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军旅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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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一九七七年(1)

1977年1月1日

新一年来到了,说不出来的味道,一边在沉痛悼念伟大领袖毛主席,一边在揭批“四人帮”,一边是节日不放假,要加强战备。

新一年中心工作肯定是政治运动。部队没有新一年详细的工作计划,领导都在检讨,都在过关。

1977年1月14日

师召开战备训练工作会。政治部卢福寨副主任传达了军区王平政委在军区战备训练工作会上的讲话。苏副参谋长传达中央军委(1976)13号文件《七七年战备训练要点》。沈副师长部署战备训练工作:要把学习和批判“四人帮”贯穿战备训练全过程;要认真总结七六年战备训练工作;要加强领导把战备训练工作落实到实处。

1977年1月15日

二十军上下都在搞运动,因为二十军是文化大革命两派斗争的重灾区,当年江青特别重视军直防化连,常在军报上出经验,还送书送资料,叫连队批林批孔。军师团有领导当时跟形势很紧,都陷进去了。叫我们一般干部搞揭发,那是不可能的,许多话我们也跟着说了,只是说说而已。上海民兵和马天水是真的动了起来,我们二十军没有。

1977年1月16日

除掉“四人帮”,人民大解放,思想大解放,生产力大解放。

我们党大有希望,我们的国家大有希望。

“四人帮”反对毛主席,陷害周总理,企图打倒老一辈革命家,反对以华主席为首的党中央,他们是穷凶极恶的反革命,是彻头彻尾的走资派。

在华主席为首的党中央英明领导下,继承伟大领袖毛主席的遗志,实现敬爱的周总理的遗愿,团结战斗,乘胜前进。

发展社会主义生产是无产阶级的基本任务。

1977年1月29日

师党委常委扩大会,汇报第一步学习教育情况。工作组要求:

联系揭批朱全林、沈云章、汪石川等同志积极推行“四人帮”反革命修正主义路线所犯的严重错误以及“四人帮”在本单位的突出表现,分清路线是非,澄清模糊认识,把颠倒的是非拔正过来;要狠抓学习,牢牢掌握斗争大方向,正确处理不同性质的矛盾,坚决按党中央政策办;师领导要带头:带头学,带头揭,带头批,主动站在运动的前列;要集中人力,集中时间,集中精力,排除各种干扰。会上后勤部的彭政委、一七六团袁锡忠团长等发言,表态。

1977年2月5日

看“四人帮”同林彪反党集团之间的联系。

从林彪想当国家主席,搞“克己复礼”,到江青想当党的主席,妄图“新桃换旧符”,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在政治上思想上,“四人帮”和林彪一样,完全背叛了马克思主义,推行的是一条反革命修正主义的极右路线。

从林彪伙同黄、吴、叶、李、邱五员大将,拼凑资产阶级司令部,到王、张、江、姚抱成一团,结成反党阴谋集团,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在组织上,“四人帮”推行的完全是林彪那一条宗派主义的分裂线路。

从林彪鼓吹“打着红旗造反,叫人不易看穿”,到“四人帮”

惯用拉大旗作虎皮,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在反革命的手法上,“四人帮”同样抄袭了林彪搞阴谋诡计的老谱。

1977年2月15日

很喜欢中国的古典文学大作,很喜欢秦颂汉赋唐诗宋词,最近看了不少书。有一本叫《学习和思考》的刊物,有不少好的分析文章。好书好诗好文章,这种学习大有裨益,叫人赏心悦目,清新醒脑,字字动情,句句动心,如果不是文化大革命,我也是想上大学的。

今天看的一篇南京淳熙元年(一一七四)《辛弃疾的水龙吟·登建康赏心亭》。“楚天千里清秋,水随天去秋无际。”一派感慨的心情,跃然我们的面前。游子看吴钩无人会,是不是这个意思!

有点悲切,有点感叹,流年英雄一把泪。辛弃疾上赏心亭,感怀的是秋天秋风秋水,感怀的是刘备张翰,感怀的是有才而主不用,庸愚之人却成为国家之栋。

1977年2月27日

一天参加师管理工作会议,参加会议的共746人,全师排以上干部。叶春荣政委动员,沈副参谋长,钟琦副政委讲话。会议三天半,其中还有学习批判的内容。

1977年3月4日

参加师党委常委扩大会,梁副政委主持。一是传达华主席、叶副主席和纪副总理的重要讲话。二是学习中共中央1977年6号文件。三是要把“四人帮”插手二十军的问题全部查清楚,把同“四人帮”有牵连的人和事查清楚。七七年是大乱走向大治的一年。

1977年3月12日

参加师党委常委扩大会,实际上是揭批查大会,在会上发言的有叶春荣政委、张清荣团政委、刘荣誉副参谋长、俞洪亮团副政委、刘清源师政治部副主任、肖锡镇团政委。

1977年3月21日

传达学习中共中央1977年10号文件,关于王张江姚反党集团罪证材料之二。

1977年3月22日

一天是常委扩大会揭发。发言的有刘荣誉、汪副部长、周兴乾、一七五井团长、一七五赵副团长、炮团王政委、仲伯林部长、一七七赵团长、卢福寨、秦书宝、一七六赵清水、杨兴海等。

1977年3月24日

军党委扩大会开了一段时间,传说朱副军长、沈副政委等都犯了严重错误。师党委也召开了扩大会,会议开了一个多月。三月二十一日开始进入揭发问题阶段。有的同志“冲锋陷阵”“斗志激昂”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钱海皓干事的发言受到启发。

军区由赵复兴副参谋长带队的工作组,给我们做了几次动员,首长是个老革命,但说话有许多听不懂。

师揭批查运动中我在简报组,每天记录,每天出简报。

1977年3月28日

工业学大庆是毛主席的号召。大庆在一九六〇年就树立了五大标兵,一九七五年又树立了十大标兵。一九六〇年的五大标兵是:王进喜、马德仁、段兴枝、薛国邦、朱洪昌。

1977年3月31日

连续五天都是揭发批判大会。我是忙于记录和整简报。这几天发言的人有:赵传武、肖明峰、刘杰、吴益生、肖锡镇、彭春贵、邱国兴、曹洪、崔科长、钟琦、吴开明、王场长、邢冠龙、张修连、沈忠诚、朱阿龙、缪俊清、蒋正廉、施如涛、王晋献、王仁忠、袁敖大、陈连根、徐继发、刘建华、谢相友、刘根义、王克能、戚庆荣等等。

1977年4月1日我到师部宣传科工作已整整一周年了。一年中发生的重大事件历历在目;跟随周科长和金干事一同在部队蹲点,调研和展开试点教育;周总理逝世没有搞活动;伟大领袖毛主席的逝世和各种活动的组织;揭批“四人帮”;参加对重点问题人和事的调查;学习宣传科的专业业务。连队到机关,一点都不懂,更不要说文字功夫了。梁铁生副科长,唐惠祥,张楚华等科里的同志手把手地教我。运动前,科里人际关系很好,运动中,我明显感到不一样了,上下都有一种压抑感,说话少了,来往少了,气氛变了。

宣传工作很难搞,昨天对的今天错了,今天错的明天对了;这个领导说对那个领导说错,我们认为对上级认为错。从揭批“四人帮”

中发现两个特点,一是宣传口径上犯错的同志多,因为说话多了,写文章多了;二是过去叫得最响亮的宣传经典的话都是错的,不少典型也是错的。

1977年4月4日

军区工作组曹芝秘书长讲话,并布置明天师常委扩大会师领导讲清问题会议上有关记录工作的安排。共分四组,每组三人。

三人同时记录一个师领导的讲清问题。用一天时间整理上报。

1977年4月5日

全师机关搞揭批查运动,其他工作全部停了下来。师长钱德福,政委叶春荣几次检查没过关,已停职隔离。师里气氛很紧张,机关也背靠背揭发。揭发的材料由军区工作组和师部保卫科长等几个人处理。反正谁说过什么错话都有人揭发,而且隔离了好几个人。现在机关干部之间很少走动,赵副主任也不同我们打扑克了。

今天师常委扩大会领导讲清问题:缪俊清、董明儒、叶春荣、钱德福。我参加记录缪俊清主任的,晚上加班整理材料。

今天是清明节,写了几句顺口溜,悼念革命先烈的。这一段时间繁忙,但业余学习一点也没有放松。要说到师宣传科最大的收获之一就可以多读书,有世界名着,大部分是苏联卫国战争老将们的回忆录和苏联小说,借阅都比较方便,每月从新华书店内部都可进来一些书。半部《论语》治天下,这是夸大了的说法,但《论语》确是中华民族灿烂文化的组成部分。看不懂也看,看多了就明白了。《论语》492章中,有“人”“民”处共165章,其中“人”213处,“民”50处,共有263个“人”和“民”字。

可见孔丘对“人”“民”是看得很重的,是主题思想。当然孔丘古文言文中的“人”和“民”同现代汉语中有的内容是有差别的。

恐怕治国人为先、治国民为先这种思想是十分重要的。

1977年4月9日

今天一天四个师领导:钱德福师长、叶春荣政委、董明儒副政委、缪俊清主任第二次讲清问题。第二阶段揭发批判活动共安排了10天时间。我的手都写痛了,字越写越差。也没有实质性的东西,不要说多少问题,他们连“四人帮”都没直接见过面。

问题都是思想上的、报纸上的、文件上的。

1977年4月15日

晚又看了一次《洪湖赤卫队》,这是一部好影片,小的时候看过,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文化大革命中这部影片也封存了,“四人帮”

倒台后,有的老影片在一部一部开放,但都是内部放映,社会上还没有。据说批判这部影片是为贺龙歌功颂德的。一是这部影片看不到贺龙的影子,全是反映大革命时期人民武装斗争的故事。

二是编剧、导演、演员水平很高,有革命感、生活感、艺术感。

三是宣传枪杆子中出政权的革命道理,这是中国革命的特色,三大法宝之一。韩英、刘闯、彭霸天演的活灵活现。文化艺术要听毛主席的话,百家争鸣,百花齐放。

1977年5月11日

学习余秋里副总理代表华主席、党中央作的《全党、全国工人阶级动员起来,为普及大庆式企业而奋斗》,一个伟大、壮观、胜利的远景展现在全国人民面前,令人激动,令人振奋。

我们热烈欢呼粉碎“四人帮”的伟大历史性胜利;我们热烈欢呼毛主席为我们选了一个好领袖好接班人;我们无限热爱华主席,无限信赖华主席,无限拥护华主席。

1977年5月25日

今天随师政治部刘副主任带队的工作组到一七六团二营召开座谈会,主要是揭批查运动中有人检举王本发同志的错误言行。

参加座谈会的有营长孙吉右,教导员尚常法,还有吴长裕、应正海、张来和、俞洪亮、徐继法、朱新华、王益生、王毅、任正芳、邬如鸣、徐加龙、张海生等。每个人都发言,整整听了一天,看起来同“四人帮”扯不上,主要是个性、工作思路和工作作风及婚姻上的问题。同王本发也谈了一个晚上,说了很多很多。从团长、副团长、副政委的态度看,王本发的日子会很难过,说不准要处理。

1977年6月9日

今天一天传达军党委扩大会精神,学习王平政委、杨得志司令员,邬兰亭军长的重要讲话。二十军在“四人帮”的问题上是全军中的老大难单位。说在军部党委扩大会上宣布“四人帮”倒台时,团以上干部开始没有人鼓掌。如果这是真的,那思想上、认识上的问题就很严重了。现在一级一级,一个问题一个问题都在查,气氛十分紧张。

1977年6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