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少年离开余杭已五日有余,这日行至荒山一小村之中,只见荒山方圆数里皆灰飞草枯,显然是今日遭受祝融之灾,只是最近春来不久,空气湿润,不知为何突起灾难。
小村情况尚好,仅十来房屋遭灾,占村子一大半的面积,这受灾房屋都是背靠两山之间,天然的一道出风口,想必定是村子靠中心地带先着火,后随着风,带到现在受灾的程度。
少年们走到村口,只听村内哀声一片,黄土地被烧的乌黑,空气中都弥漫这焦柴味,甚至在空地上还堆积着黝黑的人形物体,想来定是来不及从火势之中脱逃而丧命的村民。
面对这一片狼藉,林燚阳心生怜悯,悲悯这些因灾祸而逝去的生命。而马良骥与王谨言二人却并未如林燚阳一般。
王谨言对此不以为然,他认为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些人即死,便是他命该如此,若对他们产生可怜的念头,那便是对命运不的尊重。
而马良骥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但肯定没有对死者的怜悯就对了。
“哎,小碳头,我看你一脸的哀伤,不会是对这些死人的吧?哈哈哈”林燚阳皮肤天生古铜偏黑,这几天以来,王谨言与林燚阳熟络之后,便给他取了小碳头的外号取笑他,正如他现在所作所为一样。
林燚阳本还处在悲伤的情绪之中,被王谨言这样一打扰,瞬间从这情绪之中走了出来,没好眼地看了王谨言一眼,回道:“怜悯之心,善人也。魍魉之心,恶人也。”
说完林燚阳便走开,远离王谨言,走之时王谨言还不忘讥讽几句,“哟,善人还跟我绉文化嘿,看我这恶人不吃了你!”
另一边马良骥脱离了二人,独自行动,走至疑似火源村中心地带,一位老伯瘫坐在地,从嘶哑的喉咙之中发出抽泣声。
“老伯,您好,我是从余杭来的,请问这村中发生何事了?”若林燚阳在此定当吓一大跳,他可从未见过马良骥如此温柔的一面。
老伯啊啊了两声,只能听见他哭坏了的嗓子的哀嚎。想来这老伯定是哭了许久,导致如今已无法正常发声了。
马良骥见此,安慰了老伯,转身询问他人。在这老伯正对面,一健壮青年正怀抱着一妇人一孩子,那夫人与孩子也是焦灼之态,只见那青年紧咬牙关,任由脸上泪水滴落,也未发出任何声响。
“人死不能复生,这位大哥,您要节哀。”马良骥说道。
那位青年睁开双眼,看向马良骥,马良骥身着荣华富贵,一看便不是普通平民。
瞧见马良骥模样,青年双目瞪圆,竟抛下死去的妻儿,冲上前一把抓住马良骥的衣襟,带着一丝哭腔说道:“是你!一定是你害死了他们!我们不过不肯迁村,你竟然放火烧村!我我我,我一定要杀了你!”
马良骥安抚着青年,“大哥您冷静点,您仔细看看我,是不是你口中所说之人。”
马良骥说了许多遍,这青年才逐渐冷静下来,仔细地看了看马良骥,可能确定不是他所说之人后,颓废地瘫软下去,坐在地上,这个站立起来如同熊一般的男人,此刻仿佛如同鹌鹑一般,脆弱无比。
“大哥,我是从余杭来的,途经此地,刚刚大致的探查了一番,发现这火势有些蹊跷,所以想问问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马良骥耐心地说道。
青年有气无力地回道:“我们村子名为双峰村,是以村前这两座大山得名,村中人祖祖辈辈都生活在此,已数十代有余,但就在几日前,来了一伙自称是什么贾大人的人,声称我们村子乃是福地,要给他们口中的贾大人建一宅子,然后给我们每户人家百两白银,要求我们迁村,村中虽是有同意之人,但大部分人是不同意的,毕竟祖祖辈辈都是在这里生活的,最后少数服从多数,婉拒那批人,谁曾想那批人最后恶狠狠的警告我们,这才没几日,村子便遭受这无妄之灾。”
马良骥扶着下巴,略加思考,这小村子离余杭较近,能一次性拿出这么多银两的人基本上能缩小在余杭范围内,而余杭之中,姓贾的商人或是势力头目倒是也有那么几个,马良骥暂时也无法确定。
他安抚青年道:“大哥,您节哀顺变,在下见村庄之情,甚是悲悯,愿以一己之力,将这纵火之人捉出,以慰逝去的村民。”
“你,你是什么人?”青年见马良骥说此大话,不由惊叹道。
“实不相瞒,在下乃余杭马家之人,马家中人向来侠义心肠,所以在下愿施以援手!”马良骥说道。
马家大名青年还是听说过得,这下见此,感激涕零,招呼全村之人感恩戴德般的拥簇马良骥,而林燚阳与王谨言两人则一脸不解地看着这一切,怎么先前还死气沉沉的村子,一下都招呼那马良骥去了?
钻着空子,林燚阳二人挤到马良骥身旁,低声询问道:“马少爷,这是怎么回事?”
马良骥撇了林燚阳一眼,回道:“本大侠见村子灾情有异,定是人为,一番调查之下,得知乃一贾姓之人纵火行凶,所以本少爷接下来打算擒了那贾姓恶人!”
林燚阳还未有表示,一旁的王谨言翻了翻白眼,说道:“马良骥,别人不知道你,老子还不知道你?从小到大,余杭那些名门望族、帮派大商的孩子,哪个不是被你坑到大的?这些都是远的,就近的你就说我吧,你他娘的忘记我八岁那年,你怎么骗我去吃土的了?”
林燚阳惊讶的看向王谨言,他是万万没想到,竟然还有人这么笨,被骗到去吃土?!
“看个鸡毛,再看老子也塞一把土到你嘴里”王谨言骂骂咧咧地说道,吓得林燚阳赶紧别过脸去。
马良骥也不理睬王谨言,招呼众村民到当地的村长家去商讨具体事宜去了。
王谨言鄙夷的看着马良骥的后背,呸的一声吐了口口水,林燚阳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说道:“我说你,也太没礼貌了,马少爷虽然为人善变,但至少是做好事,哪有你这么落井下石的。”
王谨言又是呸了一声,说道:“就他,还做好事?小子你是不知道,马良骥这狗娘养的那是无利不起早,他所做的一切绝对是有他的目的的,你仔细想想,你跟着他的这段时间,他是不是从来没吃亏过?还骗的你为他卖命!”
听到这话,林燚阳突然开始沉思,从泽河乡开始遇见马良骥,随后被带到余杭,接着连巫爷爷都被他说通了让自己跟随他,再到如今的村子,这一切像是自然而为,却又太巧了一些,难不成他真的一路算计过来?
“啊!”林燚阳被一声叫声吓了一跳,忙望去,只见王谨言一上一下的乱跳。
“你干什么?!”林燚阳问道。
“他娘的,老子中计了,刚刚和你说的时候突然想到,不仅是你,这不是连老子也被他搞出来替他卖命吗!”王谨言哀嚎道。
林燚阳这时候也是翻了一个白眼,这王谨言虽叫谨言,但从不知谨言慎行是何物,一天天的口无遮拦,疯疯癫癫的。
闹腾一阵之后,王谨言突然又贼兮兮地凑过来,低声道:“哎,小碳头,这次这马良骥出来是要干什么啊?你跟哥透露透露呗。”
“我不能透露马少爷的目的,这是做人的诚信。”林燚阳回道。
“嗬,你小子可以啊,忠诚的侍卫就是你了,那你不告诉我马良骥的目的,你跟我说说你的目的呗?”王谨言这句话有另外一种意思,他就想知道马良骥是不是也许给林燚阳余杭一套房产,王谨言不怕林燚阳不说,因为林燚阳这小子一看就傻兮兮的。
果不其然,林燚阳说道:“报仇!”
林燚阳所说确真,但王谨言却是一愣,误以为林燚阳是要向马良骥寻仇,正好马家宣布与马良骥再无关系了,马良骥又和王谨言说是虚假消息,王谨言此时还以为林燚阳不知马家其实并未逐出马良骥,忙说道。
“啧,你小子真是傻的好笑,这马良骥根本没有和马家决裂,你现在寻仇就是找死!”王谨言苦劝道。
林燚阳震惊看了一眼王谨言,说道:“你胡说什么呢?我干嘛向马少爷寻仇啊?”
“嗯?你刚刚说报仇不是向马良骥吗?”
“废话,我跟马少爷无冤无仇,向他报什么仇?”
王谨言呼了一口气,骂道:“我说你个碳头,要说就说完整,说两个字干什么?装酷吗?”
“懒得和你说,我要去山上看看!”
“哎,你说你这个人,真是经不起打趣,等等我,我也跟你一起去,总比看着马良骥强!”说着,王谨言随着林燚阳朝村前的双峰山走去。
在双峰村外的一处草丛之中,三民身着农装的人蹲伏在地上,一名脸上有从眉毛到下巴一条长长地刀疤,口中叼着一根草,正好瞧见林燚阳和王谨言二人朝双峰山走去。
“老二,告诉那老贾,说余杭的马良骥到村子来了,点子有点硬,问他还要不要吃!”刀疤脸说道。
“是大哥!”刀疤脸左侧的人答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等此人退后,刀疤脸对着右侧人说道:“老三,咱们去把刚刚那两个小子给擒了,说不准有妙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