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埃及艳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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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失落

我有些茫然地转开头,看着殿中心那盏金色的莲花形灯盏。伊莫顿,我为你报仇之后,就会去找你。曼菲士即使和我结婚,他也不会得到我。

1

“姐姐,你也太心急了,就算在那里住上一晚又怎么样?干吗这么急急地赶回来,弄得自己这么累。”曼菲士说,“我叫医官来给你看看。”

曼菲士的态度显得既温柔又热烈,倒是对我此行的目的一字不提,也没有半句话说起伊莫顿如何如何。

他是真的成熟了。

“这两天你很忙吗?脸色也不大好。”我问他。

“嗯,有客人远道而来。”

“什么人?”

他顿了一下,“巴比伦王,拉格修。晚上我要正式设宴招待他,姐姐一起来吧?”

“我不太想去。”

“那好吧,你好好儿休息。”曼菲士并不强迫我。

庭院里有人将灯柱一一点亮。昏黄的灯光被铜柱映射开来,那光芒柔中带着金黄色,就像灿烂的阳光一样。

我觉得悲哀如潮水一般涌上来,又退了下去,留下心里空茫茫的一片,无悲亦无喜。

塔莎走了进来,“爱西丝陛下,法老请您去前殿。”

“什么事?”

“法老说,请您务必前去,是非常要紧的事情。”

我点点头,低声说:“知道了。”

塔莎乖巧地捧来镜子,宫女为我梳妆。

路两旁的灯柱都亮了起来,整座王宫看起来仿佛沐浴在一层淡金色的光晕里。我只觉得自己看到的东西全是朦朦胧胧的。抬步辇的人走了最近的一条直道,前殿已经遥遥在望。我坐直身,看到台阶上站了两排女奴,正朝着我的方向跪下来,以头触地。

我一步一步地踏上宫殿台阶,里面也是一片金色的光晕透出来。我站在殿门前,停住了脚步。里面的音乐声停止了,人声也渐渐变小,终至于无声。里面的人转过头来看着我这里,然后纷纷向我行礼。

伊德霍姆布走了出来,我有些意外,因为他是很少参加这些宫宴的。但是我随即想到今天来的宾客身份高贵——巴比伦虽然是个遥远的国家,但是一国国王亲临,那么宰相大人不陪席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

“爱西丝陛下,您的气色看起来还好。”他朝我微微躬身。伊莫顿的事,我不清楚他知不知道,不过我想,在埃及恐怕没有什么事情能够瞒得了他。

“你也一样。”我缓缓向里走,低声问,“拉格修这人如何?”

“城府很深。”伊德霍姆布低声说,“刚才他……”

“王姐!”曼菲士打断了伊德霍姆布的话,他从那张描金彩漆的座椅上站起身,大步朝我走过来,一面挽着我的手,一面笑着说,“来来,我来为你介绍,我们今天有一位贵客呢,这位是巴比伦的拉格修王。”

曼菲士的笑容有些过于欢快,态度也积极得让我觉得有些怪异,可是我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思索他怎么会如此,坐在左边的男子已经站起身来,朝我微微弯下腰去,他的埃及话说得也很流利,几乎听不出是外来者。

“很高兴见到您,美丽的爱西丝女王。”

“拉格修王远道而来,一路上辛苦了。”

“呵呵,能看到富饶的埃及,并与法老和女王结识,再远的路途也都值得。”他吻了一下我的指尖,微笑着说,“您的美丽令一切艰辛都变得有价值。”

这个人的个子倒是挺高,肩膀也挺宽,脸庞显得长了些,眉毛浓密,眼睛细长,鼻子微微有些鹰钩状,嘴唇很薄,还没有蓄须……看起来年龄在二十岁左右。虽然他的五官单挑出来都不怎么好看,但是合在一起倒也显得很协调,这种长相并没什么太大特色,不过也不会让人觉得丑陋讨厌。我记得以前看过的一本关于相面的书里说,这种长相的人比较薄情寡义。

我见过这个人……就在,就在港口,那条船上。

“拉格修王,你真是能说会道。”我用羽扇遮住半边脸,向曼菲士丢了一个询问的眼神。

曼菲士不是说有重要的事情找我来吗?就是为了见这个家伙?

曼菲士刚才还只是挽着我的手,现在却变成搭着我的肩了。他朝拉格修笑着说:“拉格修王,我王姐当然是美貌与智慧兼具于一身的,你向她求婚,当然是因为你……”

我愣了一下。

我刚才听到什么了?求婚?那个拉格修向我求婚?

我这么一错愕,就漏听了曼菲士中间的两句话,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正在说:“可是拉格修王,这件事情实在是很突然,你怎么也没派遣使者先来询问一声呢?”

拉格修说:“是的,我来得是莽撞了。但是我觉得再多等一天,都无法忍耐。爱西丝女王的美丽和智慧,还有她的宽容……”

我急忙插了一句:“你过奖了,拉格修王,有什么事请坐下慢慢说吧。”

曼菲士点头说:“是的,拉格修王,请坐下吧。”

曼菲士身旁摆着一张同样描金漆彩的椅子,那是我的座位。

我提了一下裙摆,缓缓落座。曼菲士等我坐下了,才回到他的座位上。

我定了定神,把他们刚才说的话在心里飞快地过了一遍。我记起来了,在原来书里也是这样,他对埃及有图谋,就在曼菲士迎娶凯罗尔、爱西丝心伤愤怨的时候乘虚而入,与爱西丝做了一笔见不得光的交易——他答应诱骗凯罗尔到巴比伦并除掉她,而爱西丝则答应嫁给拉格修。但是拉格修并没有履行诺言,他用烧焦的宫女的尸体骗过了爱西丝,却把凯罗尔囚禁起来。后来我只隐约记得是凯罗尔出的主意,埃及兵引火烧毁了巴比伦的通天塔……

此人来者不善。因为这个人刚才就提出求婚,所以曼菲士才叫我过来的。

这的确是很重要的事情了。

拉格修有些抱歉地说:“是我太唐突了,一下子提出来,爱西丝陛下如果觉得我冒犯了您,那么我向您表示歉意。但是,我对您的仰慕之心却是真诚的。”

仰慕我?这个人的心不是一般的黑,脸皮也不是一般的厚!

“对不起,拉格修王,我感谢你的错爱,但是我……”我正要说我这一生不会嫁人,曼菲士却抢过我的话,接着说:“我王姐是要和我结婚的,拉格修王你没有机会了,真是遗憾啊。”

2

拉格修并不意外,只是说:“哦,那可真是令人意外,我之前并没有听说过……”

“因为之前要处理的事情太多,所以一时也没有将这件事情提上议程。”曼菲士不急不气,看起来十分有法老的风范。我空旷的心底觉得有些安慰,又有些怅然……曼菲士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个孩子了。他以前动不动就会暴跳如雷,现在居然这么有耐性地和拉格修王谈论。

他说要和我结婚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是这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有巴比伦王……难道他到现在还没有放弃这个念头?

“那我真是孤陋寡闻了,竟然一点儿风声也没有听到,就贸然地跑来向爱西丝陛下求婚。”拉格修哈哈一笑,“法老真是有福气,爱西丝女王高贵又优雅,精明又美貌,这世上恐怕找不出第二个比她更美更好的人来了!”

我淡淡地说:“拉格修王过奖了。”

“哪里哪里,我这个人不会说话,心里想的东西却说不出来。爱西丝女王的美丽,我就是想要夸赞,也描述不了真人的万分之一。”接着他话锋一转,“只是不知道法老与女王的婚礼何时举办?我一定派人奉上厚礼,以表示我巴比伦对埃及的友好与祝福。”

这个人还是不死心啊。

我正要开口,曼菲士却大声说:“我和王姐的婚礼,就定在下一个太阳神的祭日。拉格修王倘若不忙着回国,倒可以参加了婚礼之后再回去。”

我一愣,手里的扇子差点儿脱手落地。

什么?这种话是能随便乱说的吗?

我原以为曼菲士只是为了打发巴比伦王,可是等我转过头看他的时候,却感觉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砸了一下,一时间竟然有些喘不过来气。

曼菲士的话是对拉格修说的,目光却落在我的脸上。他的脸庞轮廓越发显得鲜明深刻,目光极其专注地看着我。

我突然悟到一个事实:他是认真的!曼菲士是认真的,不是随口说说,不是只为了打发这个居心叵测的巴比伦王。

他看着我的目光,还有他的表情,身体略微僵硬的姿势,支着耳朵一副既期待又要装作坚定的模样……我能够明白他无言之中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其实他特意在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也是怕被我拒绝吧。

可是曼菲士不是对凯罗尔也很有好感吗?那个小丫头呢,她还没被送走吧?曼菲士不在乎她的感受吗?

曼菲士选的时机还真好!我即使心里再不愿意,也不能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反驳他、否定他。他是法老,而我则早就表示过,我愿意放弃上埃及的统治权,埃及的一切、所有的王权都归于法老一个人的手中。

我现在的情形真是骑虎难下,不能拒绝,否则法老的权威、颜面……都会被我的一句话给否定了。

这小子是有意的!绝对是故意挑这个时机说这件事情的!

拉格修提出了求婚的请求,曼菲士却趁这个机会把我请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边拒绝拉格修,一边宣布要和我结婚的决定!

我注视着他,我的表情和目光明明白白地表达出了我的无奈和不赞同。但是曼菲士就是坚定地站在那里,不动,也不说话。

我恍然明白了,其实他在赌……赌我的态度,看我是不是能把不同意这句话说出口。他将这个机会把握住了,就在这个时候提出来。原本我绝不可能答应的事情,他在这样的场合说出来,我如果要拒绝的话,就不得不考虑更多。

我不能和曼菲士结婚,绝不能!我是可以拒绝的。我现在可以说,我和法老并没有要结婚的打算,我不会嫁给他,我爱的是另外一个人,但是……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曼菲士的那种姿态,完全就是把自己坦率地放在我的面前。是同意还是拒绝,他摆出了一副完全听任我决定的态度。

就好像小时候,他想去宫外,父王不许他去,他就跑来缠我,非要我同意一样。那么坦率的耍赖,眼神和肢体语言都在无言地恳求着。

拒绝的话语我当然会说,可是四周那静默的、人人注目的气氛,仿佛一股巨大的压力,迫得我出不了声。

我明知道该拒绝的,一定得拒绝,可是心底仿佛有个自暴自弃的声音,在低微地说: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无论如何我都没有办法和那个人在一起了。那个我所爱的人,他已经不在了,他已经死去了。

事实如此残酷,曼菲士还要这样逼迫我。

我有些茫然地转开头,看着殿中心那盏金色的莲花形灯盏。伊莫顿,我为你报仇之后,就会去找你。曼菲士即使和我结婚,他也不会得到我。

“我与王姐,下一个太阳神的祭日,举行婚礼!”

我恍惚地听到了曼菲士大声地宣告,可是我却说不出话来。我错过了拒绝的时机。

大殿里的灯烛映着镏金的铜盘铜柱,折射出一片金色的光影。曼菲士大声说话,我只是怔怔地坐回原处,执起羽扇半遮住脸,仔细地端详他。曼菲士的面容被金光蒙上了一层柔和的欢愉之色,看得出他是打心底里欢喜着。

有人向他道喜,还有人凑到我跟前来说着吉祥的祝福话语。我抬起头,看到伊德霍姆布正和西奴耶说着什么,两个人都是侧着脸的,我看不清他们脸上的表情。

“真是遗憾哪,爱西丝陛下。”

我转过头,拉格修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的身旁,手里端着酒杯,“看来我真的来不及做什么了,不过,我还是要祝福您……”

我微微点了一下头,淡淡地说:“您太客气了,拉格修王,我还是要多谢您的错爱。”

“那么我借这杯酒,祝您与法老幸福美满,也愿埃及日渐强盛。”

“但愿……如您所言。”我拿起面前的酒杯和他碰了一下。

这个男人的目光露出了破绽,也许是曼菲士宣布的消息对他来说实在太过于突然,也许是他心里的盘算终于落空。他看着我的时候,目光中流露出一种阴鸷而凶狠的神情。我心头微微发紧,他眼中的那种神情一闪而逝,又换上了温和的目光。

所有人都走上来恭贺我和曼菲士,他们的脸上有的是真正的喜悦之情,有的却是谄媚的迎合,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我感觉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了起来,越来越厉害,脸上的微笑也是越来越僵硬。

我先行离开了宴会,曼菲士虽然没有阻拦我,但是我临走前他投来的一瞥,却含着不舍、不安又有些心虚的情绪在里面,当然,最明显的还是欣喜之情。

在宴会上喝了两杯酒,出来被凉风一吹,我觉得头有些晕晕的感觉。乌纳斯扶着步辇站在那里,他的半边脸隐在阴影中看不清楚,我低低地喊了他一声,在风声和身后大殿传出的乐声里,我自己都没有听到我的声音。

乌纳斯躬身行礼,虽然一如既往地沉默,但是他的身上却透出一股失落和孤独的气息来。

我知道是因为什么,从我被比泰多王子绑架,再到一路的逃亡,直到回来,我知道他的心意。我觉得很累,我只想闭上眼,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听。

我宁愿长睡不醒。这是多么漫长的一天。

我不想动弹,不想说话,不想去管自己的责任和义务,不去想接下来应该对每个人说什么,更不去想应该要做什么。

我很累,真的很累了。

3

回到寝宫的时候,塔莎在门口迎接我,手里端着解酒的汤。她的笑容显得温煦亲切,我觉得心里陡然间松了下来,或许只有在塔莎面前,我才没有什么压力,可以好好儿地放松。

“爱西丝陛下,浴水都准备好了,您多泡一会儿,可以解乏。”

我点点头,塔莎领着乖巧伶俐的女奴,替我用蘸了奶液的细棉片卸妆,然后一件件摘掉首饰。耳饰是塔莎亲自动手帮我取下的,生怕女奴们手笨扯疼了我。

我躺在打磨得细滑的浴池里,水一直浸没到肩头。隔着层层的纱帘,我能听到外面女奴们走动的声音,她们在收拾东西,铺床、点香……

我靠在池边上,放任自己的身体向下滑进水里。水面淹过了下巴、嘴唇、眼睛……

我在水中没顶。睁开眼睛向上看的时候,水波让一切都变了形,圆柱、壁画、挂毯、彩锦的纱帘、各式各样贵重而珍奇的摆设……

水的压力从各个方向挤迫而来,我感到胸闷,身体既浮飘又觉得沉重。我就这样屏住呼吸,躺在水中,静静地看着扭曲波动的一切。

人是多么狂妄而傻气啊。以前我总觉得这个世界尽在我的掌握,我先知先觉,我懂得的比旁人都多,我地位高贵,有着漂亮的面孔和自以为很了不得的智慧……我看不起这个世界……我闭上眼睛,在隐隐的水流声中,仿佛听到嘲弄的声音。

我只知道这个世界模糊的模样,却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延伸向何方。我突然发现自己竟是这样脆弱,这样无助,这样……不知所措。

胸口闷闷地发疼,我仰起头钻出水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空气涌进口中,充满肺部……

人们常常忽略很重要的东西,就像这再平常不过的呼吸,不失去的话很少人能体会它的重要性。

我原以为自己拥有很多东西,可是现在蓦然回首,发现自己紧握着的手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抓住。我靠在池子沿上,抬起手臂遮住双眼,肆无忌惮地流泪。

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很短暂,又像是过了很长时间,我忽然听到曼菲士的声音:“姐姐!姐姐!”

我在水中转过头,隔着纱帘,隐隐约约能看到他正大步地走近,“姐姐!”

塔莎向他行礼,拦住了他,“法老,女王正在沐浴呢,请您在外殿坐一坐稍等片刻,爱西丝陛下应该这就出来了。”

曼菲士直着脖子喊:“姐姐!我有话跟你说,你出来吧!”

他想和我说什么呢?我心中也有许多疑问,但是……我却觉得答案并不重要,真相……也好像没有什么意义。

曼菲士又喊了两声,我缓缓拉过一边的绢纱披在身上,低声说:“我这就来。”

我出来的时候,他正坐在露台的凉榻上,手里端着一杯果子露,看到我出来,他急忙翻身站起,冲我露出讨好又欢悦的笑容。

“姐姐,你累不累?”

我点了点头,“我是很累,但是还没累到神志不清的地步。你说吧,我等着你的解释。”

他让出位置来,我在凉榻上坐下。纸莎草席带着一股清淡而干燥的气息,是我一直闻惯的了,可是现在却觉得有些陌生。

“不,我不是来解释的。”曼菲士说,“我只是要告诉姐姐,今天晚上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

他说话的声音并不高,速度也不快,可是我能听得出他的专注,还有决心。

“姐姐,伊莫顿已经不在了,你……不要再想他了。”曼菲士抓住我的手,“我会保护你,会让你幸福的!”

我沉默了一会儿,看着他不安却又坚定的表情,轻声问:“那凯罗尔呢?我以为你喜欢的人是她。”

“她昨天离开了,我让人送她去了河畔。她应该已经回到了她来的地方。”

是吗?凯罗尔走了?

曼菲士拉着我的手,我把手向回抽,但是他紧紧抓住不放。

“姐姐,我已经不是孩子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也知道处在我的地位,我应该做什么样的选择。其实……我觉得一直没有长大的人,是你。”我抬起头看他,曼菲士的声音放柔了一些,“姐姐,虽然你比我的年纪要大三四岁,可是我却觉得,有些时候你需要我的保护。你因为伊莫顿的死而生病、昏迷不醒的时候,你知道我的心里是什么感受吗?我觉得我也要死了……我觉得心好疼,疼得我受不了,说不了话,喘不过气。我想要杀人!我想要疯狂地喊叫,我想把我所能见到的一切全都毁灭掉!姐姐,你以为我还是和以前一样,像小孩子赌气一样说要和你结婚吗?不,不是的……你昏迷不醒的时候,我就像在炼狱里一样!我的心像是放在火里烧,又好像有人拿着一把刀子,不停地切割着我的心。我闭不上眼,一到晚上,我就感觉烦躁恐惧,我不知道怎样才能让自己解脱,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自己不这么痛苦!我……我……”

他呼哧呼哧地大口喘气,我的手反过来轻轻包住他的手掌,低声说:“曼菲士……”

可是一贯自以为很聪明的我,却不知道现在该对他说什么。

“爱西丝,以后我会保护你,不再让你难过,不让你伤心,不让你再生病,更不会让你再那样痛苦。”

我怔怔地看着他。这是他……头一次喊我的名字,却不显得生疏拗口,就好像他本来就该这么喊,这是理所当然的一样。

“爱西丝,下一个太阳神祭日,我们就结婚。”

他说完这句话,停了一下,然后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好了,我们不再讨论这件事情了。因为我要娶你这件事,是已经决定了的事实,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伊德霍姆布他们也很高兴,这也是有益于王权稳定的好事。而且伊德霍姆布知道,我们两个是最合适的。你有智慧和才学,我有勇气和力量。我们拥有最高贵的血统,结合在一起,埃及一定会越来越强盛。”

他这句话说得斩钉截铁。

我沉默地看着他。

“其他的事情明天再慢慢说也不迟。”曼菲士说,“你一定累了,早些休息吧。明天你是来大殿议政,还是去神殿祈福?”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明天再说吧。对了,当心拉格修,此人来者不善。”

他应了一声,“知道,我一直让人盯着他呢。那么我走了。”

曼菲士站起来,我也起身送他。他走到殿门口阶梯的时候,忽然转过身来,一把将我抱住,滚烫的嘴唇没头没脑地在我脸上、额上、唇上用力地吻下来。

我愣了一下,正要用力将他推开,曼菲士已经松开了手,就站在那里看着我,然后什么也没有再说,转身去了。

台阶下跪的女奴和侍立的护卫们都做出什么也没有看到、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的姿态。我站在台阶上,茫然地伸手扶住一旁的雕像头顶,只觉得身上一点儿力气也没有,整个人仿佛都被掏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