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天宇一连问出多个问题，让电话那头的曼施坦因教授一时间愣住了。
对方的沉默，让厉天宇更加着急：“念一已经疯过一次了，现在治疗正在进行，当初你也承诺这次的治疗可以保证让念一恢复到正常人的状态，现在她还会梦到以前的事情，这预示着什么？我不想她在疯一次！”
“厉先生，我明白您现在焦虑的心情。”曼施坦因教授总算有了说话的余地，连忙在电话里劝慰：“念一小姐的病情很复杂，她之前的人格已经完全崩溃了，所以才需要为她重塑人格。但是新的人格，并不是催眠几次就可以成功，这需要一个复杂而且漫长的过程。我对她的治疗还没有完全结束，在接下来的催眠治疗中，我会逐渐完善她的全部人生记忆，给她一个完整的新记忆，这样，她的人格才算彻底成立。”
“那之前的那些记忆呢？她现在做梦还是会想起来。”厉天宇紧紧地抓着手机，悬在半空的心仍不敢放下。
“这个是正常的。许小姐之前可能受到太多的残酷对待，所以心里仍旧留有阴影。尽管已经用催眠的手段把她的记忆抹去了，但是，发生的重大事情人们很难忘记。催眠手段，只是让病人暂时想不起来而已。想要完全覆盖过去的记忆，就要等着而过新的人格彻底完整的树立起来，那她才不会会想起之前的事情。”曼施坦因教授给厉天宇详细的解释着病理，并说道，“重塑人格需要过程，目前我给许小姐的记忆还不是很完善，最少还需要三到五次，才能彻底完善她的所有记忆。”
“等她新的记忆完善，重塑人格以后，还会不会想起以前的事情？”厉天宇怀疑的询问。
曼施坦因教授郑重的说道：“这个我不敢保证。我可以保证我的催眠是成功的，许小姐在拥有新的人格以后会恢复正常人生活。但这是在不遇到外部刺激的前提下。如果以后她遇到什么刺激，或者有人故意的想要让她想起来以前的事情，那就不好说了。”
“我明白了。我会尽量保证她不受外界刺激。”厉天宇转过身，望着阳台外夜幕似的天空，和天空中的一弯皎洁的新月，有些感叹地道，“我真的很担心念一还会像以前一样，所以很希望你能治好她。我可能有些着急了，但还是希望你尽快安排的下一次催眠，早一点帮念一稳定好新的人格，我也能放下心了。现在我总担心她会想起之前的事情。”
“放心吧厉先生，我会尽快安排下一次催眠。”
“如果教授您明天有时间的话，我希望可以安排念一明天就接受一次催眠治疗。明天我正好要带念一出去逛街。”
“请容我查一下明天的安排。”曼施坦因教授交代了一句后，就没有再说话。手机听筒里传出了哗啦啦的翻书生，似乎是教授正在查阅什么东西。
十几秒钟后，电话那头再次想起了曼施坦因教授的声音：“厉先生，我讲一个研究会推迟了一天，明天下午4点以后，你可以带许小姐来我的治疗室接受催眠。”
“好的。打扰了。”厉天宇说话的声音还是比较冷硬，但语气已经客气了许多。
挂断电话后，厉天宇收好手机，从阳台走回屋内。
临睡之前，他特意走到为小宝宝准备的儿童房里看了一眼。
小家伙还是和刚出生一样小小的，只不过比之前胖了一些，不在那么瘦巴巴的。虽然脊椎有轻微的畸形，可并不影响孩子的面庞。
由于在医院照顾的很好，宝宝的脸蛋已经张开了，眉眼口鼻生的非常标致，五官的位置恰到好处，怎么看都是一个可爱漂亮的小宝贝。
尤其是现在宝宝侧躺下来睡着的样子，微闭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卷翘而浓郁，漆黑的睫毛像是一把折扇的形状。借着窗外照进来的月光，厉天宇可以看到宝宝的小嘴巴水嫩水嫩的，透着水蜜桃一样的嫩粉，皮肤也是白皙嫩滑。
即便是闭着眼睛的，小宝宝的睡着的样子却仍像一个天使。
尽管，这个孩子并不是他的孩子。可一想到这是念一的骨血，他的心也跟着柔软了下来，不管这个孩子是谁的，至少以后，他将会是这个孩子的教父，是这个孩子名义上的父亲。
望着小家伙熟睡的样子，厉天宇的目光也越来越柔软。
站在婴儿床前看了好一会儿后，便转身离开了。
*
翌日。
准备好早餐后，厉天宇才摘下围在腰间的一条白色围裙，准备叫许念一起床用餐。
像是做早餐，陪女人逛街买衣服这种事情，以前他从来没有做过。跟许菲保持地下关系的那几年，他也是简单的一起在酒店或者餐厅用餐。因为许菲是明星的身份，所以不方便跟他一起公开逛街。每次他都是给许菲一张卡，让许菲随心所欲的自己拿去刷。
至于许菲花了多少钱，卖了什么东西，买的东西是什么样子，他从来没有在意过。
可现在，他不仅像个家庭妇男一样洗手做汤羹，还很期待很念一一起逛街休闲，想看看念一给给自己买什么风格的衣服，想和念一像是普通的街头情侣一样漫步在步行街上，一起手拉着手，互相喂一口冰欺凌。
当然，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美好想象。在目前念一的记忆里，她是一个丈夫丧生没有多久的女人，虽然曼施坦因教授在念一的记忆力植入了自己的部分，可也只是以她最好的朋友的身份出现。念一现在未必会这么早接受他。
厉天宇走进卧室，才发现许念一已经醒了，穿着宽松的宫廷式白色长袖睡衣，睡眼惺忪的坐在床上，懒洋洋的仰着头，一头黑色长发微卷的披散在她的肩背上，她却毫不在意，而是抬起一只手舒适的打着哈欠。
“念一，醒来了？”厉天宇走到床边，柔声询问，“昨天晚上睡得好吗？”
“嗯，睡得很好。”许念一顿时转过头来，望着厉天宇用力点了一下头。
“没有做噩梦了吗？”他不放心，又谨慎地询问了一句。
“没有，昨天晚上梦见了和你一起逛街，在商场里给逸风挑衣服呢。” 许念一兴奋地说着，同时掀开薄被，穿上光着脚跑了下来，“我去洗漱一下。”
“又不穿鞋子。”厉天宇微蹙剑眉，大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扣回在了床上，然后自己弯下身子，将床边的一双拖鞋拿好，放到她的脚边，又拿起其中的一只鞋子准备给她穿上。
“不不不，我自己来吧。这段时间你已经很照顾我了。 ”许念一赶紧摆手，脸颊出飞起一丝红晕，“总让你每天做饭收拾屋子，感觉挺不好意思的，这都是女孩子该做的事情。”
“我身为你孩子的教父，照顾你也是应该的。”厉天宇微笑了一下，“赶紧吃饭吧，不然烤好的吐司面包又放凉了。”
说完，也不等许念一的反应，厉天宇已经帮她把拖鞋套在了脚上。
“那个……厉大哥，谢谢你。”许念一穿好鞋子后，赶紧站了起来。脸上的绯红加深了一些。
“去洗漱把，我去看看宝宝。”厉天宇笑着将她推进洗手间后，便主动离开了。
用过早餐后，许念一换好一件紫色束腰连衣裙，穿了一双不算太高的高跟鞋，便跟着厉天宇出门了。
乘车来到洛杉矶著名的南海岸广场（South Coast Plaza），是美国第三大购物中心，是一家高档奢侈品购物中心。来这里购物的不光是本土有钱人，还有很多慕名而来，前来美国旅游的各国游客。
从许念一疯掉到现在，厉天宇都不敢带她出门。
仅有的几次出门，也是去接受催眠治疗开始。
这半年来的时光里，他除了照顾她便是联系各种医生，也从来没有心思和精力带她出门好好逛一逛。
行走在各种奢侈品专营店里，许念一都只是看几眼便过去了，对高档的包包衣服都兴趣缺缺。倒是走到男士西装店的时候，特意停下了脚步，仔细审视着店面里的几套穿在模特身上的西服。
厉天宇走到许念一身后，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笑着调侃：“念一，逸风现在还很小，离穿这些西服的日子还早呢。你要是想看他穿西服的样子，就等他再长大一些了，可以帮他选一套少年西服。”
“啊？”正在选款式的许念一愣了一下，然后扑哧笑了出来，转过头，笑意盈盈地看着身旁的厉天宇，轻声道，“谁说这是给逸风选的了？这是我给你选的。从我怀孕到现在，你照顾了我这么久，都没有什么机会出门，也没见你穿新衣服，就想着应该也给你买套新的西装了。不过吧……”
许念一说到这里，眸子一眯，笑得有些狡黠，“我这只是借花献佛，因为用的是你的钱。你知道的，我现在账户里没有多少钱。”
在曼施坦因教授给她灌输的记忆里，她已经逝世的丈夫邵俊是一个较为普通的公司中层管理，她们只是普通收入，加上她许久不工作了，家中并没有剩下多少积蓄。
“……”厉天宇怔了一下，虽然道理是这样没错，但看到许念一会关心自己，他的心中仍旧泛起一丝暖意，望着许念一的眼神也格外温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