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几个小厮也犹豫着没敢动,管家在王府几十年,主子们不在的时候,管家就相当于主子,一时间他们还真不敢上前。
陈果儿扫了眼众人,“怎么?我说话不好使?”
众小厮一下子回过神来,管家身份再高也不过是在他们这些下人面前,在主子面前依旧是奴才。
主子要打奴才是天经地义的,他们要是不动手,挨打的就变成他们了。
当下管家也是神色惊变,急急的往后退了几步,一手抬起放在身前,摆出了防御性的动作,“我看谁敢。”
回应给他的是陈果儿冷冷的一声,“呵!”
讽刺的眼神毫不客气的落在管家的脸上,她是这王府里的主子,要惩罚一个奴才竟然被质问敢不敢?
真是好笑。
管家似乎也察觉到了这话的不妥,当下一屈膝跪在陈果儿面前,“夫人饶命。”
陈果儿抬起手,制止了要上来的小厮和家丁,目光重又落到管家头上,“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全盘交代,否则……”
后面的话陈果儿没说,目光越过管家的身后,落在一个少年身上。
管家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夫人看着的正是他的儿子,这是说如果他不说就不光是惩罚他,连他的儿子也逃不过了吗?
或许还不止他儿子,管家十几岁起就跟在镇北王身边,这些年来娶妻生子,他的妻子儿女都在王府里干活。
夫人的意思很明显,如果他不说实话,他全家都要遭殃,可……
管家陷入到了两难的境地,明明没有背主投敌,却要在两个主子之间做选择,当个下人怎么就这么难?
好在关键时刻外面匆匆跑进来一个丫鬟,她没敢直接上陈果儿跟前,而是走到了距离门口最近的比翼跟前,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话,神色间的惊慌掩盖不住。
陈果儿睇了眼过去,比翼立即上前,将丫鬟的话复述了一遍。
原来是被赵九送去东跨院的那些女人们惹出来的祸,原本陈果儿是不屑理会这些,都是镇北王送来的,她们之间就算人脑袋打成狗脑袋,跟陈果儿也没一毛钱的关系。
但是,不知道是怎么,其中一个叫做明月的美人非要责罚一个丫鬟,眼看着都要把人给打死了。
陈果儿记得这个明月是十美之一,比较妖娆的那个,擅长跳舞,人也比较跋扈。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丫鬟是王府里的人,既然是王府的人,陈果儿就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被打死。
下人也是人,陈果儿不能眼看着一条人命即将消失而坐视不理,所以管家的事只能暂时先放放。
“去后面瞧瞧。”陈果儿站起身,转身去了后院。
而管家也松了口气,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还好,还算及时。
陈果儿脚下生风,一路来到了东跨院,还没进院子,就听到里面乱哄哄的一片,吵闹声、讽刺声、责骂声夹杂着哭喊声,求饶声,吵的人心烦意乱。
似乎是两个美人之间生出了什么争执,也不知道怎么战火就蔓延到了下面的人身上。
陈果儿皱起的眉间尽是烦躁,这就是内宅不消停的根本原因所在,一个男人却要拥有数个女人,僧多粥少,宠爱分配不均,势必会造成种种纷争和麻烦。
无形中,陈果儿在心里给赵九记上了一笔账。
“夫人救命。”陈果儿还没等走进月亮拱门,斜刺里一个丫鬟哭天抹泪的扑过来,直直跪在陈果儿脚下,“求夫人救救小翠吧,她快被明月美人打死了,求夫人……”
丫鬟不住的以头杵地,砰砰的声音听的陈果儿都心惊肉跳,果然再抬起头的时候额头上一片血迹。
这丫鬟似乎是中庭的,不知道怎么到了这里,估计是管家临时安排过来的,陈果儿隐约间记得她好像叫小红。
“你先起来。”陈果儿示意一旁的彩凤把她扶起来,想问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红兀自不断的磕头,口口声声求夫人救命。
里面的打板子声还在,哭喊求饶声依旧在继续,陈果儿无力叹气,“你要是再不起来,你的那个好姐妹说不定就真没命了。”
她当着路,要怎么过去?
小红闻言忙不迭的爬起来,抹着眼泪让出了路,跟在后面急切的往里走。
路上小红也说起了原因,其实根本就不算个事,起因是官家叫来了裁缝要给她们添置新衣,那个叫做明月的美人不满另一个叫香雪的布料颜色比她的鲜艳,就这么打起来了。
十美人是镇北王送来的,官家不敢怠慢,每个人身边也给配置了两个丫鬟,小翠和小红就是香雪身边的丫鬟。
明月平时嚣张惯了,经常主动欺负其他的美人,今日见了香雪的布料好,二话不说就要去抢。
香雪平时唯唯诺诺的,这次也不知道怎么了就说什么也不给,明月就要动手,小翠作为香雪的丫鬟自然要护着主子,大概是不小心碰了明月一下。
明月就不干了,非说小翠以下犯上,冲撞了她,还说要害死她。
之后就让人把小翠拉下去打板子。
陈果儿眉头皱的更紧了,尤其对古代这种三妻四妾的制度更是憎恶不已,男人只管裤子一脱一提间的欢愉,却要她这个正妻跟在后面擦屁股。
凭什么?
真想甩手就走,却又不行,那就只能硬着头皮上。
院子里的哄闹还在继续,明月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捻着帕子,指着小翠大骂,眼睛却是看着香雪,“活该,这就叫自作自受,省得有些人不知好歹,赶明儿命没了都不知道怎么没的。”
原本站在一旁一脸愤愤想要反驳的女子,余光在瞥到拱门处一脚桃粉色衣裙,上面用金线绣成的繁复云纹的时候,果断的闭嘴。
下一刻突然身子往旁一歪,整个人跌坐在地上,素手以帕掩面,低低的抽泣了起来,边哭还边苦苦的哀求着,“妹妹错了,不该跟姐姐争夺,只这小翠是王府的奴婢,还请姐姐宽宏大量,手下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