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朱国勇
爱原来就为的是相聚,为的是不再分离,若有一种爱是永不能相见,永不能启口,永不能再想起,就好像永不能燃起的火种,孤独地,凝望着黑暗的天空。
——席慕容
红尘男女的初恋,少有完美的结局,然后也正是因了这种缺憾,初恋才更显得珍贵与难忘。于是,一个个的心底,便柔柔的,藏了一个人,不愿想起,又不忍忘却。然而,不经意的,她就冒了出来,仿如单位中有一个不愿见的尴尬人,偏偏的,就劈头盖脸地迎面碰上。
十多年前,我才十七岁。这些年来,我始终清楚地记得,那一次,她拿着校报的约稿,飘然而至:“你文笔好,帮我们写一篇散文吧。”我嘿嘿地答应着,却答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在心中开出一朵一朵欢喜的花来,小小的得意加上小小的甜蜜。她走远后好久,我似乎还能闻到她那若有若无的馨香,陶醉在一种美好的情境之中。我想,就从那一天,我的爱,开始了。
我开始努力地读书写作画画,尽一个少年能做的一切。只为了有一天,能自信地说一声爱,然后,温馨地携手。
那是一个初夏的夜晚,窗外,有着水一样空明的月色。班上的那台电视机里,忽然地,响起了郭峰的《甘心情愿》。喧闹的教室一下子安静下来,那么多嘻嘻哈哈的少年,一刹那间,静静无语,全都陶醉在郭峰舒缓深情的旋律之中。一曲终了,再播一遍。
那是一个深情而美好的夜晚,我盯着她的背景,看了很久很久,在郭峰的歌声中,感动得想要流泪。我想,要是能和她,执子之手,与子携老,那该是多么的美好与温馨。
毕业后,家里突遭变故。等我从焦头烂额中缓过神来,已是二年以后,听同学说,她已经嫁人了。蓦然地,伤怀,心痛,仿佛一夜之间,年青的面庞清癯了许多。
依旧默默地努力,隐约地,似乎还是为她。多年后,我终于有了一份不大不小的产业。长舒了一口气后,我要去看她。
驱车,三十多分钟的车程,才发现,原来我与她隔得这么近。只是这些年来,我一直觉得好远,远得就像一个天涯,一个海角。
我伫立在她学校的门口,黯然地抽一根烟。她的丈夫出来了,有半大的学生告诉我:“就是那个。”我走过去,递给她丈夫一根烟,然后细细地打量他。挺斯文,挺朴实无奇的一个男子。他问:“你是?”我淡然一笑,不回答,转身离去。只是心中,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喊:“你知道吗?你的世界,我曾来过。十年了,我终于还是来了,如此伤怀地,穿风而过。”见你,或是不见,有什么区别呢?
只是,你幸福与否,我仍然在意。
我常想,当初,要是表白了,伴她一生,也许我也可以。
今夜月华如水,片云微度。当初的少年,已是半生漂泊。那时年少,事业、才智,毫无根基,因而,也就怯怯地,不敢言爱;等到事业小成,心智成熟,伊人已经罗敷有夫,除了喟叹,还能如何呢?
江河滚滚,时光匆匆,或者,风中那些年华如玉的少年,就这样,一代一代地,重复着相同的故事;再在年华老去,情怀沧桑之时,叹一句:当时年少青衫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