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灵异化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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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赶尸(中)

第20章 赶尸(中)

那时,我认为所谓的“梦”,就像是闪耀在天空中的星星,是虚无飘渺的。

我跟海婴提起昨夜的那个梦。

“早就跟你说过,这个镇子阴气太重。我想你一定是中邪了!”海婴分析说。海婴这么一说,我反而感觉自己有些敏感了,于是自我安慰地说“其实也不过一个梦而,也许是我想得太多了!”

“我想这个梦一定是外婆传递给你,提醒这个镇子有多危险。她的灵魂在暗暗地保护着你。”海婴说。

在我和海婴谈话的时候,镇子里传来了震耳欲聋的躁杂之声,那是家堂的告别仪式,确切地说就是为送别那些除夕请来的亡灵举行的典礼。

这个典礼一般在镇子东南角的一块麦场举行,这块麦场正冲镇子的坟林,因为这种特天独厚的地理优势,麦场仿佛是镇子的一块祭坛。新年的第一天,家堂要撤掉,人们在这儿为集中燃放鞭炮,行礼,以送别亡灵。鞭炮都是镇子上自制的,个头奇大无比,爆炸声惊天动地,人们以为越响越好,这样才能显示出对先亡灵的敬重。

镇子如有人死去,棺材都要从这块麦场起运,由一帮人抬着,到坟场入土。所谓的坟场,即镇子东南一片土地,并不是单纯的公墓,那里依然以耕种的土地为主,坟丘散落田间地头。但按镇子上的惯例,凡是镇子上有人死去,都要葬在镇子的东南方,镇子上的人们习惯地称这片土地为坟林。

海婴听完我的解释之后,来了兴趣,央求我带她到麦场看看热闹。

我正被昨夜的那个梦,搞得头晕脑胀也像出门放放风,就答应和海婴一块朝麦场看看。显然昨夜的那个梦依然在我的脑中盘旋,以至我在走出宅院,穿梭在镇子的小巷中时,竟有了些幻觉。所做过的任何一个梦都没有如此的清晰过,我甚至能把昨夜梦中发生的地点和眼前的每一条小巷,每一户宅院,对上号。

在我和海婴赶到麦场时,典礼已经结束了,人都已经散去,只剩下满地的爆竹纸屑。

“去坟林逛逛吧。”海婴的语气中透着点逛街似的兴奋。

“这可是新年的第一天,镇子的人都很忌讳去哪种地方,很不吉利的。”我答到。

“我们又不是镇子上的人。再说我们错过了时间,还没来得及跟外婆告别呢,咱到她们坟前去跟她老人家磕个头也好啊,不然外婆可要怪罪我们的哟!”海婴有些狡猾地说。

央求不过,我只好和海婴从麦场向镇子东南的坟场走去。

在我们走出麦场的时候,我就有点后悔太过轻率地答应海婴的要求了。我们走的几乎就是镇子埋葬死人时的出葬的路线,而且,几乎就跟在从家堂告别的那群亡灵身后。如果在外婆活的时候,我敢这样干,以外婆的脾气,非把我逐出家门不可。

这坟场据一些老人讲,是由镇子的先人请道家术士,相中的一块风水宝地。这儿青山绿水,一片世外风光,犹如仙境一般。

我本打算和海婴来到外婆的坟前拜祭过后,就立刻带她回镇子。因为我已经后悔在新年第一天带这个丫头到这种地方来了。

一路走来,所看见的不计其数的坟头,让我触目惊心,昨夜的那场梦,似乎并不寻常,它就像是印在了我的脑子里一样,而且时刻盘旋其中。让人心有余悸。

坟头大小不一,有些经过常年的雨水冲刷,只剩斗笠大小了。没有人知道,这坟场到底有多少口坟墓,从几百年起,镇子上的死人都要埋在这里。一代又一代,一批又一批。

相比镇子其它地方的耕田,在这片坟场上耕种的庄稼似乎更易收获。当年和外婆在这个镇子生活时,我就注意过一个现象,盛夏时节,镇子东南方向田地里的庄稼明显得茁壮,旺盛许多,风吹过时,田地里的庄稼,绿油油的如海浪般连续不断,到了秋天,就是另一番景象。这儿的庄稼结出的果实相比其它地方,更加浓密饱满。

大约是埋藏在这片坟场下的肉尸腐败,变成了滋养庄稼的肥料缘故。但镇子上的许多老人却不这么看,他们认为这是列祖列宗对镇子的恩惠。而且他们有足够的理由和你争辩:如果只是土壤的原因,为什么那儿就不长杂草呢?

事实的确如此,那儿的庄稼虽然茂盛,但杂草却不宜生长,耕种者甚至免去了烈日下锄禾的辛苦。这是件很奇怪的事情。

当海婴远远地看到埋葬外婆的那片小树林时,就叫了起来,“天呢,果真是这样,它还是绿色的。”任何在隆冬看到这片树林的人都不免惊讶,在这万木冷零的季节,这片树林里的树木却枝繁叶茂,如盛夏时般浓绿。

“怎么会是这样呢,好奇怪哟!”海婴走进树木时,似乎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用手摸着树干,双眼圆睁,表情惊讶。

外婆的坟墓位于小树林的中央,这是一座普通的坟墓,没有特别的修饰。在坟前立着一块黑色的石碑,石碑上刻着碑文,碑文是孔先生撰写的。孔先生不只给外婆写了碑文,镇子上只要有头有脸的人死了,或者舍得化些银子的人家,他都乐意替去写。

我和海婴在外婆坟前拜祭完毕,海婴似乎对这片小树林还有些意犹未尽,又在树林里转悠了一圈,才跟我离去。她还想到继续到坟场里边去走走,被我劝住“都是些荒坟而已,没有什么好看的,别胡闹了。我们赶快回去。”

就在我说话时,海婴突然叫道“看,那是什么!”我顺着海婴的手指望去。只见在不远处的天空,一团浓黑的气团朝这边飘过来,似云非云,似雾非雾。

这个球形状的巨大气团,似乎是从镇子上飘过来的,此时就在我们几百米的远的空中飘浮。而且似乎一点一点地朝我们这边推进。

我和海婴目瞪口呆地盯着这团黑气,它的形状也在张牙舞爪地变化着。

渐渐地,黑球像一个脬化的鸡蛋那样在空中裂中,从中冒出了一股更加浓密的黑气。黑气在慢慢地拉伸和扩展,先是出现了一个身体轮廓,之后是四肢,和头颅,像是画家素描一样,越来越清晰。十几分钟的时间过去之后,一只巨大的墨色狐狸图影,就出现在天空之中了。

我和海婴,眼睁睁地看着这只狐狸朝头顶压过来。我们着实慌了片刻,半响才回过神来,“快跑!”我喊到。

话音未落,我们已经被这团黑气团团包裹住。眼前一片漆黑,看不清方向,我大声喊着:“海婴,海婴。”

这突如其来的灭顶之灾,惊得我六神无主,完全失去了方寸。

我和海婴胡乱奔跑着,像是无头的苍蝇,但无论我们怎么努力都跑不出这团黑气的笼罩,它就像是长了眼睛似的一直跟着我们。就在我担心这团邪气十足的黑气下一步会发生什么可怕的变化时。突然一个女人的尖锐的声音传了过来,因为过度紧张,而且正处在奔跑之中,我并没有听清这个女人声音的内容。只随着那声音的响起,那团黑气也慢慢消散了,它似乎就从我们的眼前钻到了的地下,不见了。

我看到海婴站在离我几百米的地方,一副呆若木鸡,仿佛还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我跑过去,紧紧跑住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没事了丫头,别怕啊,没事了。”

“刚才你听没听到一个女人声音。”海婴突然问我。

“听到了,但没清她说什么。”

“我听清了。”

“她说了些什么?”

“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海婴表情紧张地盯着我说。

我看了看海婴,又转身望了望身后被风吹得哗哗作响的小树林,“我们回去吧!”我拉着海婴道。

我和海婴惊慌失措地逃回镇上。

在麦场上停下,转身远望坟场,阳光普照之下,那儿是一片广袤的田野,在这个万物萧条的季节,坟场上的植被都已经凋零,因此散落在田间地头的坟茔分外凸兀,十分显眼。

坟场上空的那片黑团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了,但它的阴影似乎还依然笼罩在我们的心里,远处的坟场在我的眼里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地狱。

“活生生的鬼片啊,现在完场了。”海婴望着远处,喃喃地说。

“意犹未尽是吗!”我说到,显然我的情绪仍然没有稳定下来,海婴戏谑似的话让我不胜其烦,甚为恼火,我也终于找了发泻对象,“开眼了吧,劝你别去,你却不听,偏偏要在这种时候到那种鬼地方去看什么狗屁风景,差点把命都给搭上了。自打遇到你这姑娘起,我就日子没没安稳过,你怎么就这么让人闹心啊。”

“你怕了是吗?”海婴转过脸,盯着我问。

“我怕?我怕什么啊?我什么事没见过啊!”我吱唔到,然后甩手离去。在心里把海婴恨得痒痒的,这丫头简直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看到我一个表情,就能预测我下一个动作,把我看得透透的。

可是遇到这种事情,要说不紧张,那肯定是自欺欺人,何况刚才发生的那一幕仿佛就是昨夜那个梦的延续,太不可思议了。

回到家之后,我翻箱倒柜地把老馆长的遗稿找出来,从中抽出那张印着血红色狐狸图案的稿纸,对海婴说:“这张纸上的狐狸跟刚才我们在坟场上空看到的那只是不是一模一样?”

海婴接过去,仔细端详了一下,然后猛地点点头“是的,一模一样。天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太邪乎了吧!”

我瘫坐在床上,有气无力地说:“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可以肯定,它们之间一定是有联系的。”

“也许那个孔先生知道答案。”海婴若有所思地说,“他曾经告诉过你关于这个图案的一些故事,你难道忘记了吗?”

“是的,他告诉过这个图案出自一枚印章,名字叫做化狐枚章,而且我一直怀疑,在蒲陵王乡长那里见到的那个金色印章,就是化狐枚章。很遗憾,没有把它搞到手。”

“可以去问问孔先生。”

“怎么,现在你开始信任这个倔强的老头了?”

“发生的一些事情让人不能不有所联想。刚来蒲陵的时候,我身上就纹了一个这样的图案,然后就莫明其妙地大病一场,正是这个孔先生拿了什么狐泪,竟然治好了我。而且刚才在坟场上空出现的那只狐狸,跟我曾经纹在身上的那只好像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这一切决不仅仅是巧合。还有,你还记得吗,阿莲身上也曾经有一个这样的图案,后来她就莫名其妙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