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福生端着酒樽道:“王子殿下盛情,易某感激不尽,请!”
说完,易福生又是一饮而尽。
他喝了不少的酒。
不过易福生在西北苦寒之地,是习惯饮酒的,千杯不醉。尤其吐蕃的是青稞酒,而且如今的酒水不够烈,度数也不高,所以易福生喝了很多酒水下去,也没有什么影响,依旧头脑清醒。
酒宴结束,已经是下午申时。
朗日松赞挽留易福生住在宫中,易福生直接应下。因为如今的情况,留在宫中更加安全。朗日松赞吩咐人带着易福生、薛仁贵等人下去休息。
大殿中,宾客散去。
最终只剩下朗日松赞、尚囊和松赞干布三人。虽说酒宴尽欢,但朗日松赞近乎于,是几乎没有饮酒的,毕竟他身体不好。
尚囊和松赞干布饮酒也是有克制的,两人都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朗日松赞看向尚囊,道:“大相,管中窥豹,我们通过易福生,能判断出杜启的实力。你认为,杜启的实力如何?”
尚囊道:“易福生此人很不简单,胆魄十足,应变机敏,是一个人才。再者,杜启本是宿将,虽说年轻,可他经历的事情可不少。所以杜启的实力,必定不弱。我们眼下答应了杜启的条件,稳住杜启是没错的。一旦开战,屯兵在边境的军队杀到吐蕃境内,计划变动,对我们不利。”
顿了顿,尚囊正色道:“卑职先前在酒宴进行时,安排了人去传播消息,把赞普为换回昆弥、金巴布,不得不给杜启赔偿的事情宣传出去。”
朗日松赞道:“大相,易福生会逗留一天,然后再启程返回。你认为,盘踞在吐蕃境内的老贵族,是否会对易福生动手。”
尚囊沉声道:“我认为他们肯定会出手。”
说到这里,尚囊的眼中掠过一道冷光,道:“只要他们对易福生动手,我们就可以趁势而为,把跳出来的人一网打尽,这是削弱老贵族的机会。”
朗日松赞摇头道:“依照我的判断,老贵族不会出手。老贵族中,贡嘎王叔实力最强,也最为奸诈。当年他辅佐了父王,后来又辅佐我。因为我提拔新贵族,贡嘎一直心存不满,其人却是极为隐忍的,很是奸诈。所以我断定,他不会出手一战。”
松赞干布说道:“父王,儿臣认为贡嘎这个老贼,肯定会出手。因为一旦他们劫杀了易福生一行人,杜启大怒,必然兴兵进犯吐蕃。到时候父王不得不迎战,他们也就有了机会。”
朗日松赞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正色道:“既然你们都认为,贡嘎会选择出手,那么我们就拭目以待。看看这最终,会是什么样的情况。总之,做好准备就是。”
顿了顿,朗日松赞稍稍停顿,便看向尚囊道:“大相,你安排好我们的人,暗中保护易福生一行人。一旦贡嘎的人出手,便杀出来灭掉贡嘎的人。”
“是!”
尚囊立刻应下。
朗日松赞这时候的精神,却支撑不住了,他在侍从的搀扶下起身离开,尚囊和松赞干布也是各自离开。
另一边易福生和薛仁贵两人,是居住在王宫中的一处院子。两人房间都挨着的,除此外,薛仁贵带来的百余士兵都在院子外站岗。
金巴布等人,已经是释放。
因为达成了约定。
至于昆弥,则要等易福生带着战马、酒水返回再行释放,现在是不可能放人的。
此刻易福生的房间中。
易福生和薛仁贵相对而坐,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道:“薛将军,我们这次出使的任务成功。但我认为麻烦的事情在于后续。后天我们启程,或许会遭到劫杀。到时候,你麾下的军队要做好准备。”
薛仁贵正襟危坐,道:“易参军的考虑,我是明白的。你的意思是,吐蕃的老贵族,极可能出兵对付我们,把事情栽赃给朗日松赞。如此一来,以迫使殿下出兵攻打吐蕃。”
“对!”
易福生点了点头。
薛仁贵摇了摇头道:“易参军,老贵族的情况,我们因为进入的时间内,还暂时没有摸清楚。但我认为值此之际,朗日松赞不愿意得罪我们,老贵族一样是不可能对付我们。”
“甚至于我认为,这些老贵族的人,还会来见我们的。”
“朗日松赞不敢得罪我们,难道这些老贵族就敢了。对他们来说,得罪了殿下,可不是什么好事情。而且栽赃给朗日松赞,不是那么容易的,毕竟没有什么人是傻子。”
薛仁贵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黄雀后面,说不定还有猎人。”
易福生眼中掠过一道精光,薛仁贵的分析,是他没有考虑到的。
有一定的道理。
易福生沉声道:“薛将军的分析,的确有道理。不管如何,我们做好准备就是。不管是遭到进攻,亦或是对方要来见我们,都做好准备。”
薛仁贵道:“易参军所言甚是。”
两人说着话,聊着当下要做的应对,时间匆匆流转,晚上傍晚时分,两人便各自去休息,养足精神以便于应对后续的事情。
而在琼巴城内。
城西一处宽大的宅子中,坐着一群人,人数约莫有十余人,都是曾经的老贵族。这一群人,曾经在朗日松赞父王主政的时期,都是赫赫存在。
朗日松赞继位后的一段时间内,他们也是立下了功勋的。
只是随着朗日松赞的崛起,扶持了太多的新贵族,使得这些老贵族的权势,不断被碾压,到如今吐蕃官场上,老贵族生存的空间已经越来越小。
为首的人,名叫贡嘎。
他是朗日松赞的王叔,五十出头,已经发丝皆白。甚至于一张面颊上,都布满了褶子,给人极为苍老的感觉。
贡嘎的一双眸子,却透着睿智。而且贡嘎其人,极为谨慎,做事情不留丝毫的破绽。也恰是如此,吐蕃国内此前曾有人反抗朗日松赞,却是被直接镇压了,贡嘎却不曾参与。
至今贡嘎依旧立足官场。
甭管他和朗日松赞有什么龌龊矛盾,但至少表面上,还维持着平静。
贡嘎捋着颌下稀疏的花白胡须,环顾周围众人道:“诸位,关于杜启使臣易福生出使吐蕃的消息,你们都知道了。”
“尤其是先前,尚囊安排人传信,说朗日松赞为了换回昆弥、金巴布等一众士兵,给了三千匹战马和一万斤青稞酒作为赔偿,才解决了矛盾。”
“这一消息传开,许多百姓的关注点,便是朗日松赞体恤臣子,是仁义之君。咱们原本,是打算要攻讦朗日松赞的,如今发生了这一事情,要借着朗日松赞赔礼的事情攻讦朗日松赞,便有了难度。”
一众人闻言,纷纷点头。
都赞同贡嘎的分析。
“贡嘎殿下,您说我们该怎么做吧。不管怎么样,我听从您的安排。”
一人开口说话。
这是死忠于贡嘎的大家族。
有了一人开口牵头,其余人纷纷开口,全都表示愿意支持贡嘎,都听从贡嘎的安排。毕竟贡嘎不论是经验,亦或是斗争能力,还是眼界,都是极为厉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