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坐在舒适办公椅上的凯撒在听到‘许念一’这三个字的时候,差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许念一?
许念一怎么会在厉天宇那里?
她是被厉天宇找到的?她现在怎么样了,为什么需要精神疾病的医师?
霎时,无数个疑问从凯撒的脑海里冒了出来。
凯撒不可置信的攥紧手掌,紧捏着手中的手机,克制了一下激动的情绪,深吸一口气,佯装出淡定的样子,轻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病人是谁?”
他有些不相信许念一会在厉天宇手上。当初他让魏少凯去缅北找了一个月,派出了那么多佣兵和专业的特种兵,都没有在那片鬼地方找到许念一。
而且当时找许念一的还不止魏少凯一个人,据他所知,陆景城当时也在亲尽全力的寻找许念一,可仍旧一无所获。
这么多人在缅北苦苦寻觅,都没有结果。
厉天宇仅凭自己一个人,就能把许念一找到吗?
电话那头的厉天宇没有丝毫迟疑,声调一如刚才那样冷冽,却又夹杂着一丝急切:“我说病人是许念一。她现在需要心理治疗。”
“念一怎么会在你手里?”这次,凯撒没有怀疑,而是直接质问。
“是我在柬埔寨找到的她。别人都放弃搜寻了,是我一个人找到她的。”厉天宇在电话那头低声说着,语气有些黯淡,“念一经历了什么,我到现在也不清楚。我只知道,我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疯了,她当时在抢别人的食物,被人追着打。”
听到这里,凯撒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现在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许念一是被温向北绑走,而且大家一致认为温向北不可能让许念一生还,那她是怎么脱险的呢?她在被囚禁的那段日子里,究竟遭受了什么,让许念一崩溃疯掉了?
“你的意思是说许念一现在……疯了?”凯撒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他试探性地开口询问,希望得到确认的答复。
电话那头的厉天宇并没有立刻给答复,手机听筒里传出了他低沉的呼吸声,像是在隐忍什么,几秒钟后,才听到他冷冽的声音再度响起:“是的,可以这么说,她真的疯了。她现在完全不认识任何人,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只会说简单的几个字,对人极度惊恐,非常害怕别人的靠近。甚至连生活自理都成了问题……所以我才需要你的帮助。”
凯撒已经坐不住了,直接从椅子上站起身, 大步走向办公桌的另一端,脑海里盘旋着厉天宇刚刚说过的话,一时间还有些难以接受。
他没有办法相信,才几个月没有见到,许念一竟然已经病重到这个地步。
谁也不认识,甚至不能生活自理。
厉天宇在电话里给他的信息太多了,他并不怀疑厉天宇话语的真实性,他知道,厉天宇现在说的都是真的。
在夏海市的时候,他跟厉天宇见过几次,看得出厉天宇对许念一感情不一般,甚至直接抛下了易天集团去找许念一,如此用心,他没有理由编造跟许念一有关的谎言。
凯撒在自己的办公室中央来回走了好几圈,才重新回到椅子旁缓缓的坐了下来,稳了稳激动的心情,开口问道:“厉先生,我想你应该知道我跟邵俊的关系,你如果找到许念一,第一时间应该通知的邵俊才对,而且如果他出面,我铁定会答应帮他。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会为你隐瞒许念一的下落,并且为你提供帮助呢?你要知道,这么做会影响到我跟邵俊之间的关系。”
电话那头的厉天宇沉默了片刻,缓缓的说道:“你当初来华夏并不是单纯的为了帮助邵俊,你在盛帝的投资份额和持股比例甚至已经超过了邵俊,但是你一直没有企图控制盛帝,邵俊也明知道这一点对么?”
凯撒微微一笑,“这又能证明什么呢?我们之间的关系并不是能用金钱来衡量的。”
“如果这还不能说明问题的话,那么后面的或许可以,”厉天宇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对韩氏集团的投资其实也是你在华夏发展步的一招棋,而且据我的调查,在韩氏跟你签订合作协议之后,所发展的一些项目都是和军工或者是制造业有关,那么你潜在的投资方向其实并不是韩氏,而是宝利,我说的对吗?”
凯撒沉默了一下,语气变得郑重起来,“我一直以为厉总是靠拳头在吃饭,但是我现在正在改变这个看法,以厉总的眼光能有今天的成就实在是实至名归。不过你好像跑题了,我们现在在讨论的并不是我的事情。”
而那端的厉天宇并没有转移话题,继续说道:“你的潜在目标是宝利集团,而作为宝利董事长大公子的邵俊正是你最好的朋友,这或许是你帮助他的最主要原因,如果将来邵俊的发展方向是宝利而不是盛帝,那么你所有的投资都将得到百倍的回报,我说的可有错?”
“厉总,宝利是‘国字头’的企业并不是古社会封建王朝的世袭制,严家大公子的名头并不能帮助他在宝利有任何的发展,这一点你应该相当清楚。”凯撒微笑着反驳。
“我虽然是草莽出身,但是对政策还是有些敏感的,现在包里正在改制,而严肃清将军将毫无意外的拿到最多股份,他仍旧是董事长,这点想必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所以呢?我为什么要帮你?”凯撒重新回到了老问题。
“华夏有句老话,叫做‘美人乡是英雄冢’,我猜现在的邵俊应该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他一定在满世界的追杀向北,我虽然人在美国,但是国内的消息我还是比较灵通的,如果你把许念一在我这里的消息告诉邵俊,他一定会放下所有事来找念一,接下来就是更疯狂的复仇,那样的邵俊对你的计划完全没有任何帮助。”
凯撒这才真正动容,以前他对厉天宇只是听说,没有见过本人,更不知道一个混混出身的人竟然会有这么缜密的商业头脑。
“所以,你想让我帮你保守这个秘密,永远也不告诉邵俊对吗?”
“这对大家都好,”厉天宇叹了口气,认真地开口道,“念一自从跟邵俊在一起之后,所遭受的痛苦比她以前加起来的都要多,现在更是变成了这个样子。国内,威胁念一的那些人并没有消失,从私心来讲,我不希望念一回去。或许只有她离开邵俊才是更好的选择,才能过上稳定的生活。当然了,如果治好了念一,我想她会有自己的选择,如果那个时候她仍然选择跟邵俊在一起,那我会尊重她的选择。”
“不得不说,厉先生你是一个绅士。你刚刚说服了我,我会马上飞到美国跟你面谈,而且我会带着曼施坦因教授。”
凯撒说完挂断了电话,缓缓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眺望着外面繁华的都市,眼神中泛起淡淡地忧伤,“念一,你究竟经历了什么?”
*
自从离开警局之后,温向晴就一直提心吊胆,给邵俊打了几个电话他也没有接过,无奈之下她只身来到了邵俊的别墅。
邵俊此时正坐在泳池边的躺椅上,眼睛呆呆地看着水面。
“阿俊,你、你怎么了?”温向晴的语调比平时更加柔软,她现在生怕自己那一句话不小心就惹怒了邵俊。
邵俊似乎没有听到温向晴的问话,白净的脸庞上没有任何表情,黑眸直视前方,仍旧目不转盯盯着水面发呆。
“阿俊,你到底是怎么了?你怎么不理我了?”
邵俊这才瞥了温向晴一眼,但只看了温向晴一眼,他的视线就重新转了回去,看向面前的平静的水面,淡淡地说道:“我只是在想念一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还活着。”
温向晴脸色大变,“你、你、想起来了?”
邵俊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嘴角微微向上扬起,薄唇勾起了冰冷的弧度:“我怎么可能忘了我最爱的女人,她的一颦一笑无时无刻不在我眼前呈现,我每天做梦都会梦到她,梦到她无助的向我求救。我的心时时刻刻都在流血,你知道吗?”
一种被欺骗的感觉顿时让温向晴有些激动起来,她顾不上保持温婉的气质了,有些愤怒地看着邵俊,“那你为什么装作想不起来她?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为什么要让我以为你已经准备跟我在一起了?”
“因为我知道如果我不这么做念一就可能丧命!”邵俊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死死地盯着温向晴的眼睛,饱含怒气地说道,“而且我想证实当年的那个柔弱的小女孩究竟是如何变成一个心如蛇蝎的恶毒女人!温向晴,你真应该庆幸我没有打女人的习惯!”
“你……”听到邵俊最后一句话,温向晴的脸孔几乎变得苍白,脸上血色尽褪,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刺激一样,往后退了一步,翕张着唇瓣小声嚅嗫道,“你凭什么说这跟我有关?”
“凭什么?你还敢问我凭什么?你第一次回国参加我爷爷的生日,那个时候你哥并没有一起跟来,但你在生日上见到了念一,你把她当作了你最大的敌人,于是你第二次回国的时候,你哥就悄悄的跟了回来,开始从中策划一切,他先是买通医院的人,给念一的母亲注射副作用强大的药物,导致她性情大变,最终刺伤了许菲的母亲高美华,目的无非就是从精神上击垮念一,接着,你们发现这还不够,于是温向北再次说服许菲,让她把她的母亲交到了他的手上,是他亲手策划了蒋湘如推高美华坠楼这件事,我说的对吗?”
“你、你胡说,我没有做这些,你不能没有证据就冤枉我!”温向晴嘴硬的死不承认,但她的脸色却变得更为苍白,因为他实在没想到邵俊经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掌握了这么多的信息。
“接下来你发现母亲的死并没有让念一彻底崩溃,于是你又动起了歪心思,恰好在这个时候我向念一求婚,定下了婚期,你便铤而走险,让你哥在境外雇佣了佣兵,冒着被军方歼灭风险将念一掳到国外。这一点你不用否认,因为温向北已经亲口承认。”
这下温向晴彻底傻了,她心里翻江倒海一般,邵俊已经基本查清了她所做过的所有事,他一直装失忆就是在暗中进行调查!
“你凭什么说这些是我做的?你有证据吗?”
“证据我当然有,而且我会在合适的时机交给警方,现在,我要你看着我怎么把你哥送下地狱!”邵俊的声音冰冷的不带一丝温度,盯着温向晴的眼睛似乎快喷出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