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对傅红缨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态度呢?虞兮发觉自己也有些搞不清楚了。
无论外形、经济还是细心幽默各个方面,傅红缨都无疑是无法挑剔的,是绝大多数现代适婚女性的理想配偶,用她母亲的话说就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姑爷,过了这村就没这店。
面对如此优秀并且对自己表现出兴趣的异性,虞兮觉得自己应该高兴才对,可她就是高兴不起来,非但高兴不起来,反而还觉得有点心累。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虞兮想不明白。
摇摇头收起手机,虞兮转身推门返回大办公室,结果刚一进来就被跳到面前的韩渺吓了一跳。
“哎呦呦,什么晚上有空?什么火锅?什么晚上见?赶紧老实交代,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约你?究竟是谁啊?我们认不认识?”韩渺连珠炮似的问了一大堆。
郑越闻言面色微变,如果换做以前,他一定也会兴奋地凑过来盘问八卦,可是现在他实在没这个心情,因为虞兮和钟离的感情问题早已不是秘密。
颜心爱的案子之后,虞兮和钟离的关系一直处于很微妙的状态,这一点不只是他,所有人都看在眼中。此时虞兮有人约并且应约,是否意味着和钟离的关系将彻底改变呢?
杜斌豁然抬头,表情同样微微一变,他早已选择放弃,不代表他从此不喜欢不关注虞兮,恰恰相反,他还是很关注虞兮,所以听到虞兮有人约的时候,他的内心其实是很不平静的,具体是什么样一种感受,他实在无法新工人。
“没什么,一个老同学,约我吃个饭聊一聊而已,你别瞎猜了。”虞兮不是个善于撒谎的人,避开韩渺的灼灼目光,随便找了个通用的借口,快步返回自己的位置拿了点材料装机包里,然后起身匆匆离开。
直到确认虞兮走远,韩渺才耸了耸肩看向郑越:“好拙劣的借口,老同学,你信吗?”
“我不信,不过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人家虞兮不想说,自然有不想说的道理,我们没必要去打听别人的秘密。”郑越道。
“嘿我说你今天这是哪根筋不对,怎么突然这么正经了?”韩渺跑过去揪揪耳朵揪揪头发大量郑越。
“哎呀我是说真的,难道你不觉得虞兮有人约挺好的吗?再说她挺优秀的人儿,怎么就不能有人约呢?”郑越吃痛躲开韩渺的魔爪。
韩渺立刻摇头:“不觉得,肥水不流外人田,虞兮可是咱们的警花,被外人约走了,我们不就吃亏了吗?”
“肥水不流外人田?那你觉得应该流给谁?”郑越反问。
韩渺刚想说出名字,忽然意识到杜斌也在,连忙咽了回去,压低声音说了句:“你懂得……”
郑越刚想开口,却见杜斌站了起来,语气有些冷还有点硬:“你指的是钟离吗?”
“知道你还问?”韩渺收起开玩笑的表情。
“我可不觉得虞兮和钟离合适,他们根本就不合适!”杜斌说着走了过来。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看虞兮和钟离就挺有默契的。”韩渺立刻反驳,因为杜斌的语气让她有点不舒服。
杜斌道:“难道你们忘了虞兮因为钟离都经历了什么吗?被伤害,被折磨,被辜负,除了这些还有别的吗?哦还有被欺骗,被利用了感情。”
“那是为了大局,如果当时不那样做,就抓不到颜心爱,更何况那是和孔局一起制定的计划,钟离并没有错。”韩渺似乎有点生气了。
“你也还知道有个颜心爱,你告诉我颜心爱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杜斌问。
这一次,韩渺登时被堵的说不出话,气势上也骤然弱了下去。
是啊,颜心爱肚子里还有个孩子,钟离的孩子,以颜心爱的处境,顶多带孩子度过哺乳期,以后孩子肯定还得送出来跟着钟离。
到了那时,钟离也就刚刚参加工作而已,带着孩子怪不怪异暂且不说,如果真的和虞兮在一起,对虞兮肯定是有点不公平的。
“这件事虞兮还不知道,但纸包不住火,她总有一天会知道,等那一天到来的时候,只有她找到自己的归宿,才能坦然接受这件事,否则,那将是再一次更深的伤害!”杜斌郑重地说。
韩渺无法反驳,只能看向郑越,郑越点点头叹了口气道:“你别看我,这一点杜斌说得对,我不否认虞兮和钟离很默契也很般配,但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的确不合适。”
“是这样吗……”韩渺听后忽然间感觉有些失落。
“哎你以前不是想把你表妹介绍给钟离吗?现在虞兮有人约了,你也趁机下手啊!”郑越故意调节气氛。
韩渺撇了下嘴无奈地说:“得了吧,钟离情商太低了,我表妹不会喜欢的。”
“呃……”郑越哭笑不得,心想你表妹不喜欢,虞兮喜欢,虞兮还真是口味独特。
杜斌语气缓和:“不过,虞兮和钟离现在的关系也还是不太对劲,我们是不是该想办法帮他们正常化,即便做回普通朋友也是好的。”
韩渺和郑越对视一眼,都肯定了杜斌的意见。
……
附属医院 普外一科
由于学医是五年制,第五年需要分配到各大医院进行全年实习,所以大四开始,就会加入大量临床实践课程。
当然,所谓的临床实践,并不是让学生上手术或者真的去给病人看病,而是会由老师带着给病人进行问诊,以及一些临床真实的病例讨论。
不过,例外也不是没有,如果特别优秀,有机会提前进手术室近距离观摩甚至做一助二助,更甚至有机会得到亲手完成阑尾手术的机会。
前提是必须有老师在旁监督,并做好随时接手的准备,过程中不能慌张,不能犯任何大的错误,否则会被直接踢开,再也别想在学校期间得到同样的机会。
正所谓每一个普外科医生都必须从切阑尾开始,切阑尾绝对是最初级同时也最富考验的手术,许多医生回顾自己第一次切阑尾的经历,都会感慨万千,对那时候的紧张和激动记忆犹新。
这不,钟离就站在手术台旁主刀的位置,从上到下全副武装,在孙医生的监督下独立完成阑尾手术。
说是监督,实际上无论孙医生还是器械护士麻醉护士都很放松,因为他们或多或少都对钟离有些了解,知道钟离有很丰富的人体解剖经验,不可能连个阑尾都搞不定。
事实上,如果是第一次上手术,很大一部分医生由于紧张外加欠缺经验,还真的摸不到阑尾。
钟离没有让他们失望,从进手术室开始,刷手消毒,手的摆放和移动范围等无菌安全措施就做的一丝不苟,落刀手法娴熟稳定,手伸进去一钩,阑尾就被找到,切除缝合非常迅速可谓干净利落,单轮阑尾手术,即便比旁边的孙医生也丝毫不逊。
“钟离啊,你以后应该是留在附属医院吧?来我们科怎么样?我们普外科可是外科最大的科室,你来我们这绝对有发展前途。”孙医生惜才,开始尝试拉钟离入伙。
麻醉护士笑道:“孙哥你太慢啦,心胸外早就盯上钟离了。”
“心胸外?哪个家伙?”孙医生登时一副被抢了宝贝的样子。
“刘医生呗,上次钟离胸壁重建就是他给做的,忒仔细了呢!”器械护士笑着说。
“这姓刘的下手也忒快了吧,哎我说钟离,别去他们心胸外,风险忒大,还是我们普外好,虽然脏一点累一点,但肯定比他们要好。”孙医生循循善诱。
麻醉护士却给他拆台:“不对吧,普外科风险就小吗?我看还是肛肠科比较小吧。”
孙医生瞪了麻醉护士一眼,笑骂道:“肛肠科有什么好的,让钟离天天赏菊东篱下吗?”
麻醉护士和器械护士登时忍不住笑了出来,在医院这是个梗,肛肠科还真是辛苦了。
谁料,钟离却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我不想留在医院。”
三人正笑着,闻言俱都一愣,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钟离,孙医生不解地问:“你学临床的,不留医院干嘛去?诊所?服务站?太屈才了吧?”
钟离摇摇头郑重地说:“我想做法医!”
“法医?为什么?”器械护士问。
“法医有什么好的?天天和死人打交道,只能拿死工资,还容易被人嫌弃。医生多好啊,不说赚多少钱吧,至少凭借一身本领能够功成名就。”麻醉护士道。
孙医生蹙眉道:“该不会是因为现在的医疗环境吧?你别看现在环境有点问题,但以后肯定会慢慢好转的,就算许多人骂医生,但他们打心底还是觉得医生是个好职业。”
钟离沉默了片刻,抬起头用明亮纯净的双眸看着孙医生,说出了一番让人为之动容的话:“因为总会有人替活人说话,却很少有人替死人说话,所以我想替死人说话,为死人申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