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星见到盛装打扮的璞儿,几乎没惊掉自己的眼珠子:“你……”
璞儿满脸通红:“我也知道这样……这样很……但……”但也别露出惊吓过度的表情来呀,打击了小浅的热忱不说,她也觉得有些受伤呢!
“……很美!”他近乎膜拜的望着她,深邃的眼里再也装不下其他!
“真的?”璞儿双眼蓦地亮了起来,原有的委屈一扫而光:“你真的觉得我这样……很美?”
她这才看清楚他身上的窄身礼服,合身的剪裁将他伟岸的身材烘托了出来。平添了斯文俊秀的气息:“你这样,很帅……”
“两位,送入洞房后再慢慢眉来眼去行么?”左小浅戏谑的跳了出来,打断了他们的含情脉脉:“拿着,一人一张,对对方大声念出来……”
她轻轻嗓,等他们的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后,严肃的开口道:“开始吧!洛星先来——”没有上帝,就免去了上帝的责任,反正她也扮不来牧师一职!
洛星低头浏览着左小浅塞给他的纸张,刚张了张嘴,左小浅又说话了:“洛星,牵着璞儿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说——”
“小浅呀,你这套会不会太繁琐了?”纳兰明珠忍不住开口问道,又要念纸条,又要牵手,又要看着对方的眼睛……
“明珠,你不懂啦!这样才有诚意,嘘——”这是她向往的婚礼,她没有办法完成,而现在,他们的婚礼她参与了,就当,了了她心中的遗憾吧!
“我洛星愿意娶你璞儿作为我的妻子。我内心知道,你将成为我终生的朋友、伴侣、我唯一的……真爱。”当着众人的面,洛星念起来不是很顺,脸上还可疑的涌起了红潮。
“别停,要一口气,带着你对璞儿无限的爱与忠诚,看着璞儿的眼睛,让她知道你的心意!”左小浅皱眉提醒道。
洛星于是清清嗓,继续念道:“在这特别的日子里,我将我的承诺给你,我承诺,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我将永远在你身旁做你的丈夫。我承诺,我将毫无保留的爱你、以你为荣、尊敬你,尽我所能供应你的需要,在危难中,保护你,在忧伤中安慰你,与你在身心灵上共同成长,我承诺将对你永远忠实,疼惜你,直到永永远远。璞儿……我爱你!”
“赞——”左小浅兴奋的冲他竖起了大拇指:“璞儿,轮到你了——”
“小浅,那誓词好感人……”纳兰明珠附在左小浅耳边悄声说道,很是羡慕的语气让左小浅忍不住笑了出来。
“如果有机会,我再帮你与泠月曦举办一场一模一样的!”只可惜,谁也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那样的机会?
璞儿的誓词与洛星的一般无二,她念完,看着洛星,眼里闪着晶亮的水花:“洛星,我爱你,永远……”
赶完了这一场,还有另一场呢!
“小浅,这礼服,真的送我了?”已经换上大红喜服的璞儿仍紧紧抓着刚换下来的白色礼服!
“不想要?好啊,还给我——”左小浅作势要收回来!
“不,我要的!”璞儿将礼服抱的更紧了,洛星说她那样很美呢!
左小浅还能不知道璞儿的心思,窃笑两声,和纳兰明珠对视一眼,继续帮她打理头发。半天,纳兰明珠吭哧吭哧的说道:“小浅……这样的礼服,我,我也想要啦!”
“乖,忙完璞儿再说你啦——”一群人嘻嘻哈哈的将璞儿打扮好,这回是传统的大红新娘装,盖上喜帕,扶着她走了出去。
“一拜天地——”的声音刚刚响起,司徒夫人眼里激动的泪花才刚刚凝聚,还没来得及落下来,院门的方向传来一阵***动,众人望去,只见大群官兵洪水一般涌了进来,所有人都愕然,唯左小浅与泠清若隔着人群,相视一笑,来的真不是时候——
他朝她健步走来,紧握她的手:“怕吗?”
她用力回握他的手:“你在呢!”
“就算难逃一死?”他柔声问,温柔的眼里很真切的映着她的模样。
“就算难逃一死——”她回视他,很坚定!
然后两人同时溢出欢欣的笑容来,一同迎上正大步走进院子里的男子,他面无表情,眼神却过于阴沉了些:“请你稍等片刻,至少让新人行完礼!”
不认识他的人神色皆有些惊疑,不明白此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出现在这像是要砸场的行为又是因为哪般?
泠月曦与纳兰明珠对视一眼,朝那人走去:“二哥……”
“你还知道叫我一声二哥?”那人冷哼,微眯了眼睛看他。
“我……我知道我太鲁莽了,二哥想怎么惩罚我我都没有异议,只请你……先等一等,让他们行完礼好不好?”泠月曦恳求道,语气很有些撒娇乞怜的意味。
泠月朗冷冷瞥唇:“我为什么要?”
“那么,施主是否可以卖个面子给贫尼呢?”戒痴神情平淡的走了过来,竖了手掌在身前,弯腰行礼!
泠月朗脸色大变,不敢置信的望着面前的人,像是惊惧到无以复加一般:“你你你你……”
“贫尼戒痴——”戒痴又福了一礼:“请施主卖个薄面给贫尼,让里面那对新人行完礼!”
泠月朗大口喘气,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半晌,在戒痴的注视下,他胡乱点点头,几乎是踉跄着跑了出去!
被中断的婚礼得以继续。左小浅抬眸望着戒痴,后者也正好望过来,她笑,很诚心的感谢,但唇角却下垂的有些厉害:“戒痴,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树下的男子,本是卓越不凡的,带着无边无际愤怒来的,只为了一雪当日被算计、被伤害的耻辱,却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她……
曾经心仪过的,他的……妹妹!
他对她做了那样错误的事情,她甚至怀过他的孩子……这世上,他唯一不能也无法面对的,就是她,可是,她却以这样的方式,这般突兀的出现在他面前,多么,残忍的相遇……
“施主——”清冷的女声突兀的响在他身后,他几乎是下意识的震住,僵硬的身体,甚至不敢转过来面对那张脂粉未施的清丽小脸。
“许久不见,施主可好?”那把声音并没有因为他的不回应而沉寂下来。
他深深呼吸,许久,面无表情的转身,他的唇色因为紧抿而显得很苍白,面色也很难看,阴鸷的眼眸,隐约有着些微的情绪波动,声线紧绷,极冷的嗓::“你怎么会在这里?”
“贫尼在等你——”依然不急不躁的轻嗓,清澈目光并不躲避他的微眯眸的注视!
“你知道我会来?”英挺的浓眉倏地皱起,原本有些躲闪的目光也因密谋的动作而变的更加凌厉了起来:“你知道?”
戒痴并没有被他神情变化而吓到,只淡淡点头:“贫尼知道!”
“你来,还是因为那个用那般无耻手段伤害你的男人?你心里还有他,所以为了他而来?”愤怒勃发,不可收拾:“你到底明不明白,当日的事情根本就是他算计好的,我们,我,你,甚至父皇,都只是他棋盘上的一粒棋子而已,你明不明白,他根本没有爱过你,对你好也只是为了更好的利用你……”
“我明白——”她比谁都更明白:“贫尼前来,并非全是因为他的关系,施主,贫尼此次前来,是因为你——”
“因为……我?”喉结大弧度的滚动了下,他有些惊讶的望着她,事实上,他那表情更像是无措:“我不明白……”
“佛陀说:仇恨无法平息仇恨,只有慈悲才能止息仇恨……”
“哼,他对我们的所作所为,简单慈悲二字,便能教人放下了?我告诉你,我不是泠月曦,也不是你,我绝对不会放过害死父皇,害的你我兄妹二人……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他从混沌中清醒过来,一心一意,只想取了他的首级,为父皇报仇,为他……和她讨个公道,但她却叫他止息仇恨?!
“追溯事情的起因,也是因为……你的父亲先是强抢了他的母亲,紧接着,又对他的父亲下毒,他卷进来,也只是为了尽孝道,就算他心中原本是抱着不止不息的仇恨,可是最后关头,他放下了,甚至,将到手的江山拱手让了出来……”戒痴依然平心静气的,并不因他嗤笑不认同的态度而慌张。“他先家破,他也有仇恨,他有本事能弄的我朝山河皆破,可他没有这么做……”
“你到这时候还在帮他说话?”泠月朗不可思议的瞪着她,眸里燃着熊熊怒火:“你忘了,你也是受害者?”
戒痴平静无波的表面开始龟裂,半晌,她弯唇轻笑,目光依然纯净如水,她喊他:“二哥,我也是受害者,可是,我放下了,放下,会让自己好过许多,二哥,我没有在假装,现在的我,真的很平静,内心从未这么安宁过……”
在她开口喊他二哥的时候,泠月朗整个人像被雷击到一般,瞠目结舌,说不出一句话来,她说,她已经放下,她说她没有在假装她很平静,她说她的内心从未这般安宁过……
“二哥,这是我第一次,恐怕也是平生最后一次这样唤你,我们……兄妹缘薄,那件事情,我并不曾恨过,不管是你还是他,师傅说,每个人来这世上,都一定带着使命,我的使命,大约就是这样吧,所以,我并不怨——”
她依然淡笑着,温暖如煦阳。“二哥,怨恨并不能让你过的快乐,报仇之后,你就真的快乐解脱了吗?这世上,有比报仇更重要的事情,不是吗?”
泠月朗哼哼冷笑:“是吗?比如?”
“比如,翠微姑娘——”
“你……”泠月朗被她的直言吓了一跳,随即有些忿忿的甩袖:“她是一回事,我对他的恨,又是另外一回事……”
“二哥,今日你杀他,会连带杀了他的夫人与子女吗?”戒痴如此问道。
“当然……不会!”那个聪慧的女子,是无辜的,他的子女,也没有对不起他。他就算有心要斩草除根,只怕月曦也是坚决不允的!
“多年以后,他的孩子长大成人,他们要为自己的父亲报仇雪恨,二哥又当如何?那时候,你的孩子也该大了,他们会不会因此而遭到无妄之灾?”冤冤相报何时了,说的不正是这个道理么?
泠月朗沉默,眯的又细又长的眼眸,戾气渐散,有着困惑,却也有着了悟!“但,你要我就此放过他,我依然无法甘心……”
却也不得不仔细思索她的话,许多年许多年以后,他们的子孙后代依然没完没了的报仇过来报仇过去……这样的景象,足以息掉他大半怒火,剩下的,也只是不甘而已!
且,翠微……她早言明了,她无法跟抱着仇恨的人一起生活……
他是抱着此仇非报不可的态度,甚至狠心不听翠微的劝说,飞赶而来,难道,就这样放过他?
“他们放下了荣华富贵,甘愿过着被你追杀的漂泊生活,不也是因为——他心中有着对你的愧疚?二哥,退一步,方能海阔天空!”知他是听进去了自己的话,戒痴唇畔的微笑更动人了。“退一步,也能让你身边的人感到安心。不是吗?”
退一步,便能让她安心吗?泠月朗若有所思,但,真要就此放手,他……又怎能甘心?
“二哥——”泠月曦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身后!
泠月朗并不回头看他,余怒未消道:“你也是来劝我放弃报仇的?”
“小妹说的对,冤冤相报何时了,放下对大哥的仇恨,何尝不是放过你自己呢?”他这个夹在中间的弟弟,其实也很难做人!
对大哥的恨,早在明白大哥为自己做的那许多事情时而放下了……但有时又真的会觉得,大哥对二哥始终有些残忍,唉……
“他在当时,怎么就没有想过要放过我放过他自己?”泠月朗冷嗤,面容又冷了好几分。他是做了多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吗?他就那么容不下他?非要将他毁于那种地步……若非她,他现在还是疯疯癫癫的那个泠月朗吧!
“二哥,你觉得,小浅是怎样的女子?”泠月曦俊秀面容很是沉凝。看着泠月朗一样沉凝的孤绝的背影,心下忍不住又是一叹。
“她……”虽然接触颇少,但后来听翠微讲过不少关于她的事情,不难看出,翠微心中也是极喜爱她的,想到这里,心中又是一堵,忿忿道:“我不知道——”
泠月曦微勾唇,扯出一个苦笑来:“我不说她很善良很聪慧这样的话,二哥,我只想告诉你,她绝对是睚眦必报的人,若你杀了大哥,那么她的余生,定是在为大哥报仇中过了……二哥,你别不信,她真的会这么做!”
小浅当然不会这么做,大哥若有不测,她定也不会独活——这样说,当然也有恐吓的成分啦!
“你以为我会怕?”泠月朗轻哼!
“你以为她会杀你为大哥报仇?”泠月曦笑着摇摇头:“不,你让她没了最重要的人,她不会杀你,但她一定会让你感同身受——”
泠月朗霍地转过身来,唇瓣抿的死紧,眉峰紧紧揪了起来:“你是说,她会伤害翠微?”
“以我对她的了解,她当然会这样做……”才怪!她与蓝翠微表面看来也就泛泛之交,但谁都知道,其实她二人对对方,都有着惺惺相惜的心情。所以,小浅不会伤害蓝翠微!
“那么,我先杀了她——”他狠声说道,要杀她那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于他而言不过是易如反掌的事情,既然她是一个威胁,那么,他定然不会允许这个威胁继续存在,特别是——那关系着她的安危。
“除非你已经做好了失去蓝翠微的准备,否则……”泠月曦淡淡一叹,只点到为止。
泠月朗颓丧的退后一步,差一点忘记了出门时她的警告……若他到最后还是没有放过他们,那么,就算是逃离,她也要离开他身边……
他不过就是想要报仇,为昔日的父皇与自己讨回一个公道,天经地义的事情,他错了吗?可是,他到底是错在哪里呢?
他拒绝去想父皇是怎样害他家破人亡的,他也不去回想小时候他是经历了多少事情才得以长大的,他只想着……都是他泠清若欠他的!这错了吗?他不该这样想吗?
要怎么做?怎要就此放手,他却怎能甘心?
“施主,只愿你不要因一念之差而悔恨终生!”戒痴淡淡的嗓重又响起,这回,她没有喊他二哥。“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能遇见与自己灵魂相契合的人,并不容易!所以,拥有时,不要轻易的失去!”
拥有时,不要轻易的失去?泠月朗喉间一阵紧涩:“你们……都要我放手就对了。可是父皇……父皇要怎么办呢?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忘记,父皇他老人家那时候……”
“二哥——”泠月曦上前两步,与他相对而站,低声唤他:“父皇他老人家,就让他们自己解决他们的恩怨吧,大哥的娘亲在九泉之下,他们总会遇见的……活着的人才比较重要不是吗?”
“活着的人比较重要?”谁说不是呢?可……重重叹息一声:“看来,我只能放弃报仇的念头,是不是?”
他不得不为活着的人考虑啊!如果他日有幸在黄泉之下遇见父皇,他若责怪,他亦绝无怨言……罢了罢了!
不待泠月曦回答,他摆摆手,略显清癯的面容褪去愤怒不甘后,净是疲惫。将手搭在他肩上,沉重的说道:“我放弃,不只因为翠微的关系……你知道,因为你,因为……妹妹,我不希望我仅剩的亲人他日会恨我……”
“二哥,谢谢你——”泠月曦的双眸被惊喜点亮,他以为要劝服二哥放下仇恨是很困难的事情……看来,爱情与亲情的力量足够强大!
泠月朗扯了扯唇角,笑容虽疲惫,却也有着卸了重担的轻松痕迹,复又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头,目光越过他,看向不远处一袭灰色素袍的戒痴:“回宫吧,让哥哥……好好照顾你!”
戒痴缓缓摇头,看过来的目光纯澈明亮,带着释然的微笑:“贫尼已经遁入空门,施主不必为贫尼担心,我很好——师傅交给我的任务已了,贫尼便告辞了,万望二位施主——保重!”
“等……”泠月曦慌忙出声,想要唤住从容平静往外走的戒痴。
泠月朗却出声阻止了他,淡淡道:“让她去吧!我会让人保护好她……”复又重重叹息一声:“我也走了,你,玩够了就回京!”
“二哥——”泠月曦哽咽着瞧着下令收兵大步离开的泠月朗,心中一时五味陈杂,有轻松,却又说不出的难受,尤其,他那样僵直落寞的背影落在眼中,愈发的难受了起来:“你千万保重!”
“我没想到,我们这么轻易就过关了!”眼瞧着泠月朗头也不回的带走了那大批官兵离开他们小小的院落,紧握着泠清若的手的左小浅才缓缓吁出一口气。
身边的人没有说话,似乎只是极轻极轻的笑了一声。
转头,不满的瞪着那张秀美清雅的面容,“是怎样?你根本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是不是?”
“听娘子这口气,似乎对这结局很是不满意呢!”泠清若抚着下巴,模样像是在深思。
“大家都放下了仇恨,我当然恨满意啦!”皆大欢喜的结局怎会不满意?只是,她没料到会是这么容易,没料到带着满满仇恨来的泠月朗会轻易放过他们。
还以为,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结果,连面都不必出,这仗就打完了。
“月朗有太多羁绊,所以即便他带着满腔怒火与仇恨前来,也不会真的伤到我们分毫——首先,他根本无法面对戒痴!”在皇宫里,蓝翠微劝服不了他,但多多少少会让他有所顾忌,不会真的不顾一切。
毕竟,听说,他是真的爱惨了蓝翠微。
而蓝翠微的智慧,是领教过的。所以,他带着顾忌而来,也带着毁灭与否的矛盾来。
紧跟着,是戒痴!他心中,一直最怕面对的人,恐怕就是她了!所以乍一看见她的时候,他便仓惶惊慌的不知所措的模样。
所以,戒痴是羁绊他的第二个人。
接下来的,当然是月曦——月曦心软,对自己又有很深的感情,即便他是害死他们父皇的凶手,他也狠不下心真的恨他,尤其他们之间早就冰释前嫌了。
而泠月朗,他会顾忌的第三个人就是月曦,他很爱月曦,这一点毋庸置疑。所以,带着三方面的压力,就算再不甘,最后,他仍是只能无功而返。
“所以——”左小浅危险的眯一眯眼,他根本一点儿也不意外的样子——“你根本早就料到了?”
“可以这么说!”泠清若也不否认,很大方的点头承认。
“但是你却不跟我说,害我担心的要死。你这家伙,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言罢,操起一旁的大笤帚劈头盖脸朝亲亲夫君招呼过去。
“好娘子,好小浅……”泠清若一边轻松自若的躲,一边语气闲适的哄着发飙的夫人,“你要知道人心是无常的,会变来变去的嘛!万一我料错了,万一今天咱们真的活不成了……”
相较他的意态闲适,左小浅气喘吁吁累的像牛,当然,他即便不躲,她也不能真的打到他,会舍不得嘛!这会儿跟他闹,自然是夫妻间的打情骂俏增递感情而已啦!
好累!终于丢了大笤帚,偎靠近他准备好的怀抱里,用心感受这一刻的喜悦和感激,“所有的事情都过去了,对不对?”
“对,都过去了!”从此,她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虽然她从不说,虽然他从不认为有什么好惊好怕!
“如果还能遇见戒痴,一定要好好感谢人家!”瞪他一眼,见他点头才换回温软的目光,轻叹一声:“我总觉得,你欠人家很多!”
泠清若点头,虽然他心里未必真的这样想,但是她说他欠了戒痴,那便是真的欠了吧!
“如果有机会见面,一定要真心诚意跟人家说‘对不起’!”左小浅继续叮嘱。她当然明白他心里真正的想法,他的生长环境决定了他的性格,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根本不会在乎自己无意间伤到了谁谁谁——泠月朗与戒痴就是最还的例子。
他根本,从头到尾在意的,除了自己与孩子们,不会再有别人。这个男人啊……
“好!”她怎么说怎么好!
左小浅满意的轻叹出声,“现在洛星跟璞儿终于也圆满了,呼——觉得人生再完美也不过如此了,亲爱的老公,你觉得呢?”
“我的人生早就完美了!”在遇见她的那一刻起,亲昵的搂着她的纤腰,下巴蹭着她白皙的颈脖,好酥麻的问,“你呢?老婆?”
她?呵呵……她也早就完美了。但是,偏不告诉给他听。
忧郁的叹气,抬眸将哀怨演的淋漓尽致,轻拍一拍他秀美俊雅的面庞,摇头好抱歉的说道,“我还觉得不够呢!所以,老公,你要加油啊!”
任道而重远啊!泠清若同学,该要有所觉悟才好呢!
泠清若挑眉,抓住她的双肩,让她面对自己,沉声道:“你说真的?”她真的还不满意?
这家伙,面对这问题的时,能不这么较真么?她说的这话能是真的吗?没有幽默细胞,真不好玩!“当然是……”
在他眉眼飞快沉下来之际,她跳离开他的怀抱,哈哈大笑:“假的啦!笨蛋——”
屋子里,也响起了众人的欢呼声,当然,还有闹新娘子与新郎官的声音。
心痒的左小浅很干脆的放弃了与泠清若打情骂俏,飞奔着进屋一起闹那对新人去了。
留泠清若孤单的站在门外,听着欢声笑语不断溢涌出来,唇角仍不住的上扬,他当然知道那是假的。可是,他就是想要看她因为心疼担忧而不舍的对他撒谎——哪怕玩笑话也不行!
她银铃笑声洒了满满一院子,娇俏身影蝶儿一般轻盈快乐。真好,她一直都这样快乐!
即便,他曾经伤过她的心,即便,他们之间曾有那么多误会与阻力,可是现在,她在他身边,以那么快乐的姿态……人生如此,还有什么遗憾?
不不不,当然还有遗憾——他们是不是该考虑给孩子们添个弟弟或者妹妹了?
深深呼吸,缓缓吐息——嗯,雨过,终于天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