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如意识趣退下,无双则完全石化。
望着眼前被放大的俊颜,她竟不知所措。半响,萧君奕淘气的轻咬了下她的红唇,她才如梦初醒,尴尬不已的别开脸。
“这是你第二次主动亲我了。”
他在她耳畔低语,无双面红耳赤,什么伶牙俐齿全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呆呆坐在椅子上,就像只任人宰割的小羔羊。
如果说刚刚只是戏耍她,那么这一刻,她红唇紧抿、秀眉微蹙的局促样子,确实让他有些情不自禁。
他说不清为什么这么容易冲动,手却已然抚上她的脸,修长的手指慢慢划过,一颦一笑如此的熟悉。
无双讶异的看着萧君奕,不知道他又在发什么呆。
只见他近乎痴恋的看着自己,可是目光却穿透了一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无双肯定,此时此刻,他眼中的女人,绝对不是自己。
不过,无所谓,她不介意。就像她胡诌心里有人,他也不在乎一样。
他们,本就毫不相干的两个人。没有那纸赐婚牵绊,恐怕早就各自飞了。
鼻尖萦绕着胭脂香味,指腹有细细的粉,萧君奕不经意蹙眉:“还是不上妆的好。”
无双大言不惭,:我也觉得素面朝天更漂亮!”
“上了妆,就像戴了张厚厚的面具,我都快认不出你是谁了。”
“那我是谁?”
他望着她的目光,在迷离和清醒中回荡,一点点透出凉意:“你失心疯了吧!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说着,抽离出梳妆台,“准备好了就出发,难不成你还想让太后等?”
无双无语极了,起身忍不住低声抱怨,“也不知道是谁磨磨蹭蹭,又看又摸,色胚子!”
萧君奕装作没听见,拉着她就上了马车。
一路飞驰而去,无双和萧君奕相对而坐,看着他嘴唇有些破,想起昨夜他的强吻,以及刚才的“巧合”,不免又面红耳赤心慌意乱。
马车太快,有些颠簸,无双的右肩又开始疼了,忍着没吭声,一直紧咬着唇。
“马车慢点!”萧君奕仍是闭目养神的姿态,冷不丁道,“别咬了,我的嘴已经破了,要是你再破,别人又该乱想了。”
无双一听,忙松开嘴,抬眸见萧君奕似笑非笑的脸,突然有种被耍的感觉。只得隐忍下来。她纳闷,他一直闭着眼,怎么将她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
或许,他一直假闭眼偷瞄?真是个变态!
很快到了安寿宫,一路冷言冷语的萧家夫妻,顿时换了副姿态,无比亲密的手挽着手而入。
远远的,无双便看见一个太后穿着仙鹤长裙,威严的坐在殿中。
“微臣见过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萧君奕行礼,无双有样学样。
“都起吧,赐座。”
“谢太后。”
原本很是融洽的气氛,谁料无双刚一起身抬头,太后就勃然大怒:“谁让你来的?你忘了哀家说过什么?今生今世都不许你这个贱人踏入安寿宫半步,给哀家滚出去,否则就算皇上护着你,哀家也定不饶你!”
什么跟什么啊?
无双彻底晕头了,只能随萧君奕诚惶诚恐的跪下。
太后站起身,怒不可遏的样子,季嬷嬷忙扶着她,小声道:“太后,您消消气,您又看错了,这是萧将军的夫人,不是她,您仔细看看。”
“将头抬起来。”太后忍着怒火继续看,果然,刚才自己看错了,这么细瞧着,倒有几分像皇后娘家那丫头。
“祸害!”太后一恼,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不管像她们哪个,都是妖精祸害!
无双冤枉极了,她好端端的怎就成了祸害?也不知道季嬷嬷和太后在嘀咕什么,反正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她是又痛又冷。对这个太后没有半点好印象,当初就是她与恒王合谋将她塞给萧君奕的。
过了好一会儿,太后才幽幽道:“让你们来,也是想看看你们夫妻过得好不好,好歹也是哀家赐的婚,若不和睦,就是哀家之过了。”
“太后严重了,本该是微臣来谢恩才对。无双知书达理温柔娴静,实乃微臣心中贤妻最佳人选,多谢太后赐婚成全。”
萧君奕的话假得一塌糊涂,无双听得刺耳,什么温柔娴静啊,原来他喜欢这样子的啊。
“喜欢就好,那哀家也就放心了。都回去吧,以后要好好过日子,相敬如宾,也不枉哀家操心一场。”
“是。”萧君奕领着无双退下。
看他们走远,太后才松口气,幸亏这祸害不是嫁给钰儿,否则,她真心是连一眼都不想看。
哼,沐家小姐,穷乡僻壤一小地方的知县之女,居然也想当恒王妃?做梦!
从安寿殿出来,萧君奕和无双继续虚情假意的挽手而行,她实在想不通进宫来,难道就是为了挨顿骂?真是吃饱撑着!
可恶萧君奕还说这是轻的,太后没有过多刁难,已是万幸了。
她忍不住感慨:“哎,皇权在上,我们就是小兵小虾,任打任骂。”
“与其唉声叹气,还不如想想如何让自己强大。既然不甘被主宰,那就想办法去主宰别人!”
无双瞠目结舌,看着萧君奕良久,才不屑道,“我才没这么大的志向。”
他有点恨铁不成钢,骂道,“那就任人宰割吧!”
“好歹你是我相公啊,你去强大吧,主宰别人的同时,也捎带保护下我。”她讨巧的说着,拉着萧君奕的衣袖,仿佛他真是救世主一般。
萧君奕哼哼两声:“没出息!”
无双听了也不以为意,懒得和他斗嘴,正要说肩痛赶紧回家去,岂料身后突然传来恭敬之音,“萧夫人请留步。”
无双回头,来人是上次入宫喝斥她的阿细,想着就连恒王萧玄钰都对她也礼遇三分,不禁笑脸相迎,奈何还不及开口,萧君奕就冷声问:“有什么事吗?”
阿细不卑不亢道:“兰妃娘娘听说萧夫人进宫来了,特命奴婢过来请萧夫人去琉璃宫一叙。”
“兰妃娘娘?”无双和萧君奕皆是一愣,面面相觑。
“夫人请这边走。”不等无双同意,阿细就开始引路,不像是邀请,更像是命令。
无双没有动,呆呆的看着阿细,萧君奕覆在她耳边低语:“不敢去就直说,我带你走!”
“不是不敢,是太意外、太激动、太想去……”无双一改刚才的呆木,一脸兴奋不已的样子,立即随阿细而去,直接将萧君奕抛到九霄云外。
亏他还担心她是怕那高高在上的兰妃,谁知完全错了,那少根筋的臭丫头居然还满心欢喜,他连句交代都来不及说,无双便已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一头,无双跟着阿细,满心好奇:“阿细姑姑,兰妃娘娘找我究竟所为何事啊?”
不管她怎么问,阿细就是不肯多说一个字,只是闷着头往前走。渐渐地,无双也不再问了,只是东张西望的乱瞧,心中激动仍是无法平静。
对兰妃,她充满了好奇,老早就想一睹那传闻中女子的风采,那样深受皇宠,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该是怎样的芳华绝代啊!
须臾,琉璃宫到。
据传琉璃宫门匾上的字,是皇上亲笔题写的。无双心生敬仰,驻足而望,那苍劲的字体,张狂干练,确实好看。
不过这样细瞧,倒有些眼熟,可不就是萧玄钰近来练的字体么。那会儿给他研磨的时候,无双就一直纳闷,他干嘛抛弃自己灵秀的字体,背道而驰练起张狂的字体。
今日才知,竟是在练皇上的字。
一个身残,深居简出不问世事的王爷,这么刻苦的想要讨皇帝欢心,当真是心思简单,毫无野心么?
在那一瞬,无双有些明白,萧君奕骂得没错,她果然幼稚!
行至花园处,宫灯迷离,处处鸟语花香,令人心情莫名的愉悦起来。
这个季节,怎么还会有鸟?无双正生疑,阿细止步道:“等等,娘娘在放生。”
娘娘?
前面就是兰妃娘娘吗?
无双平静的心又雀跃起来,不禁探头看去,只见花影交错的深处,一位身姿绰约的蓝衣女子亭亭而立,将玉石桌上的鸟笼一一打开,顷刻间,鸟儿欢快的飞泻而出,四周回荡起清悦的鸣叫声。
以前总觉得鸟儿叽叽喳喳好吵,今日见兰妃置身其中,只觉美不胜收。光看那窈窕背影,就令人遐想。
一袭天蓝的长裙逶迤拖地,手腕淡粉软烟纱,裙摆袖口绣着朵朵白桐花,素雅大方,又不失皇家尊贵。
那些鸟儿都是皇上命人四处搜来供她玩赏解闷的,她似乎很不领情。
等了好一会儿,空鸟笼被宫女撤下,阿细领着无双上前,轻声道:“娘娘,萧夫人来了。”
兰妃闻声回过头来,眸光流转,肤白如雪,无双有些愣怔,因不知如何形容眼前这位女子,显得不知所措。
直到遇见兰妃,无双才有些明白,何谓“双瞳剪水”,她的双眸极美,若天山消融的雪水一般,清透明亮。即使三十有余,看上去也不过双十年华。
该怎么形容她呢?如新月清晕?如花树堆雪?似乎都不太对。
在这个夜晚相遇,在琉璃宫灯淡淡的光辉下,她该是那稀世夜明珠,散发着独特光芒,无人能比。
上次进宫,于晚宴上见过皇后,端庄美丽。千雪公主,靓丽美艳,已是绝色。谁料,宫中真真的瑰宝,当属兰妃。
她的美,不似皇家那种尊贵艳丽,她美得自然简单,用她的封号“兰”形容,再好不过。
兰妃,静若处子,像极了深谷里的一株幽兰,沉静而美好。
这样一个女子,不媚不俗,眸中还透着些许清冷,让人不免可惜,或许深宫的奢华并不适合她。初见,就觉她该像那些鸟儿一般,展翅飞翔,自由自在。
“萧夫人、萧夫人……”
阿细轻喊着无双的名字,不停的使眼色。半响,无双才意识到自己失神,对面的兰妃没有因为她的怠慢而不悦,反而微笑的看着她。
“兰妃娘娘……”无双一慌,竟忘了怎么行礼,手左摆不是,右放也不是,干脆笔直的跪下,“见过兰妃娘娘,娘娘圣安!”
圣安?好像只能对皇上讲!
无双叫苦不迭,连忙改口:“娘娘吉祥、吉祥……”
一番乱七八糟的行礼,倒将兰妃和阿细都逗乐,见她们在笑,无双虽尴尬,却也不那么紧张了。
“萧夫人,请起。”兰妃说着,将手伸了过去,欲扶无双一把。
她的声音真好听,手也好漂亮,白白净净的,无双有些受宠若惊,下意识的去握她的玉手。又发现自己伏地请安时,弄脏了手,正要收回,对方已然温柔的握住她的手,将她牵了起来。
“谢娘娘。”无双感激不已,她想象过艳丽的、霸道的、刁蛮的兰妃,却惟独漏了一种,平易近人的。
也对,若非这样温柔,又哪能获帝王多年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