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想容中途离席那是有原因的,玉翠忙完膳房的事情后,就匆匆过来宴会找她了,身后还跟着一个看起来很是着急的丫鬟。
那丫鬟叫绿衣,是花所思的贴身丫鬟。
问她什么事情,她也只说三言两语和她说不清楚,求着她到院子里去看看花所思的情况。
当看到躺在床上的花所思时,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她的脸上和身上都遍布着大大小小的红点,手还在不停的挠痒,眼看就要挠烂出血。
花想容皱着眉头,质问绿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啊,三小姐今天忽然就成这样子了,奴婢看着她受这样的罪,也很是心疼。”
“她今天有没有碰到什么不该碰的东西?或是吃了什么不好的?”
绿衣仔细想想,最后失望摇头,说道:“回大小姐,三小姐今天早上人还好好的,去了外面呆了一会儿就……就开始发这种怪病了。”
看着自己疼爱的妹妹,被这样奇怪的病折磨得痛苦万分,花想容也是于心不忍,心下一定,就要出去找大夫。
手腕却被躺在床上的花所思给死死拉住。
“姐姐,别……”身上瘙痒难耐,她忍受着这样的折磨,继续说道“我这病在身上,你让大夫过来给我看的话,我的清白……”
听她这样一说,花想容也明白找大夫不是什么好法子,一般大夫都是男子,平日她们有病了,大夫为了避嫌,也都会隔帘问诊,如今她这病,在身上,只恨这世上竟然没有一个女大夫!
“找了大夫,毁清白,不找大夫,你这怪病又应该如何是好?”
花想容看着花月瑶,无奈的叹气。
“没关系的,妹妹忍忍就过去了。”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玉翠也是在一旁干着急,看着花所思躺在床上,眼光忽然集中到了一处。
“啊,小姐!三小姐身上的衣服是今天去宴会的衣服,一直没有换!”玉翠说道。
“那又如何?”
都说关心则乱,聪慧如她花想容,一时之间也没有联想到玉翠话里的意思。
“小姐,那个二夫人能故意给了白衣给小姐你,谁知道她有没有在三小姐的衣服上动手脚,毕竟三小姐身上的衣服也是她给的!”
她这样一说,三人的眼光都集中到了花所思还穿着的衣服。
“玉翠,过来,帮三小姐把她身上的衣服脱下,”花想容又转头吩咐绿衣,“绿衣,你去打盆水来,给她擦拭身子。”
两个丫鬟,纷纷应了,花想容坐在床边,陪着花所思说着体己话,控制着她的手不要再往身上挠。
这冰肌玉骨,可千万不要给毁了。
两个丫鬟忙碌着,按着花想容说的话,把花所思身上的衣服脱掉,绿衣沾湿方巾,一遍一遍的又往她身上擦拭,过了好久之后,花所思身上的红点才开始有了消退你迹象。
花所思也因为刚才那样的折腾,感到疲惫,不受控制的渐渐入眠。
“绿衣,今夜你得守住你的小姐,给她身上还有这些东西的地方都涂抹一些平凉膏,若是她又有什么事情,随时来我院子里找我!”
交待完绿衣之后,花想容与玉翠才回去自己居住的院子里。
夜凉如水,新月如钩,在院子外面,主仆二人却看到了拿着锦盒,站在似乎等了很久的桃儿。
这些天来,桃儿一直都有送所谓的补药过来,不过她不像第一次那样非要看着花想容喝下,所以她也不知道,在她走后,花想容都把这补药倒到了花瓶里。
进了院子里,花想容坐下,玉翠给花想容沏茶,而桃儿则是熟练的从锦盒拿补药出来,她举起手时,袖子不受控制的落下,露出那满臂伤痕。
一道又一道交错的划痕赫然在眼前,这伤痕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触目惊心,可怕至极,玉翠惊呼着,桃儿连忙要拉回袖子遮掩,却被花想容快她一步,握住了她的手腕。
她一把捋起她的袖子,惊讶的看着她,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桃儿听到她的质问,吓得整个人身子僵住,瑟瑟发抖,脸色苍白无力。
“没有……没有……什么事情都没有,这是桃儿自己不小心,……不小心弄上的伤痕。”
玉翠这些天来,也算是知道颜秀和花月瑶是什么样的人了,她心里产生了不忍与惆怅,说道:“桃儿,你若是被谁欺负成这样子就说出来!一切有我们大小姐做主!”
“你若是不说出来,有可能一辈子都要遭受这种事情!”花想容说道。
桃儿本来就不是什么坚强的女孩子,来这里的时候也是费了好大劲才忍住眼泪的,被花想容和玉翠这样一说,她也装不下去了,一双水灵的眸子里蓄满了泪水,不停的流。
花想容看着她这样,心里已经开始怀疑自己当初带她回宰相府究竟是不是正确的。
桃儿‘咚’的一声,就在花想容面前跪下,长跪不起。
“你这是做何事?”
她涕泪横流,说话都不能正常了,“小姐对桃儿的恩情,桃儿一直铭记在心,桃儿不是人,明明知道二小姐给小姐的补药里下了毒药,还每天都昧着良心拿过来给大小姐,桃儿是千古罪人,桃儿不值得大小姐对桃儿这么好……”
花想容眼神幽深,听到桃儿终于说出补药里有毒药这话,不怒反笑。
花月瑶,你正在在把你身边的人一步一步的推来我这里。
关于为什么桃儿手臂上忽然有了这么多的伤痕,只要动脑想想就会有眉目。
“是不是今天,花月瑶因为我的事情拿你出气了?”
“……”
桃儿不回答在她看来就等于变相默认。
“为什么今天才告诉我补药里有毒?”
“那是因为……因为……”桃儿支吾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下定决心,全盘托出,“二小姐她疯了,今天给了我瓷瓶,让我把瓷瓶里的药粉全部都倒入补药里。”
“瓷瓶……”花想容的话语里忽然变得冷淡,听得人心里发寒,“是不是一个青蓝色纸帽的青花小瓷瓶?”
不知道她为什么她竟然这么清楚瓷瓶的样子,桃儿狐疑的看了看花想容,最后又压低了头,说道:“是,这瓷瓶和大小姐形容的一模一样。”
听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花想容想笑,却发现自己怎么都笑不出来。
问她为什么清楚,那是因为,前世她就是被这小瓷瓶里装的粉末,给、毒、杀、了、啊!
她端起那碗补药,玉翠都不用她吩咐,就搬了一个花瓶过来,花瓶里的水仙花开得正漂亮着,桃儿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呆呆的跪在地上仰视着她的举动。
花想容慢慢的,把这碗里的补药倒在供养水仙花养分的泥土中,然后不到一刻,那原本开得极为漂亮的水仙花,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一下子蔓延到水仙花的根部,直到最后,那刚才还开得漂亮的水仙花,竟是化成了一阵黑烟,随风飘散了。
桃儿吃惊的看着,张大了嘴巴,“啊啊”的发不出声音,看来也是被吓到了。
她绝对没想到,这毒药竟然会有这么可怕。
“桃儿,你可知,若是今天你没有告诉我,我喝下了补药,就会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不……不……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她捂着耳朵,瘦弱的身子不停的在颤抖,“我在杀人、啊,我在……我在杀人,我还,是在杀我的恩人?”
“桃儿,镇定点,你恨不恨花月瑶?”
“恨,我恨死她了!”
“想不想重获自由?”
“小姐,求你别赶我出府,我没有地方可去的,小姐!”
“我是说,我会给你找户好人家,让你体面的嫁出去,如何?”
风雅楼不就是很适合的地方吗?桃儿有才有貌就是没有一个好身世,何愁没有人娶她,何苦还要让她留在宰相府里受这种罪呢?
“真……真的?”
“我是相府嫡女,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先起来再说。”
“玉翠,去拿玉凝散来,给桃儿揉揉,这种膏药效果很好,不会留疤的。”
“小姐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明明我……”
她问为什么,花想容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是内疚还是怜悯。
今天寿宴这一闹,她与花月瑶已算撕破脸皮了,她如今控制不住自己一次的把毒药全倒了想来杀她,花所思会不会像前世那样溺毙身亡也不敢肯定,万一她用了别的谋杀手法,她又无法预见,那就糟糕了。
现在,在花月瑶的身边放置一个她的眼线是最好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