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个声音的主人……”
狗蛋儿心中一惊,却听眼前海生不屑道:“我把你掳回去,还不是一样的结果?不要以为可以和我谈什么条件。”
“把我掳了去,通过强迫顶多能得到我的肉体,要是按我的要求去做。”
那女子灿若莲花一笑,道:“我想,你还没有尝过一尊菩萨毫不设防,任你施为的滋味……”
说完这句话,她身上顿时华光异彩大作,带着几分圣洁的味道,纯洁的目光当中平添一丝妖冶,就这样与海生对视起来。
海生怎么也没有想到对方会说出这样的话,心中不免为之一惊,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
“菩萨……菩萨?!”
陈士信愣了一下,下一刻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再看向那女子视线已经由欲望转变成了惊恐:“这怎么可能?!”
世人皆知佛国有位佛法与境界同样深不可测的释迦,然而却不知道,在那须弥山上还有一位能够与释迦平起平坐的存在。
佛国当中皆称之为——
菩萨!
菩萨的身份向来极为神秘,极少出世到世间行走,就连是男是女一直以来都成迷,想不到如今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海生凝视着她,满脸写着难以置信,道:“我又该如何相信你所说的话?!你若是菩萨,又怎会出现在这里,说出这样的话?”
“菩萨也是人,为何不会说话?”
女子声音淡然道:“菩萨,很稀奇吗,你要是肯抛下手中一切,跟我回到须弥山中日夜参禅,我就把这个身份让给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说来也怪,前一刻她说话像个风尘女子,眼下却又如同一个不谙世事的单纯少女,也不知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海生冷笑道:“死于我手的人成千上万,世人都叫我海上屠夫……像我这样的人,也能够成为菩萨?”
他这话本意只是为了激怒对方,却未曾想,那位女菩萨郑重道了声。
“然。”
海生一愣,望着这女子皱眉道:“那我要是想做释迦呢?”
“这倒是有些难办。”
女菩萨眼中微微打转,道:“不过也未尝就没有法子。”
“什么法子?”海生下意识地追问。
却没想到这位女菩萨单手托腮,竟真的认真思考起来,道:“我帮你一起把老释迦杀掉,推举你来做新释迦,这不就行了,只是你需得答应我,当了释迦以后不能再造杀孽,喝酒吃肉这等小事随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皆为之震惊,没想到从这位口中竟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狗蛋儿眼皮一跳,盯着这位女菩萨的脸看个不停,对方脸上的表情却似乎并不像是在说笑。
海生表面若无其事,内心想的却是自己今天似乎出门不走运,碰到了一个疯子,而且还是个能够与自己一较高下的疯子,想到这里不禁有些头疼起来。
陈士信尴尬地站在那里,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只好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看着海生。
思考一番过后,海生终于率先开口:“要我放了那些人也无妨,依你,不过你还记得你刚才说过的话?”
说着,他故意换上一副轻佻的表情,目光淫-邪打量着眼前这位,想看到在她绝美的脸上,究竟会不会有一丝慌乱。
然而结果却令他失望。
却见那女菩萨盈盈道:“我说过的话从不反悔,只要你放了这艘船上的人。”
海生愣住。
“今晚我就是你的。”
她的话音坚定,让人再无法生出拒绝的勇气。
海生深深看了她一眼,扭头道:“陈士信!”
“末将在!”
“缴了他们的兵器,放人。”
“是!”陈士信抱拳躬身,应了一声过后立刻急匆匆地跑下楼去。
天色微亮,头上的乌云随着海风散去,被鲜血浸染成红色的海面也逐渐恢复了原来的颜色,一夜兵戈厮杀声,至此戛然而止。
众多海盗头目带着江南织造局的十几艘船满载而归,收兵回到位于海上的大本营中,急于清点此役所得到的收获。
在海生的命令下,一船的人皆被释放,独将这位女菩萨带了回去。
……
海生房中。
明明获得了一场大胜,可眼下这位威震四海的海皇却在房中来回踱步,脸上写满了愠色,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而在他身后,那张能够同时睡下五个人的雕龙床上面,此时正躺着一个绝色女子,女子身姿婀娜,单手撑起精美的头颅,一头柔顺的青丝散落压在身下,绽开如同一朵精美盛放的莲花。
看着床上这个女人,海生不知为何心中凭空生出一分怒火,继而捏碎了手中盛满美酒的玉杯。
那自商船掠夺而来的美酒,瞬间溅在他的胸前,将他所穿的赤黑战袍浸湿一片。
“噗嗤……”
一个欢畅如山涧清泉、如雾中荷香般的笑声响起,进入他的耳中,他怒瞪了那丝毫没有作为俘虏觉悟的女子一眼。
对方却向他伸出一只纤手,眉似春山带雨,眼如秋水含情,唇边浮现一抹妖娆的笑。
这样的笑他不是没有见过,却只在那些楼子里的姑娘脸上见到过,如果不是亲眼得见,他怎么也不会相信在一位菩萨的脸上会出现这般神情,更别说是对方主动求欢……
“来呀。”
海生更为羞怒,于是迈开步伐大步走向床边,单手撕开自己的上衣,露出百十道刀疤环绕的精壮胸膛,面露凶光看向那女菩萨。
却见那位女菩萨脸上毫不慌乱,依旧是笑意盈盈,反倒投给他一个鼓励的目光。
这简直是对一个男人最大的挑衅!
海生阴沉着脸坐到床上,来到对方身边,一只粗糙的大手置于对方裸出的香肩之上,只感觉入手处如最为昂贵锦缎一般顺滑无比,手感却还要更胜几分,恍惚间竟一下失了神。
等他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将对方整个人搂在怀中,手指所触及之处皆为香滑细软,那女菩萨顺从无比,竟就这样任由他搂着,顺势将头埋在他的怀里,同时一双妙目望向海生。
面色微微带红,檀口之中如兰似麝,一副任君采撷之姿态。
两人面上是情投意合,却实为同床异梦!
“?!”
望着对方清澈似笑非笑的眸子,海生突然心中一慌,不敢于同她对视,心下仿佛瞬间被某样东西击中。
那一刻,他竟忍不住地自惭形秽起来。
一个杀人越货的海盗,竟将菩萨拥于怀中。
亵渎这个词,便是对这副场景最好的解读。
他深吸一口气,将怀中的女人轻轻放回床中,拾起先前丢在地上的半件战袍披在身上,转身而出,留这位堪称妖孽的女菩萨独自于房中。
竟连鞋子都顾不上穿!
女菩萨一直泰然的脸上,此刻终于微微变色,有些惊愕,深深望了男人的背影一眼,开口道:“我叫司徒兰因。”
佛陀曰:一饮一琢,莫非前定,兰因絮果,必有来因。
声音不大,她却知道对方一定能够听见。
男人的身影滞了一下,却头也不回地跑远了。
而在他离开的那一刻,心上却突然种下了一个一裘白衣素裙的身影。
“这……”
狗蛋儿面红耳赤地看着眼前一幕,不知为何,感到有些替海生叔难为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