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说时迟那时快，我跟秦简几乎是同时快准猛的冲上去，双手有目的的一把抓住一个。分别把抱在一起，痛哭失声的两人扶下墙垛到安全处，才真的松了口气。
这会，李明亮科室的助手，医生还有护工都来了。
他们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看见李明亮抱住张小娴在痛哭，在喊女儿什么的，一个个都面面相觑。
我暗示他们别出声，依序下楼去，一切都很好，有我们在，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神经病院的人下楼去了，我跟秦简搀扶哭得一塌糊涂的李明亮，还有面带泪痕几乎没有力气走路的张小娴到达通往楼下的电梯。
我是半扶半抱的带着张小娴，秦简搀扶着哭得伤心欲绝的李明亮，张小娴的喊声能把死人喊活了，她一口一个妈妈的喊道：“妈妈，别哭，我以后会陪伴在你身边。”
下楼，进办公室，幸亏有我的安排，楼下楼上，李明亮的办公室，都没有发生围观看热闹的现象。整个精神病院很安静，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只是我跟秦简目睹一切，李明亮在屋顶被爱女的呼喊感动情绪稳定，没有真的把张小娴推下楼。
我想，李明亮也是做好死的准备，她是想跟张小娴一起同归于尽的。
因为在我们送她去办公室的时候，她苦笑一下，从抽屉里拿出一封信，是她亲自写好的遗书。
张小娴被送到急救室，她身体太虚弱，加上李爱媛的上身，现在的她距离死亡很近。到底有多近，也可以说是一根线那么近，亦可以说是一颗指甲盖那么近。
我不担心张小娴会怎么样，反而之我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觉，李明亮才是最有可能出事答应一个人，所以接下来的时间里我跟秦简呆在李明亮的办公室久久没有离开。
因为报复不择手段，因为报复间接害了无辜的赵堤，我不知道秦简接下来会不会逮捕李明亮。
不过看李明亮现在的情况好像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她终于安静下来，手撕掉遗书，苦笑的对我们说道：“我是不是很傻？女儿没了，凶手逃之夭夭，助纣为虐的帮凶就在本市，我想，你们已经知道我跟她们的纠葛了，也就无需多说，好吧，我老实交代，赵堤的事，我也有直接关系，她是一个正常人，只是寻找养女问到我面前，我把她变成了疯子……”
“然后你利用她找到直接关系人张小娴？”
李明亮拉开抽屉，拉出一盒烟来，抽出一支，没有点燃，而是把烟盒子朝我跟秦简面前一推说：“是，我花了一大把时间来查害死女儿的人，跟凶手，那个时候我很无助，没有谁能懂得一个母亲失去爱女之后的心情，我女儿是太善良了，闺蜜被恶棍缠上，她见义勇为不顾一切去打抱不平，结果丢了自己的命，那个恶棍杀了人不知所踪，最后被逮住，因为日本的法律，杀一个人不会判死刑，凶手还在服刑，总有一天会出来的。最让我受不了的是，女儿一心要保护的闺蜜事发后玩消失，就像人间蒸发，五年，十年，苦寻不着，我等白了头发，满以为这是恶人的天下，我命苦而已，活该没有女儿，没有家人的命……没想到，天理昭昭报应不爽，许多年后，居然撞在我的眼线下，她们本该死……要不是女儿……”李明亮说不下去了，眼泪水再次涌出眼眶。
“其实，张小娴已经遭到报应，还有就是，张小娴的命理不好，属于那种连累朋友亲人的克亲命 ，这个跟她整容有关，她整容后，先后失去双亲，被养母带大，出国留学去了日本，认识你女儿，路上遭遇恶棍纠缠，你女儿拔刀相助，死于非命，张小娴害怕，连夜逃走，想隐姓埋名，却没想到在回国路上出车祸失去记忆，现在的她记不得自己做过啥事，记不得李爱媛是自己曾经最好的朋友。”
听到我的分析，李明亮恍然大悟道：“难怪，她都不知道我是谁，我很多次出现在她面前，她都不认识……”说着话，她可能是太口渴，端起桌子上一杯水，仰脖大口大口的喝——
看她喝水，我的心咯噔一下，一把夺过李明亮手里的水杯，递给秦简说：“你拿去化验一下，赶快喊人来。”
秦简没有看出问题，他惊讶道：“怎么？”
李明亮面色很不好，尽管努力挤出一丝笑，但嘴角还是在急速流淌出一丝血线，她随意抬手一抹，手背有人染血了。
秦简见状来不及等待我的答复，一个箭步跑出去对外面大喊：“来人，救人……”
“没用的，我太苦，太想女儿了，小子，帮帮我，帮我告诉女儿，我要跟她一起去……她不会再孤单。”
“不，李医生，你……”李明亮的头无力的耷拉下来，双手捏了一张女儿生前的相片，唇角带笑永远闭上眼睛。我凝视这张原本慈爱却饱经沧桑的脸，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转，要是我早点找到李明亮，早点——实际上，这个世上，生死有命，不是谁都可以改变命运的，我对李明亮说：阿姨走好，然后把她轻轻放下，口念菩萨经，亲自超度她的魂魄安息。
本是受害人，却因为某一些不公平的事，间接变成害人的人。如果李明亮不选择这样离开人世间，她的命运该是怎么写？赵堤的事，跟她有脱不了的干系。
虽然李明亮没有造成赵堤的直接死亡，作为有一名有资历潜质雄厚的神经内科医生李明亮把一个好端端的人变成了神经病，以法律的力度来看这件事，她所做的一切也是罪不可恕的。
因此赵堤忘记了自己的名字，满脑子记住的就是李明亮，李明亮，自己就是李明亮，她把李明亮输入进脑子里的信息全部演习一遍，她在寻找女儿李爱媛，想找到害死女儿的人。
赵堤是张小娴的养母，这件事在张小娴醒来后，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
秦简带人来的时候，我已经念诵了一遍超度经文。
所有人齐刷刷专注盯着我的举动，大气不敢出，一个个眼珠子都没有动一下看着刚刚还活生生的人，眨眼功夫就变成了一具尸体。
世事无常！
我跟秦简最后一次去看了张小娴，她醒来了，却因为被注射了大剂量的镇静剂，伤及脑神经，真的变成了一个白痴，整天不言不语，死盯着一个地方发愣。除了吃喝拉撒睡，其他什么都无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