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总是这样没有新意千篇一律循环往复,时间不一样,每天都是新鲜的和曾经的不一样,人不能两次踏进时间的同一条河流说的是这么回事吧。
小林生的时候是在山上,日子没有生我的时候好,家里人都偏袒他,什么摔了碗做错了事情从来不惩罚,可能是因为年龄小,三岁多的样子,我也才五岁多呢。
年关的样子家里发生了一个小变故,父亲在中转煤炭的过程中遇到了千娇百媚的女歌姬小田田。
煤炭老板为了鼓励车师傅快过年了的时候请歌手来唱堂会犒劳大家,爹在应邀行列。
小田田在唱歌的时候被上过人贩子的当,据说是这么一回事情,有人出一百万请她来唱一首歌,谁料到了指定的地点后发现上了当,回去的时候迷路了,半路遇到爹的车来免费送她去了县城,这回故地重游又遇上了,还是在堂会KTV上呢,当然要有所表达。
据说堂会KTV上爹实在装逼得不能再逼,不但和小田田卡拉OK还大搞时尚走秀,玩摩登时代。
唱完堂会KTV,小田田阿姨走我家来拜访,买了很多小玩具来。
小田田阿姨走后,爹的情绪不好办事毛毛躁躁,暗地里在搞单相思,被妈妈看出来后建议进精神病院洗过自新,从头再来,多考虑家庭原因再认识自己的行径是否正确。爹按妈妈说的去了石溪精神病院,过年前两天才出现在寨子里。
遇到族里人苦口婆心的给人家谈话,劝大家不要搞外遇。
过年这几天我手里的零花钱多了起来,过年前约上宝才一块儿去赶乡场,石溪镇河坝乡场历来是繁荣的地方,往来的人多。
乡场上最好玩的是看录像,全部是武打片,偷偷摸到大人跟后看了一小节录像,放录像的要收下一段片子的钱后才出录像室来,片子里嘿嘿的武打声响彻云霄,心里想着这该是一个多么好看的片子可惜手里没有这么多钱。
我请宝才吃凉粉,凉粉一块钱一碗,不贵,来的时候带了五块钱来。
吃了凉粉我们去了台球室看大人们打台球,每局台球都挂了勾勾,估计是五块钱的押注,打得人多,一盘赢个二十块钱简直轻松容易。
午后的样子,我问宝才我们能不能回家了,家里路远足足有五公里,要走一个小时的路。
宝才说,那就回去了吧。
为了不至于寂寞,还买了几盒小火炮玩着回来。
我问宝才,要过年了,你家里给你买了些什么。
宝才说,估计要买一件衣服一双鞋子,裤子是考试前才买来的到如今还崭崭新新的没有穿烂呢。
我开玩笑说,俗话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怎么不在上面弄个洞让毛狗叔叔再给你买一条新的裤子呢。
宝才说,怎么能这样不珍惜穿的衣物,万事都要讲究个将就吧。
听到宝才要买新衣服了我心里突生一计回去给父母说我也要买新衣服去。
我俩走到关家河坝边的山梁子上时,听到灌木林里小知了唧唧复唧唧的哼着歌曲声音悠美动听悦耳,我问宝才知道是什么鸣叫吗。
宝才说,不知道。
我告诉他这是小知了在鸣叫,小知了有多小,有一厘米长,样子和大知了差不多没有两样,个头却比正规的知了小很多倍,简直是知了的变种,嫁接梨树的小刺梨树结的小酸梨一样,样子比一般的梨小很多只有拇指那样大,小知了也一样,知道小知了这种昆虫还是一个家族的人带我去认识到的,现在把它介绍给宝才。
我猜想宝才一定不知道这种小昆虫
。
宝才说,什么地方有小知了别胡说八道了。
我带着宝才跑到灌木丛里沿着声音的方向仔细的寻找,终于在一棵酱汁树上找到了小知了。
宝才高兴的说之前没有见过这种昆虫呢一定要带一只回去给父母看。我本来要捉一只回去给弟弟小林玩,找了半天没有捉到第二只,忍着不舍之心送给了宝才。
宝才和我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快天黑了,父母已经赶乡场回来了。场坝里谈话,爹一边用大口袋盖拖拉机的机头,过年这几天不开车上路,怕晚上下雨把车淋坏了。
我问父母给我买衣服了吗。
爹故意说没有买,屋里的小林听到爹说没有给我买衣服本来要出来见我一块儿玩点什么,却突然躲回去了,恰巧被我见到了小林身上穿的新衣服,下意识暴躁起来跑去把小林往门外揪,要问父母小林身上穿的是什么为什么没有买我的衣服。
小林甩了几下没有挣脱被我揪到场坝里来了,奶奶出来打圆场说我的也买来了,在柜子里放着呢。
奶奶说我给你拿去。
奶奶带着我来到柜子旁,我个头矮够不着抽屉,奶奶给我取出衣服来,是一套彩色的小军装,还有一双小皮靴。换了衣服穿上鞋子心里才平衡了些,不然一定会找机会狠狠教训一顿小林。
第二天过年了,大人们忙着备置过年的盘餐,大清早起床来就开始洗锅碗瓢盆,烧肉,捡菜,傍晚时分,随着一阵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关家营盘开始过年,过年的程序有些复杂,男主人要烧香烧纸抬猪头在大树下敬神灵,神灵享用完才能就餐。关家营盘的年过得封建极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爹告诫我说明天是正月初一赌钱的人多不能乱学赌,过年三天大人不过问我任何事情,不骂我一句话,做事要让大人看得过去,看着舒服。这三天可以到河坝里玩儿,玩什么都可以,不要和小伙伴打架。
吃完饭,交代完毕,开始发压岁钱,小林和我每人十块钱红包。那个年代的十块钱还真值钱,相当于今天的五十块钱用,许多穷汉过年身上也才有这点家底,第二天还要指望去赌几场金花宝赢个几十块钱开了年好做生意。
大年初一那天,早上喝过雄黄酒,吃过煮鸡蛋和大蒜我带着小林去河坝玩耍。沿途三三两两的闲人靠在地坎边晒太阳,今年过年的天气好看来不下雨了,爹过年前的设想真是多余。地坎边自顾自地谈话的人脸上好像写着什么地方有人赌钱。
村公所对赌博管理非常严厉,大过年的还在派眼线观察什么地方有人赌博。好赌的人早得到小道消息去了更为隐蔽的地方聚赌去了,神仙也找不到赌窝在哪里,村公所和派出所却联袂出击安插眼线让赌徒们插翅难逃。
我和小林沿着河坝走着,看见几个成年人在河坝里站着嘻嘻哈哈谈什么,走近了才知道是谈赌博的事情,其一说今天警察不会来禁赌了吧,人人都在过年。有人回到,应该不会来了。我们来赌几把怎么样,牌已经带来了。
十来个人窝在水利石头下赌金花,一块钱的底,家家门前过,跟注五块钱封顶,不准往上提价,跟注次数不限。你一言我一语赌兴正高,谁知道一阵嘟嘟声后开来了一辆警车,车没有停的时候大家都说可能是路过这里不要管它,车停下来了大家才知道目标在这里,纷纷抱头鼠窜,连牌也顾不上开溜了。
有的跑到了森林里不见踪影估计是回家去了。剩下一个站在原地没有动,警察叔叔问他为什么不跑,那人回答没有参与赌钱,家里有老有小早就改邪归正了。警察说既然没有赌你站在边上看啥要找机会再赌吗,问得参赌的人无言以对。
我和小林看见他也赌钱了怎么赖账不认呢。看来这个人真是猴精啊。
警察收了牌开车走了。我和小林也离开了那个地方。
我问小林赌钱好玩吗,长大后要不要去当个赌匠,像河边的叔叔一样被警察追得满山跑,比狗追兔子还令人惊心动魄。
小林说,你去赌吗,你不怕我也不怕。
我说,怎么不怕,还是别赌的好。
小林说,长大了当个警察不就不怕被追捕了吗。
我说,当然,作奸犯科,假公济私,又当警察又开赌场一定会大发横财。你将来大有希望啊。
小林说,听你怎么说了,我将来就去当个警察算了,遇到你赌钱我一定不抓你,当没有看到,没收到其他人的赌资回家来咱们俩平分好吗。
我说,你说的真好,说话要算话。
小林说,当然会算话。你让我去当警察你去当什么。
我说,我要去当医生,将来你家猪病了我可以免费给你家的猪医病不收钱。
小林说,那我也不当警察了,跟着你去当医生可以吗。
我说,怎么可以,我们俩当同样的官就不好玩了。职务要不一样才能相互裨益。
大年初三动土,开车的要开着车去山路上转悠一圈才能叫做解冻,种地的要带着娇小去乡场赶集散闷忘掉过去的一年,无论失败或者成功,新的一年值得期待,春天什么都是崭新的,树枝是翠绿色的,泥土是潮湿的,阳光是温润如玉的,大自然事物的勃勃生机让人看到了希望,感受到了活力,怎么能灰心丧气沉浸在过去的一年的回忆里。
我在张店铺家买了一盒饼干,大年初四的样子,算是过完年了。
父母说要乘我去读书之前把山里荞麦地泥土翻松,地里多一个劳动力是一个劳动力的事情。翻松泥土还要种上甜荞,种甜荞的时令和种玉米的时令差不多一前一后两者相隔不几天的事情。种荞麦的时候,需要有人撒荞麦,奶奶行动不灵活,小林还小,爹整天忙于转运煤炭,没有时间干活,家里只有我一个多余的劳动力。
每天奶奶和妈妈小林我们四个人一块儿去种荞麦,早出晚归,披星戴月,风餐露宿,面朝黄土背朝天,田野里留下了勤劳的身影,多年以后每当回忆起往事不堪回首,记忆犹新,不只留恋当年种荞的美好事体还沉浸在荞花的魅力里。
开了春过了年后发生了一件大事情,什么事情呢,那年发生了干旱,加上山里的鸟跑到地里来找食物吃,把地里的春荞麦和夏荞麦都吃完了,连剩下的秸秆都遭了秧,被啃去好长一半截。干旱过去后是种玉米的时令了,村公所动员大家种一种玉米,试种的群众很多,过了那一年几乎大多数农户都改种玉米了。
荞麦的时代过去了,试看将来的世界,玉米很可能要当一段时间的明星了。
民谣苞谷杆杆谁人栽之类感染力极强的歌曲一瞬间传播遍了大村小巷。我请你吃阴苞谷,一顿阴苞谷让他升天之类的比喻流行起来了。关于苞谷的话题,永远谈不完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