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因为您是母亲
今明月道：“今明月绝不杀人。”
胡灵芝慰然笑道：“我确实要杀你，但我只有三次机会，我几经杀了你三次，可是没能杀的了你，所以我不再杀你，也不能再杀你。”
今明月震惊，但神色不变，只微微一笑道：“那就多谢了。”
胡灵芝欣然笑道：“那你为何不走了？”
今明月道：“因为你是胡灵芝，因为你还有话要对我说，因为我还有话要对你说。”
胡灵芝又倚在椅子上，用手支着头，眨眨眼，似有些困倦了，犹然道：“你真的相信我就是胡灵芝？”
今明月道：“我无法相信，所以需要你证明自己。”
胡灵芝摇头，慨然道：“我的确就是胡灵芝，可是我无法证明。我的确有话要对你说，不过，不妨你先说，说吧！”
“你是不是胡灵芝？”
“我是。”
“我问完了，该你了。”
“就这么点儿，你就不关心我为什么没有死，为什么成为了皇太后，为什么要见你，为什么只有三次机会杀你，为什么要和你说一些秘密的话！”
“这些岂非正是你要告诉我的，你说吧，我在听着。”
胡灵芝悦然笑道：“我对你真是越来越感兴趣了，我也先来问你几个问题吧，嗯你叫什么名字？”
“今明月。”
“金子的金？”
“不，今天的今。”
“那你父母是谁？”
“家父名讳夜未央，家母雨方阑。”
胡灵芝的眉头轻轻皱了皱，又轻轻挑了挑，笑道：“你们家的名字怎么都这么怪呀？”
今明月道：“名字就像衣服，衣服要自己穿着舒服，别人看着舒心。名字也是一样，自己喜欢，叫着好听顺口，别人听着好记顺耳。”
胡灵芝道：“这道理听着倒有意思，告诉我你现在在想什么？”
今明月道：“想杀你。”
“杀我？”胡灵芝毫不惊惧，“然后呢！”
今明月道：“我知道有一个组织，她们用女人来征服男人，从而征服天下。我知道你是这个组织的人，以你皇太后的身份，你在这个组织里必定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所以我决定杀了你，再找个人冒充你，这样就可以通过接触到那个组织。”
胡灵芝立即又问道：“那你为什么又不杀我了？”
今明月道：“三点原因，第一，我找不到能够冒充你的人，就算能找到那她的生命也会受到危险，我不想任何人冒险。第二，我不能确定你真的就是胡灵芝。”
胡灵芝笑了，笑容里是少女才有的那种纯真，因为她自以为遇上了一个可爱的男人。
谁也不会拒绝可爱的人。
尤其是一个如迷一样的中年妇人更不会拒绝一个真诚英俊的少男。
今明月也笑了，笑容是如明月般的明快爽朗，他笑道：“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我想和你交心。你相信人心之间有灵犀感觉吗，亲人之间，爱人之间，朋友之间，甚至是所有人之间，他们的心都会产生共鸣，这种共鸣就叫做灵犀感觉。我们通常所说的母子连心就是这个道理。有时候当我们所关心的人，他们突然受到伤害时，我们的心都会有种不安的感觉，也会因此而做一些很奇怪的梦。灵犀感觉属于第六感觉，第六感觉是比视觉、听觉、味觉、嗅觉和触觉更神奇更美妙的一种感觉。我的第六感告诉我，你就是胡灵芝。我的心告诉我，你是个可以交心的人。”
胡灵芝又笑了，笑容里是一种可以把心融化的真挚，而首先被融化的就是她自己的心。她很久没有这种感动和感激的感觉了。
今明月赧然笑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傻！”
胡灵芝点点头，欣然笑道：“只有孩子才会像你这么傻，你既然对我交心，那我也对你交交心。我的第六感觉告诉我，你是一个可信之人。我的心都有些发霉了，也是该拿出来晒晒了。我现在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就是胡灵芝，如假包换。我先跟你讲讲我的故事吧！”她惨淡一笑，莫名道，“你看我美不美？”
今明月愕然道：“您当然很美。”
胡灵芝道：“美丽对于女人来说，既是天赐，也是天罚，自古红颜多薄命，我也不能例外。当年先帝在全国范围内挑选美女，我呢，就一路上过关斩将，最终来到先帝的床上。然后就成了他的妃子，那个时候我才十七岁。从一个普普通通的侯门小姐，一下子飞上枝头变成了凤凰。外人都这么说。可皇宫就是女人的地狱，那种明争暗斗的生活有多艰苦，只有我们这些当局者才能明白。后宫之战皇帝是懒得管的，他只管享受美人，享受那些胜利者的身体。我当年只有十七岁，我斗不过那些老狐狸。皇帝有那么多女人，他一天晚上睡一个，一年下来都转不了一个圈。有很多女人好几年都看不见皇帝，我长的最美，而且年轻，还算是比较幸运的一个。头两年里皇帝对我还挺宠爱的，可后来他也就对我失去那种新鲜感了。
“进宫两年后我就怀孕了，怀孕的女人是不能伺候皇帝的，可皇帝他是个动物啊，他离不开女人，于是对我就渐渐疏远了。然后我生下一位皇子，皇帝高兴的不得了，对我又好了起来。后来不知他从哪儿听到的传言，说我的儿子不是他的，非要滴血认亲。结果一滴血，还真不是他的。皇帝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背叛，尤其是他的女人。你想他能饶得了我，于是就赐了我一道白绫。我冤枉啊，皇帝虽然对我不忠，可我对他是忠心不二的，我哪儿有什么别的男人。皇帝宁愿相信什么狗屁滴血认亲也不相信我，他对我真下下了狠心了，还说什么我要窃取他的皇位。我死了倒也没什么，只是我那孩子才刚出生，他又有什么罪。我那时候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然后突然出现一个人，她说她可以救我，还可以帮我夺回属于我的东西，但是我必须服从她的命令。我反正是个死人了，索性就听她的，我当然也不甘心就那么死，为了我的孩子我也要努力活下去。那个人替我抚养我的孩子，把我培养成一个风流的女人。再然后江湖上就诞生了一位玫瑰夫人。
“我挥霍着我的美丽，玫瑰夫人的名气越来越大，那些大男人们前仆后继的跪倒在我的裙下。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这世上有种战无不胜的力量叫做美。我天生就拥有这种力量，我逐渐堕落进那种荒唐的人生里。那些男人为我痴狂，只要我一个微笑他们愿意把命都给我，他们甚至为了我拼命，像疯狗一样掐的你死我活的。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我征服各种各样的男人，我把女人几乎演绎到了极限。我开始以我是女人而感到自豪，我慢慢的就喜欢上那种把男人玩弄于鼓掌的快感和胜利感。就连那个人也说，我的表现超乎她的期望。我当时是从皇宫离奇失踪的，皇帝也没有太多追究，可是后来他知道他的皇妃成了玫瑰夫人。我不知道他当时是什么感受，总之他恨我，他不断派人来杀我。而我呢，就用我的那些男人杀皇帝的杀手。我才不怕他，我把我的故事告诉我那些奴隶，他们不仅不怨恨我，反而更爱我，男人就是这么贱。在我的那些奴隶之中，有几个人很强大，我就叫他们进宫去奸污别的皇妃还有公主，我开始报复皇帝。那种生活很刺激，我那个时候也简直成了魔，现在回想起来，我都觉得那个时候的我真可怕。皇帝对我越来越恨，我越恨我我越就有成就感。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在那个人的安排我遇到了精灵宇明，东海魔教前任教主，一个倾国倾城的男人。我被杀手追杀，身受重伤，走投无路，他英雄救美，就这么简单。然后他一边照顾我一边保护我，自然对我就很好奇，可他不是一个多嘴的人。我就那么粘了他一个多月，当时我并不知道他是魔教教主。等我的伤好的差不多了我就偷偷的离开他，他当然就要找我了，于是我去找那些杀手，然后又被他救了。这就是女人的手段，我告诉他我的身世，说我不想拖累他。他也就告诉我他是魔教教主，说想保护我，还要把我带回东海。我答应了，然后趁他不注意我就又跑了，这回他找我就没那么轻松了。我故意躲着他，他用尽各种手段找我，最后又找着我了。他怪我不该离开他，我说他不可能真心对我好，还说我就是一个贱女人，怎么敢高攀他堂堂教主。然后他就急了，说他想拯救我。我就假装信了，同意跟他回东海。可是在半路上我又溜了，留给他一封信，威胁他如果他再找我我就死。他不服输啊，就又接着找我。等他第二次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在和别的男人作乐呢。他当时气愤的不得了，就和那个男人吵了起来。那个男人告诉他，说我就是个骚女人，说是我主动找他的，求他保护我，他还说我以前是皇妃，因为给别的男人生了孩子被皇帝赶出皇宫，反正就是把我那点丑事都抖落出来了。宇明一怒之下就把那个男人给宰了，他对我嚷，他说他也是男人他也保护我，问我为什么不找他。我也跟他嚷，我说你是可以保护我，可你不是男人，别的男人跟我相处两个月早把我那个了，可你连碰都不碰我一下，我说我需要的是男人，不是爱人，你根本就不是男人。我一边说一边哭，哭的好厉害。这次我彻底把他逼急了，然后他就把我那个了。考考你，你说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继续离开他，然后为他守身，躲着他。”
胡灵芝大笑起来，她把脸笑的红红的，仿佛要渗出血来。
“你要是个女人该多好，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没错，我就是这么做的。自那以后玫瑰夫人就从天下消失了——”
“等一下。”今明月神情哀痛，不忍道，“你的家人呢？”
“死了。”胡灵芝突然热泪汹涌，捂住脸庞，颤抖，啜泣，泪水从她指缝中溢出，她哭的伤心欲绝，“狗皇帝将我家满门抄斩，他们都死了。”
“对不起。”今明月想将面前人抱住，可他不敢，他所能做的似乎只有说出这三个字。
“这不关你的事，我恨狗皇帝，他凭什么要让我离开我家，把我困在皇宫里那么糟蹋我，我把我的青春给了他，他凭什么要怀疑我，他又给了我什么，他还杀我全家，你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胡灵芝努力止住哭泣，无尽的凄凉，她美丽的脸上已添了细细的皱纹，她的声音仍有些哽咽，“我就是为了报仇才活着，可我只是个女人，我没办法给自己做主。那些阴险的招数都是那个组织教我的，他们给了我一种毁容的药，我吃了，然后就在我家乡开了间棺材店。半年后精灵宇明才找到我，他说我虽然容貌毁了，但我的眼睛没有变，他还说他对我的心也没有变——”
泪水又涌出双眼，如决堤，胡灵芝不禁顿住，又道，“我真的是被他征服了，他是魔教教主，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却偏偏对我死心塌地的。我也他对动了真心，可我一个残缺之人又怎么配得上他。他不在乎我容貌被毁，他也怕我再次跑了，把我当囚犯似的押送回了东海，然后娶我为妻。魔教里有很多解毒高手，他们恢复了我的容貌。在东海，我才真的算是得到了真正属于女人的幸福。我尽力做一个好妻子，然后给他生了个儿子，就是现在的不杀城主精灵宴。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第一个儿子，那时他被那个人带走已经整整五年了。我把我所有的秘密都告诉宇明，他帮我找我的儿子。可是，我们找不到，那个组织隐藏的太深。但那个人竟然能到东海去找我，她们培养了很多女人，我是最出色的一个，而且我成了魔教教主的夫人，她们当然就更不能放过我。那个人叫我安安心心的做我的教主夫人，不允许我要回我的儿子，我不敢违抗她的命令。
“三年后，我又有了身孕，可魔教却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劫难。那时光明圣女失身，触犯了教规，她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就指认她的孩子为她的继承人。暗黑圣女带领魔教高手去中原惩罚那个男人，可那个男人太强大，他们没能杀得了他，他反而潜伏进魔教，还要争夺宇明的教主之位。魔教的规矩是只有最强者才能当教主，所以任何人都可以向教主挑战，然后公开决斗。可是，那个时候魔教里出了叛徒，竟然毒害宇明。那种毒好厉害，宇明在临终前把教主之位传给那个男人，让他保护我们母子，并且帮他报仇。我知道，一定是那个组织，她们亲手毁了我的幸福，连宇明这样的好男人也不放过。为了给宇明报仇，我只好离开魔教，回归到那个组织之中。你一定想不到吧，那个继承了宇明教主之位的男人，他就是当今明王，也是那个组织最大的敌人和最大的威胁。在那个时候，我向明王交心，就像现在咱们俩这样，我把我的故事都告诉他，和他成了朋友。我又给宇明生下一个女儿，也就是谢小醉，我把孩子托付给他，然后就回到那个组织之中。
“然后狗皇帝没事干，又开始选美。她们就给我换了个身份，把我的容貌稍稍改变了一点，就是我现在这个样子，其实我原来的样子比这个还要美。他们又把我送进了皇宫，皇帝一眼就看上了我，也可能是我让他想起了那个时候的我吧。我已经不是六年前的我了，我把皇帝彻底迷住，让他把别的皇妃都打入冷宫。在那个组织的帮助下，别的妃子都不能怀孕，唯独我例外，我进宫第二年就给那狗皇帝生下一个龙子，就是当今皇帝。然后我用一种慢性毒药毒死了狗皇帝，让他把皇位传给我们的孩子，而我也就名正言顺的成了皇太后。这二十多年来，我和明王一直在与这个组织进行暗战，我的任务就是找到它的几个头，只要我能确定他们的身份，明王就可以将他们打败。可是，我的力量实在太弱了，我身边根本没有可以信任的人，我的一举一动也都在他们的严密监视之下，我根本就是个傀儡。那几个头隐藏的又实在太深，我所能接触到的也只有一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