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封尘笑着看着允刚“很吃惊是吧，你的手法很快，是我见过最快的，据我所知你的一针当今世上只有三个人可躲。”
“哪三个？”允刚好奇的问道。
“第一个是止剑，昆仑山上的！”
“止剑？”允刚若有所思“我听过他，不过也只是江湖上的传闻，没想到真有其人！”
“这一点你不用怀疑，我和他交过手，却不是他的对手，第二个便是天邪，他的武功也在我之上！”封尘接着说道。
“这点我不怀疑！”允刚道“那****见过他的武功”
“还有一个，便是我，封尘！”
允刚困惑的看着封尘胸口上的银针，这枚银针已经深深的刺入他的胸口，只露出一点点而矣，却不知封尘为何如此一说。
封尘接着说道“若是刚才那一针，我想白云城和方名也可以躲过，但如果是你全力一击，那结果并不是我所能知道的，只是你那记银针并未用全力，所以我也不用躲了！”
允刚却是一震，是的，允刚知道他银针的厉害，所以他只用了全力的九层，就是担心万一封尘挡不住，但听封尘如此一说便知道封尘的武功远在自己想象之上，封尘不是躲不了，而是不愿躲，然而此时的他却担心起银针上的毒来着，因为针上的毒无解，他开始后悔没告诉封尘他没有解药，更没想到封尘可以随便拿着生命开玩笑。
毒性已在封尘的身体上散开，封尘看了看允刚，显然他并没有猜出允刚在想些什么，却笑着说道“毒性很强，不过还好我作了准备”
允刚和宗无迹好奇的看着封尘，只见封尘慢慢的拨出手中的剑往胸口慢慢刺入，一下子离魂剑散出冰冷的寒光，他们再次惊奇的看着封尘，只见青黑的脸一下子还原。
“离魂剑，我也是刚才才知道有这功能”封尘轻轻笑了笑。
允刚和宗无迹更是无语中，离魂剑虽为天下第一剑，却如何会有如此功能？
忽然他们想到了千年寒玉。离魂剑，莫笑以寒玉及烈焰石所铸，世人虽然不知道烈焰石的功能，但众人知道持千年寒玉者可百毒不侵，想来定是如此。
对于离剑的奇特，这世上除没有人知道，包括楚灵，仇隐，甚至于封尘。也许就连莫笑本人也不知道吧。但是封尘却开始慢慢的了解离魂，有些东西原本他并不知道，只是突然之间他却知道了，似乎一下子从脑中冒出来。
封尘转向允刚“允兄，看来这次任务你是完成不了了！”
允刚却笑着说道“成功与否并不重要，而且方名也并没有期待我会成功，他的目的只是让我暂时缠着你，而他，好对付白云城！”
“什么？”封尘一惊，若是以武学修为来说，白云城不见得比方名差，只是白云城太过执着，他的出剑及收剑两式对付其他高手倒可，却又如何敌过方名？
宗无迹叹道“人家花钱雇用你，你却泄了雇主的底，真不是好人！”
允刚不以为意的笑笑“他雇我本就没什么好意，不过他的计划倒是我自己得知的，所以泄与不泄似乎关联不到他们吧！”
“谢了！”封尘说完便转身离开，留下允刚和宗无迹在那儿。
“宗兄！”允刚看着此时正默默的注视仇隐墓碑的宗无迹。
“何事？”宗无迹转过身来问道。
“你对于封尘的了解有多少呢？”允刚问道。
“说实在的吧，我对他的认识比你对他的认识多不了多少，我想武林之中除了现在和他在一起的天邪，没有人知道更多！不过当今武林中，他还是他是我最佩服人之一！”
“同感啊，现在杰出的年青人怎么这么多？还有天邪，止剑，看来生不逢时啊！”说完两人相视大笑起来。
“师叔，离下一城还有较长路程，若不快点赶路，恐怕晚上没有地方住宿！”
白云城看了看前方，“是啊，明清，你带着众师弟先赶路吧，师叔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是，师叔！”明清应道。
然而白云城发现他最小的师侄明心却站着不动。明心今年17岁，聪明灵俐，她是白云城最喜欢的师侄，也是天山派惟一一个和白云城一样年纪小且辈份高的第子。虽然她只有17岁，却没人敢小看她，因为明心同掌门同辈，天山中许多三十多岁的弟子见到她还要恭敬的叫声小师叔。
“明心！”白云城静静的问道“为什么不走？”
“师叔不走，那弟子也不走！”明心答道。
“师叔有事要等个人，所以你们先走吧！”
“师叔！”明心看了看白云城“弟子想知道师叔在等谁！”
众师弟子见明心如此觉得有些奇怪，白云城在天山向来说一不二，没有人可以违背，但是一个人却是除外，那人便是明心，但是众人却不明白明心为何如此执着，而且白云城在天山做事一向不讲原由。
白云城叹了口气“我在等我的封兄弟，好了吧，你们先走吧！”
“不！”明心却肯定道“师叔并不是在等封师叔，而是在等方名！”
众人一惊，接着想明白过来，天山一直是昆仑的劲敌，何况武林大会之时天山已经在正面上得罪了昆仑。
白云城低沉道“你们先回去吧，方名的事我自会处理！”
白云城的话众人不敢违背，但明心却依旧不为所动“师叔，让弟子留下助你一臂之力吧！”
白云城看了看明心，他了解明心，虽然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女，然而有时做事却固执异常，而且明心一直由他指点武功，在天山除了他及掌门便无人是他的对手，或许关键时候还真能帮上忙也说不定。
“好吧！明心你留下，其他人都走吧！”
“师叔！”明清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便被白云城打断了。
“走吧，还要我说两次吗？”白云城转头怒道。
众人不敢违逆，不得不走开。
白云城站在长道之上，举目长眺，却见湛蓝的长空上偶尔飘过数道白云，眼长，长道两旁尽是干枯的芦苇，在轻风中如同水浪一样一波波的荡开。
“来了啊！”白云城依旧前眺，却也不往后多看一眼。明心不由的转身，却见方名出现在身后不远处的古道上。
“看来白云兄倒也理解我方某人，竟知道我方某人会来！”方名道。
“那倒也不是，方掌门的心如此昭然，就是不明眼的人也未必看不出？”白云城侃侃而道。
“哦？那看来还真是我方某人的错了，还望白云兄见谅！”
“方掌门何错之有？不过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此等胆略寻常人哪敢有之？”白云城静道。
“方某人确实有错，为达成己愿，诛杀同根，祸害江湖，实在罪不可恕啊！”方名却无奈的摇了摇头。
“行非常事自然要有非常手段，方掌门非常人，何必顾虑这么多，见神杀神，见神杀佛看天下有谁能挡？”
“可惜啊！”方名叹了口气“方某人确实非常人，所以对手更是非常，白云兄，见谅了！”
白云城转过身来“方掌门，何必太过客气，这倒反使我白某人愧不敢当了！”
方名抬头长望天空，片刻，他转身盯着白云城“请！”
老辈中硕果仅存的两个绝顶高手终于在此时此地相撞，只见双方静静站在那儿，没有涌动的内息，没有萧杀的杀气，一切都是安静之中，终于方名动手了，他的长剑如同一条长条，朝白云城直扑而去，白云城依旧不动，他的出剑式有着无数种的变化，然而他总共只有两次出手机会，所以他在等，等最佳的出剑时机。
方名的剑迅速逼近，眼见剑尖已直逼白云城，终于白云城动出剑了。
他的剑从左下划出，手腕半转，划出一道银白的剑弧线，迎向迎面而来的方名。方名见状有些狐疑，突然心中一惊，急忙用剑护住周身，就在方名收剑的那一刹那白云城的剑如同决堤的水一样瞬间曝发出可慢的力量，白云城曾十年磨一剑，那剑便是出剑，十年之中他已经将力量和剑法完美的结合。
方名虽知道白云城出剑极其可怕，心里已经做好了相关的准备，然而初交手还是被强大的力量震开。
然而方名同样也是不世的高手，被震开的同时稳住内息，长剑对面稳稳落下，待到长剑点在芦苇之时，奋力一点，借着反弹之力，身子如同离弦的剑一样夹着雷霆万钧之势，朝白云城而去。
白云城虽然可怕，但却只有出剑收剑两式，而方名有着绝对的信心能走过那两式。
白云城冷冷的看着不断逼进的方名，想起数十年前的师兄。他认为剑意高于剑招，以前也是，现在也是，然而诚如他师兄如言，若无剑招又如何对敌？于是他二十年只用两式，出剑十剑，收剑十年。只是纵使他再天赋纵横又如何以两式战败天资同样的方名？他知道他做不到，可是他错了吗？他不知道。这三十年来他从来不曾知道过。
所以他败了，他的收剑有如着划过的流星那样绚目，只是却转瞬而去。方名虽然被震出一道血丝，他自己也受伤不小，而且他败了。
“明心！”白云城唤来他最喜欢的师侄女，师兄庄慎的最后一名弟子。
“师叔！”明心用那美丽的双眸，凝视着她最为敬重的师叔。这十多年的相处，她太了解她的师叔。与方名一战，她知道败是必然，她更知道，师叔决不甘心，因为师叔也不知道，他到底错在哪里。
“你知道师叔为什么要你学剑招而不学剑意吗？”白云城望着秀美的明心，问道。
“弟子知道，因为师叔也不明白！”
白云城看着明心，脸上尽是满意的笑容。
“师叔！”明心看着白云城，心中却内过恐慌。
白云城转过头，望着远处萧刹的秋景，一脸的没落“什么才是剑法的真正所在？以意养成招，说的倒是好听，可这一切难道是镜中水月？什么是意，什么是招？我不懂，我真的不懂，没想到二十年的苦修，十年的苦思，全都化为流水，难道这一切都是错吗？”
“错了吗？真的错了吗？”白云城无力的闭上眼睛，三十年前他不懂，三十多年后的今天，他依旧不懂！
“没错！”突然，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白云城方名及明心都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却见封尘独自坐在一块巨石之上，双眼痴迷于芦苇海中。
“剑的最高境界是什么？谁也不知道，以意养招，求的就是无招。你是对的，然而又错了，出剑虽非剑式，但无论如何变化同样是招，收剑也是招，老哥为求无招，然而几十年来却被这两招所限，如何不是错？”
白云城困惑的望着封尘，忽然大悟，原来数十年的苦修却是南辕北辙，然而他此时陷入更大的困惑当中，什么是无招？他迷茫了，当一个人得知数十年的努力只是一个笑话之时，年约五十的他又能如何？
“境界不同，习剑的方式也自然不同，所谓的无招乃是心中无招，随心所至，那么所谓的招便自成”封尘解释道，然而封尘也只能说这么多，虽然他天资极高，加之离魂剑所传给他的，他自己也未能完全了解，其他的，也只能看白云城自己了！
“心中无招？”白云城轻轻念了念，“心中无招？”他突然张大眼着着封尘。
“不，不是！是吗？”白云城又忽然转回头来，如同发疯一样自语道。
“师叔！”明心担心的叫道，但封尘用眼光制止了他。
“心中无招，无招”白云城不断击打着自己的胸口“什么才是无招，心中？剑意？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白云城疯狂的用力捶着地面鲜花血不停的从拳头上流出，然而他却毫无知觉。
“什么是无招？”白云城疯狂的笑了起来，无尽的泪水从他眼中落下，而他依旧狂大声大笑。
“为什么？三十多年的时间，难道一切都是虚假吗？”白云城双手撑着地，无力的望着封尘，他想起了多年前的仇剑。
那是一个少年，不会武功的少年，只是拥有了离魂剑后，他的命运，已经不是任何人所能预测！
“离魂剑？”白云城震惊望向仇剑的手上，他知道，仇剑的手中，决非离魂“少年？”白云城难以掩饰心中的惊讶，不断的重复着。
“是的！”仇剑转过身“你只需耐心的等待，也许是几年，也许，便是一辈子！”
“等待？”白云城望着仇剑离开的身影“就算是一辈子，那些又如何？”
三年前，白云城曾问过封尘“你知道么，曾经也有人这么问过我，只是那时的我，已经记不得心中的剑究竟是如何，小兄弟，你能告诉我么？”
只是那时的封尘并不能给以回答，三年后的现在呢？
封尘望着白云城“三十多年时间多么？昔日青玄穷极一生，亦也无法明白剑之道，剑尊莫笑，亦也同样是为了道，以身铸剑，若是真能明白剑之道，三十年又如何？”封尘反问道。
突然白云城又安静下来，静静的站在那儿，望着飘动的白云，望着摆动着的芦苇，一瞬之间，那头青发化成白色，就如几十年的花蕾瞬间绽开。
“老弟！”白云城轻轻唤到，只是他的声间却一下子苍老了很多。
“老哥，你没事吧！”封尘担心的问道。
“老弟，谢谢！”白云城一手搭在封尘的肩膀上，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明心走上前来，在封尘面前跪下，已是满面清泪“谢谢封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