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有一块大草坪,是研究院的预留地,计划将来盖高大的写字楼。
我的办公场所在五楼,从窗口可以俯瞰整个草坪。草坪上绿草如茵,间或有一些艾草、芦苇和其他不知名的野菜,但最显眼的还是那星星点点盛开的蒲公英。黄色的花朵,在绿草丛中分外醒目,让人不注意都不行。
我常常幻想着,有棕红的牛犊在上面吃草,头顶上有燕子飞翔,蜜蜂在花丛中翁来翁去……而我就是那个牧牛人,散着步,陪着牛,享受着大自然。
哈,人有时候真的好奇怪耶,以前拥有这种生活的时候,觉得很苦,很单调,现在换了一种生活方式,却时常怀念过去的生活方式。时间的魅力在于我们永远无法往回走,只能一直向前。
生活到底是什么?生命又是什么?一个人应该怎么样度过他的一生才不会觉得有遗憾呢?
我望着窗外连连叹气。
“怎么?我们的大才女又在悲秋伤春啦?”沈军刚好到窗口来,听到了我的叹气声。
“没有啊,现在是夏天好不好。”我说。
“那你在感叹温度之高,太阳之烈,人们生活之苦?”沈军问。
“你这个孤家寡人,被父母宠上天的小子,也知道生活之苦啊!”我看着他笑嘻嘻的脸,没个正形,很难想像他也会觉得生活苦。
“是个人都会有觉得生活苦的时候。”沈军说,“我也是人类的一份子,也有苦的权力。”
“没有人说你不是人类啊!是你自己想多了。”我说。
“沈军,原来你一直认为自己不是人啊!你是怎么有这种认知的呢?”孟静丽接下话头,逗弄沈军。
“我怎么觉得他这个认知很准确呢?”郁冬青挺孟静丽,“我怎么觉得沈军进研究院之后,就今天的判断力最好呢!”
“什么判断力好了?随便说句话,你们也能瞎扯一通。”沈军反驳,抗议。
反驳无效,抗议更无效,郁冬青接着说:“你今天的判断力快、准、狠,当然好,很好,非常好。”
“还越来越好呢!”沈军嘲讽般地说。
“你怎么知道我接下来的台词?”郁冬青故作惊讶,“你看看,不仅判断力好,甚至还能猜到别人未来要说的话。这还是人能做到的么?”
“我就做不到,沈军真的不是人吗?”孟静丽反问。
“这不已经推导出答案了吗?”我说,“沈军能做到我们这些人类做不到的事情,所以沈军不是人类。”
“你们看看你们,一个个自诩为高材生,关键时刻合起伙来挤兑人,有你们这样的高材生么?”沈军反抗。
“有啊!”孟静丽肯定的回答。
“在哪呢?”沈军故意转头四下搜寻,“我怎么看不到呢?”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我边说边用手指头指着我们几个人,但眼神却集中在沈军身上。
沈军没有看到我的手势,还在一个劲儿地搜寻,一个劲儿地问:“哪儿呢?哪儿呢?我怎么看不到?”
“哈哈哈哈哈——”大家哄堂大笑。
沈军这才注意到我的手势,也崩不住笑了:“原来你们逗我玩呢,害得我有那么一秒钟真的怀疑我是外星人呢。”
看着他一脸认真又困惑的样子,我们刚刚回笼的笑意,又崩不住飞翔了。
我扫一眼窗外,还是那个布满绿意的草坪,却觉得比之前顺眼多了。微风偶尔拂过,小草底下身子轻轻地摇晃,在阳光下生机盎然——这样的生活其实也挺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