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宽站在一楼的花元钱,静静的看着暴怒的母亲,温润的眸子眨了眨,眼神闪烁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不能让我这些年的辛苦白费!我咽不下这口气!”纪珍怒吼着说完,便转身直奔楼下。
严宽赶忙挡在纪珍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母亲,你这个时候最好先冷静一下,不要找我爸谈了。”
“冷静?我忍了这么多年,我已经够冷静了!”纪珍怒目圆睁,愤怒的眼睛几乎都要喷出火来,“你要还是我儿子,现在就给我让开!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是给你争取机会!”
“我知道,但是您现在这个样子去找他,恐怕谈不了任何事情,还会惹怒他。”严宽恳切地劝说道,“就算要谈,至少也要平复一下心情。”
经过严宽的提醒,纪珍从气头上渐渐冷静了下来。
“你说的对,我不能这样冒冒失失的去跟他吵架,这样只会让他生气。”纪珍认同的点点头,抬手整理了一下头上的发鬓,“我会保持冷静的跟你爸好好说的。阿宽,你就在这里等着。”
说完话,不等严宽回应,纪珍已经绕开严宽,走向了严肃清所在的严家主楼。
严肃清此时坐在书房里已经浏览完了报纸,正要下楼的时候纪珍便推门而入。
平时纪珍进严肃清书房的时候通常都会先敲门,以防严肃清在处理机密军务,直接推门而入的时候非常少有。
严肃清脸色不由一沉,瞟了纪珍一眼说道:“什么事这么慌张?”
“清哥,我听说你同意许念一那丫头跟阿俊的婚事了?”看到严肃清,纪珍彻底收起了刚才的怒容,略带笑意地柔声询问着。
严肃清不悦的瞪了纪珍一眼,“我刚才已经把话给阿宽说的很清楚了,你怎么还跑来问我一次,你这是在质问我吗?”
纪珍心里一颤,知道严肃清是个什么脾气,但为了严宽的前程,还是硬着头皮说道:“你误会我了,我没有质问你的意思,只是这么大的事情,我这个做严家主母的至少应该知情吧?”
“你这不是知道了么,还问什么。”严肃清淡漠的说完,就抬腿往外走。
纪珍马上横跨了一步挡在严肃清前面,脸上挂着贵气十足的笑容,固执地说道:“清哥,这事太草率了,许念一那个孩子的家庭背景实在太差了,你是不是在考虑下?”
严肃清静静的盯着纪珍的眼睛,沉声说道:“我已经考虑的非常清楚,现在已经定下来了,你不必在多说了。”
“清哥!”纪珍不屈不挠的再次挡住严肃清的去路,“许念一那丫头怎么配进严家大门呢?这会被人笑死的!”
“我的儿子因为这个女人整天跟我对着干,不认我这个父亲就不可笑了吗?!”严肃清突然提高了嗓门吼道:“看我们父子反目你很开心是不是?这样你就可以让阿宽继承严家的产业了是不是?”
纪珍被暴怒的严肃清镇住了,气势顿时矮了一大截,讷讷的说道:“我没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阿俊是严家的长子是我严肃清的亲生骨肉!你就忍心看着我跟这个儿子反目成仇父子相戕是?”
“清哥,我并没有这个意思,我并不针对阿俊,只是觉得许念一配不上他。”
“配得上配不上不是我们说的算,你也看到了我一直反对他们的结果,那就是不仅阻止不了阿俊娶她,而且还会让他永远的离开这个家,现在父亲还健在,如果父亲百年之后,你觉得他还会在进严家的大门么?”
“可是你还有阿宽啊!他难道就不是你的亲生儿子了吗?他哪里比阿俊差了?”纪珍脸上的笑容已经露出裂纹,不甘心地望着严肃清。
严肃清冷笑了一声,目光如炬的盯着纪珍,“这才是你真正想说的话吧?你觉得如果阿俊跟我和解,那阿宽就失去了继承严家产业的优势,对么?”
“我——我没有那个意思。”纪珍偏过头,不敢和严肃清对视。
“那我问问你,你知道严家到底有什么吗?你知道继承严家对他们来说将意味什么吗?你根本不知道!”严肃清声音渐高,情绪也开始有些激动起来,“这些年来你锦衣玉食不识五谷,接触的人非富即贵,但是你知道这些都是怎么来的吗?我告诉你,这些是我放弃了家庭放弃亲人换来的!”
严肃清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当年阿俊出生的时候,我的部队在几千里外的大西北拉练,为了让我亲眼见证自己儿子的出生,美霞停着大肚子千里迢迢的坐着绿皮火车来到戈壁滩,还没到营区就因为舟车劳顿早产,美霞差点因为这丧命!后来我不停的在各大军区来回调动,美霞带着阿俊一直跟着我奔波,直到她死我都没有好好陪过她,这就是我为严家付出的代价!”
“你……你一直都没有忘了邵美霞。”纪珍的声调已经有些颤抖。
“我为什么要忘了她?她是我严肃清明媒正娶的妻子!”
“那我呢?我就不是你明媒正娶过来的妻子了?就因为我是你的填房?可你不要忘了,上学的时候是你先喜欢我的,我们是自由恋爱!如果不是老爷子阻挠,跟你第一个结婚的人应该是我!”纪珍昂起头,拍着自己的胸脯问道:“美霞经历的一切我没有经历过吗?我没有给你生儿子吗?我甚至比她更出色,我把你的儿子教育成为一个优秀的男人,这点她做到了吗?”
啪——
严肃清挥手给了纪珍一个响亮的耳光,一个清晰的掌印浮现在纪珍的脸颊上。
纪珍当即懵了,过了好几秒钟才反应过来,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盯着严肃清,颤声说道:“你居然为了一个死了二十几年的女人打我?!”
她和严肃清结婚二十多年,两人虽说也经常会闹些矛盾,但是严肃清却从来没有动手打过她。
严肃清眼中闪过一丝歉疚,低沉的说道:“美霞虽然死了,但我也决不允许你说她的不是!她对得起我严肃清,对得起严家!”
“那我纪珍就对不起你严肃清了吗?我纪珍就对不起严家了吗?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妻子!?”
“无理取闹!”
严肃清甩下这句话,拨开纪珍就往外走。
“今天我们就把话说清楚,不然这日子就没法过了!”纪珍再次闪身挡住了严肃清。
严肃清额头青筋耸动,不耐烦的问道:“你到底要怎样?”
“我要你把话说清楚,你到底是不是要让邵俊继承严家的产业?”纪珍连掩饰也省了,直奔主题,毫不避讳的直接询问,平日里的优雅之态也全然消失。。
“我说过,这是我的事,我早有打算,用不着你插手!”
“我现在是严家主母,这事我有权参与!”纪珍第一次用如此强硬的口气跟严肃清对峙,半步也不肯退让。
“如果你执意插手这事,那么你有可能不能再做严家的主母,听明白了吗?”严肃清突然冷静下来,话中不带半点温度的说道。
纪珍顿时愣住了,因为严肃清话里的意思已经在明显不过,如果她坚持自己的反对态度,严肃清甚至可能会跟她离婚。她默默地向旁边挪了一步,严肃清沉着脸缓步离开。
纪珍身体晃了两晃,伸手抓住了门框才避免摔倒,看着严肃清有些萧索的背影,纪珍的眼圈一红,眼中闪过数种情绪,最后沉淀在眼底的是一片愤懑。
*
许荣升下班之后来探视许菲的时候,正好赶上许菲的毒瘾再次发作,他让医生和护士都退出了病房,自己把门反锁了之后从公事包里拿出了一小包白色的粉末。
这是他的秘书小李早些时候交给他的,据小李说这是在夏海市能找到的纯度最高的货。
他拿出一支注射器将白色粉末用无菌水溶解了,之后吸进注射器里面,做完这一切后,许荣升拿着注射器坐到了许菲的床边。
“菲菲,爹地给你找来的药,再忍忍你很快就没事了。”
许菲嘶声喊道:“爹地,你快点给我打针,我受不了了!”
许荣升哆嗦着把许菲的袖子撸上去,然后找了一根橡皮筋准备扎住她的胳膊。
“许市长,如果你这一针打下去,许菲小姐很可能就没命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许荣升身后响起。
他赶忙回过头,发现刚才反锁的门已经被打开了,一个身穿连帽衫带着口罩的男人正站在门口处,一双眼睛正死死的盯着他。
“你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这外面可是有警察的!”
男人低沉的笑了,“许市长记性可真好,你不是已经让那两个警察外出吃饭去了么?”
“你一直在跟踪着我?”
“我不喜欢这个词,我觉得用‘关注’这个词更加贴切。”男人耸了耸肩说道。
许荣升心里开始忐忑,因为他不能确定这个人来这里的目的。无论这人的目标是自己还是许菲,他都几乎无力反抗。
“你到底是什么人?”
“许市长不要紧张,我是许菲小姐的朋友,来这是来帮她的。”男人漫不经心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蝴蝶刀,在手中熟练的甩了几下说道。
“既然是朋友为什么不正大光明的来探视?”
男人嘴角一撇,狡黠地笑了笑,“许市长,你真的不会用词,正大光明这个词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那么别扭呢?你强女干自己的亲生女儿,你就正大光明了?你抛妻弃子,就正大光明了?你栽赃给自己最好的朋友,就正大光明了?”
这三个正大光明如同三道闪电劈在了许荣升的身上,这人一直在关注自己!
“既然你知道我是市长,还敢这么放肆的跟我说话?”许荣升硬着头皮打起了官腔。
“收起你那一套吧,我对你的身份不感冒。”男人说着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了许菲的床边。
此时的许菲已经口吐白沫,身体不断的抽搐着。
“你看看你的女儿,为了复仇都搞成什么样子了,你有帮助过她吗?你这个父亲还真的不称职啊!”男人一边说一边翻开许菲的眼皮看了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注射器,里面注满了蓝色的液体。
“你要干什么?你再胡来我要喊人了!”
“喊吧,让大家都来比一比,我和许市长身上带的毒品到底谁更多一点。”
男人这句话一下击中了许荣升的软肋,他身上携带的毒品数量足以让他失去眼前的一切甚至是自由了。
“你想干什么?还给她注射毒品吗?”许荣升气势明显弱了下来。
男人没理他,直接把注射器扎进了许菲的颈动脉。
“我在帮她解除痛苦。”男人动作利落地抽出注射器,转而抬眸盯着许荣升的眼睛,笑盈盈地说道,“我可是来帮她的好人。只有我能真的帮到许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