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果儿看着漆黑的屋子,满心的纠结,心底甚至希望赵九会坐在这里等着她。
尽管那根本不可能。
而且就算他真的那么做了,她又该怎么办?
不计前嫌,不在乎名分,甘愿做妾?
陈果儿自认做不到这一点。
既然如此,还不如他不在,这样对他们都好。
彩凤已经进去屋子里把灯点上,点燃了外间屋的,又去点卧房的。
比翼去烧洗澡水。
连枝则是陪着陈果儿进了屋子。
彩凤点燃了卧房的灯,一转身的瞬间,就看到床上躺着一个雪白的身影,顿时吓得惊呼了声。
“啊……”彩凤以为有刺客,下意识的就要抽出腰间的软剑。
然而下一刻便迎上那人凌厉的目光。
彩凤的声音戛然而止。
床上的人被吵醒了,剑眉微蹙,半开的瞳眸里还带着一丝没睡醒的慵懒,却丝毫不影响到他的威严。
正是赵九。
彩凤赶紧收回了软剑,躬身施礼,刚要说话,就被赵九一摆手打断了她即将出口的话,同时指了指门外。
彩凤立即心领神会。
外面传来连枝的声音,“发生了何事?”
彩凤赶紧说没事,“看到了一只耗子。”
说罢又觉得这话不对劲,这不是把九爷比成了老鼠?
回过头赶紧跟赵九施礼,做无声的赔罪。
赵九并不在意,只是摆了摆手,复又重新躺下,并且指了指头顶上的帐幔。
彩凤立即走过去把帐幔放下来,这时候就见连枝已经进来了。
“你刚才鬼叫什么,姑娘的屋子里怎么会有耗子?”连枝嗔怪的瞪了眼彩凤,她是进来帮陈果儿拿换洗衣服的,“害的我还以为有刺客。”
彩凤胡扯了句看花眼了。
见连枝要去床铺那里,彩凤赶紧拦住了她,“那里我已经收拾完了。”
连枝又看了眼彩凤,见她眼神飘忽,察觉出她有些不对劲。
连枝二话不说就要往床边走,然而刚走出去几步,忽然透过床幔看到一角朝靴,顿时心中明了。
别院里虽然不及王府戒备森严,却也不是谁都能进来的,尤其回来的时候,她见到了九爷的侍卫都待在门房,能够在不惊动他们的情况下潜进来的。
除了九爷还有谁?
而且看彩凤的样子,也知道肯定是九爷。
“行了,你收拾好就赶快出来帮忙吧,姑娘沐浴过后就要歇下了。”连枝说完还特意瞟了眼床的方向,转身出去了。
陈果儿站在浴桶边,任由比翼帮她把衣服解下来,见连枝回来了,道:“明天抓只猫来,想是这院子很久没有人住了,招了耗子。”
连枝忍俊不禁,笑着应是,心想那只耗子怕是猫来了也没用,还得姑娘自己解决。
陈果儿很快的沐浴完,换上了衣服回到卧房,头发上还滴着水滴,只得拿过一旁的布巾擦拭着湿发。
往日都是彩凤她们帮她擦干了头发之后再睡。
可今晚彩凤说累了,告罪说想早点去歇息,连枝也说困倦的紧,并且把比翼也拉了出去。
陈果儿心中烦闷,也并没注意到她们的不对劲,一边擦拭着头发,一边坐在桌边翻阅着账本,同时心里盘算着李老三的官司。
灵犀去盗取二凤前男人的笔迹,回来临摹出一份文书,这不过是要一份明面上的“证据”罢了。
对方如果真的讲理,也就不会不容分说就把李老三抓起来,所以还要从府台大人那里着手。
只是陈果儿初来乍到,根本就不认识府台大人,这就有点麻烦。
真的要去找赵九?
这个念头才一冒出来,就被陈果儿否定了。
都说好了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她就不会再去找他帮忙。
那么婊的事她做不出来。
至于三皇子,更是想都不用想,他跟赵九是一伙的,真要去求他,还不如去求赵九。
还有鄢南林,他虽然贵为皇子,可他又不是大魏的皇子,而且现在的他也不过是纸老虎一只,自己尚且泥菩萨过河,又哪有能力去管她的事?
况且经过鄢南林白天跟她说过的那些话,陈果儿也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的瓜葛。
孔甲子倒是有能力,但他又不是官场中人,想搀和进来恐怕不太容易。
陈果儿一时间犯了愁,默默的叹了口气。
想她大人物见过不少,有瓜葛的更是大有人在,上至天子,下至皇子、将军。
可偏偏到了用的时候才发现,一个也用不上。
这可怎么办才好?
看来只能靠她自己了,只不过陈果儿还没想到一个有用的办法。
窗外夜阑如水,蝉鸣叽叽。
屋子里的人对月叹息。
赵九双手叠合,交叉放在脑后,长身放平,躺在陈果儿的床上,枕席间充斥着独属于她的幽香。
晕黄的烛光透过床幔的缝隙洒进来,落在赵九的清冷如玉的脸上,从他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陈果儿侧着身子坐在桌旁。
暖黄的烛火将她的小脸照的如覆上了一层淡金,莹润如玉的肌肤因为刚刚沐浴过后,而显得更加晶莹剔透,让人想上去咬一口。
巴掌大的小脸不似前些日子的圆润,露出了尖尖的下颌,单薄的身影让人忍不住想拥进怀中,好好怜爱一番。
赵九的心蓦地收紧,果儿瘦了,这些日子她也不好过吧?
再看向她时而眉头紧锁,时而轻轻叹息,可是又遇到了什么难题?
赵九想起白天六子打探回来的消息,知道陈果儿在为了一个叫做李老三的赌徒犯愁,心下又颇觉郁闷。
他这边为了她茶饭不思,忙完了公务就赶快来找她。
可她倒好,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不说,还为了些无关紧要的人忙的不亦乐乎。
赵九越想越郁闷,胸中似有团火,找不到倾泻的出口。
外面突然传来一个喷嚏声,打断了赵九的沉思,剑眉微微蹙紧,这丫头难道不知深秋的夜里寒凉吗?
就那么坐在那里,也不知道披件衣服。
赵九刚想起来,却见陈果儿已经站起来了,复又躺了回去。
陈果儿是被冻的回了神,看了眼身上的中衣,难怪觉得冷了。
摸了下头发已经干的差不多了,把笔放下,合上账本,站起来伸展了一下四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