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无奈藏心中，多少惆怅化无言。
李程这话，是站在宋君办公室门口说的，门又开着，显然也是说给外面所有人听的。
宋君气坏了，追到门口，“咣当”一声摔上门，又把李程给拦在了办公室内。
玻璃架构的办公室震出了嗡嗡的声音，外头一群人包括陈星辰都被惊呆了。
陈星辰实在没想到，李程竟然这么猛的，敢只身一人前来“掰头”。
要是没有昨天那档子事，通常这种情况下，陈星辰一定会为李程担心甚至想办法帮他解围。
可是现在，她却在犹豫该立刻跑路还是假装各忙各的。
于是就在陈星辰犹疑不定的时候，宋君办公室的门又开了，是李程又出来了。
李程没再说话，直接闯了出来，迎面碰到程星辰站在那里，倒是没忘给她一个“跟我走”的眼神。
于是陈星辰不敢再停留，跟在李程身后就追了上去。
就在俩人拐到电梯口时，陈星辰清清楚楚的听身后传出一声咆哮：“开会！”
……
听的陈星辰后背汗毛倒竖，紧赶两步，钻进电梯。
李程脸色不好，进了电梯，陈星辰也不敢和他说话，默默的站在他的身后。
李程铁青的脸，在电梯里调节了整整两个楼层的下降时间，到了三楼，这才恢复过来。
没想到平时看起来没什么正形的李程，竟也有这样的一面。陈星辰看着，越来越认同郭晓皓的话，这群人要是没点儿魄力和能耐，又怎么会坐到现在的位置呢？他们的高度，真不是你陈星辰能看明白的。
“你刚才上去干什么？”下了电梯，李程开口，语气还是带着些余怒。
“今天起，我要和各部门沟通制度修改的事儿，本打算要找宋总，他们说屋里有人，我就等着……”
“你先去别的部门吧，这礼拜先别找他了。”
“哦……”
李程没回办公室，直接去了章舒玄那里，陈星辰跟进来后，李程直接反锁上了门。
“舒玄！”李程快步走了上去，一脸受了气的小媳妇儿样。
章舒玄从厚厚的合同中抬起头来，“又怎么了？”
李程直奔主题：“君城酒店破产的事你知道吧？”
“嗯。”
“昨天法院给消息，下午走破产清算程序，你猜我们去了，保全到什么好东西了？”
陈星辰听到这里，自我解惑：原来昨天下午李程他们倾巢出动，是干这事去了。
随即又有点儿遗憾：要是没有昨天上午那一档子事儿，李程没准会带着自己去见见世面。
章舒玄摇了摇头，“你这语气，估计不是什么好东西，别又弄一栋破楼……”
“破楼？！”李程一着急，都有些破音了，“破楼倒还好了，最起码是固定资产啊！舒玄，你知道吗？他们的楼啊、车啊什么的，早在一年前就已经抵押给别家银行了！”
章舒玄也着急了：“那还剩什么了？！”
李程颓然，瘫坐在沙发上，“特么的空调、冰箱、冷柜！外加一堆的锅碗瓢盆！”
“什么？！”章舒玄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李程点点头，又无力的举起两根手指头：“你没听错，还有两个吊炸天的的巨型煤气罐！”
章舒玄强忍着气，看向陈星辰，“给我找一下君城酒店相关的资料！”
“哦，好的！”陈星辰忙走到书架前，轻车熟路的翻出一叠厚厚的材料，递给章舒玄，小心翼翼地：“没记错的话，最初关于这家酒店的贷款审批材料，大约是在五六年前。”
李程摆了摆手，“不用看了，我都打听清楚了，他们连续亏损好几年了，后来都是弄的过桥，之后续贷。”
章舒玄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李程回答：“我早就知道了啊！”
章舒玄克制住想拍桌子的冲动：“你怎么不早说？！”
李程委屈：“人家利息一直还的好好的，我早说那些干嘛啊！年初知道他们利息三个月没还上，我第一时间就准备好了材料，他们刚一宣布破产，我就立马向法院提交债权保护申请了！”
“……”
流程上没问题。
章舒玄翻看了历年审批材料，基本都是符合规定，还有信贷员实地核实的证明材料，也都翔实详尽。
这些……足以证明他们尽职了。
尽职免责。
至于那些保全回来的二手家电，还有锅碗瓢盆，又能产生多少价值呢？
这么一来，连城银行等于白白损失了这么大一笔贷款。
没有责任人，对内而言，这事儿只能是认亏了。
但是，对外而言，尤其是监管部门看来，是风险口的负责人失查。
尤其是今年，年初在人行省分行大会小会开了那么多，就是不想看到任何一家商业银行出现这样的情况。
而且这么一来，连城银行这一年的不良率就上来了，年底一定会有人拍着桌子问：你资产保全部就是这么控制不良率的吗？！
所以在章舒玄的角度，在李程的角度，这事儿太特么的坑爹了。
真是，防不胜防啊！
于是李程早早去找宋君，想问他要个说法。
毕竟这件事的关键在于，在这家酒店多数资产都被别家银行抵押的情况下，为什么还有人能给出了如此合法的一套续贷手续？
可是宋君却说，要不是章舒玄卡得太严，年年压缩人家的贷款规模，人家也不至于最终就走到了破产这一步。
李程就是被这话激怒的：特么的拿了钱经营不善还怪上别人贷款给的少了？！
于是李程撂下狠话：宋总，这事儿背后肯定不是这么简单，妄想让我们背锅，没门儿！
宋君看到李程这窝囊兔子竟敢想着张口咬人了，赶忙关起门来想跟他盘盘关系，谁知李程这次却一点面子都不给，就这么摔门走了。
“李程，反正已经到这份儿上，你带着资保的继续跟宋君他们死磕，他们还不起，就查关联企业，查背后的股东！这次你做明线。”章舒玄迅速从这件事里嗅到了危机，拿起电话拨了个内线号码：“你过来。”
没几分钟，有人敲门，陈星辰赶忙过去开门。
看到来人是昨天下午开会时见过的风险合规部副总经理，刘文权，忙让进来，无师自通的又把门给锁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