然要给幼儿园小朋友上课?
他要怎么活?跟张白纸一样,要补二十年的知识?还有三年的犯罪心理学怎么办?果然还是送去精神病院吧,傅审言掏出手机,忽然想起一个笑得无比诡异的老头,顿时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肯定瞒不过老爷子的,不,瞒不过也要瞒,老头还有一个星期回来,争取让顾承先应付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