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顾云杉陪轩辕墨一起用晚膳。
他胃口仍很不好，只吃几口。
顾云杉劝他多吃一点儿，他便勉强吃多两筷子。
他微微一笑，“我体内有剧毒，多吃几口便会腹痛。”
顾云杉大口扒饭的动作一滞，想起早些时候听来的话，一时禁不住心塞难受。
这么美好温润的俊男子，却至多只能活多一年半载……
“阿墨，你这毒真不能解吗？”她低问。
轩辕墨风轻云淡笑了，“希望渺茫，如果幸运遇到药引，也许能解得了，但可能性极小。”
顾云杉一把搁下碗，“你为什么不努力去解啊？只要有一丝丝的希望，就不能放弃。”
他只是微笑，不置可否。
顾云杉急了，腾地站起来，拉住他就往屋外奔。
夜幕已降临，花园暗沉沉，走廊上灯笼昏黄，唯有一阵阵清淡的花香。
他好奇问：“小云儿带我来花园做什么？”
“看花。”顾云杉答。
轩辕墨平素极少踏足花园，忍不住问：“看什么花？此时是盛夏，应该有荷花吧？”
“没。”顾云杉好笑反问：“你不知道你这花园没荷花吗？荷花种在水塘中，你这里根本没水池。”
他微窘，“我搬进来两年，极少过来这边。”
顾云杉丝毫没意外，拉着他来到一处角落。
轩辕墨轻轻吸一口气，很快发现空气中弥漫的芳香来自一个大花苞。
“昙花？”他问。
“嗯。”顾云杉笑嘻嘻解释：“它快开了，我昨天就发现它了，打算今晚过来等它开。”
轩辕墨忍不住微笑，“小云儿有如此闲情逸致，甚好。”
顾云杉笑道：“在山上的时候，偶尔我和师兄们会彻夜观望星辰，就为了等一两颗流星。偶尔灵兽要生小崽崽，我们每隔一刻钟就去瞧一次，就为了看小崽崽生出来那一刻的迷茫憨态……”
轩辕墨听着听着，嘴角不自觉上扬。
这时，前方的花苞腾地绽开，姿势妖娆，花瓣全然展开，雪白芬芳，一时香飘四方。
顾云杉惊喜鼓掌，“哇！好美啊！”
轩辕墨眸光闪烁，定定看着那美丽的花朵。
顾云杉嘀咕：“我二师兄很不喜欢昙花，说它就只开一两个时辰，来不及看仔细闻仔细，它就谢了。我师父却说，谁说永恒的东西便好？花开花时自有时，即便一两个时辰而已，可它绚烂美丽，芬芳四方，便足矣。”
轩辕墨低低笑了，“尊师睿智至此，很是不凡。”
顾云杉拍了拍他的胳膊，“这个道理也适合你呀！生命无论长短，若能跟烟花或跟昙花一样绚烂耀眼，那也不枉此生。人世间美妙的事情太多太多了，你才二十来岁，怎么舍得放弃希望。也许多一天，就是多一天的美好。”
她发现他虽然知道自己病重，可他却不徐不慢，一副无所谓活不活的样子，表面上看似看淡生死，可她觉得更像没有活下去的热情和动力。
这样太不好了，她得劝一劝才行。
轩辕墨愣住了。
夜幕幽暗，繁星点点，却不及眼前人那双晶亮明澈的眼睛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