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晚时林中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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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热心市民

时间眨眼过,转眼零六年。

赵家秒掐掉燃到指尖的烟,吐出一口悠长缭绕的烟雾,最后,朦胧的烟被雨浇灭。

此刻,她心情有些沉重。

警局的演练场旁有几个铁板搭起的简陋篷子,平常用来为训练休息的警员遮阳挡雨。

雨不分昼夜地已经下一天,此刻场地里只赵家秒一人,她在这已经呆了一个多小时了,地上六七根新鲜的烟头被积水泡发。

一个星期前她又一次协助师父也是养父袁侯军破了一起大案子,当然,与其说是协助不如说是她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将嫌疑人抓获。

地上的积水里有两块并排的小石头,赵家秒低头盯着它们发呆了好久,倒影里的她是个皮肤偏黑、穿着简朴的刺头假小子,长得虽然不丑可这副模样一般男生可能都不会对她心动吧。

可那又如何呢?赵家秒从来没有担心过这种问题,她向右挪了挪脚步,并列的石子落在倒影里的肩膀上。

如果我有一个正常人的身份,如果我也入职做了警察,现在脸上最起码也该有两颗四角星花了罢。

赵家秒心想,无意间呢喃出来,倒影里的她神情落寞,眼底惆怅。

那年夏天袁侯军一家见赵家秒可怜就决定收养她,但是乔娟袁侯军上班,袁素平上学,一开始的时候不放心家里只有赵家秒一个人,于是袁侯军干脆带她去警局上班。

当年没那么多规矩,局子里平常也清闲,袁侯军带个孩子去没人管,大家只是好奇地问他哪来的小丫头,袁侯军就说是表亲家的孩子,孩子父母不幸车祸死了,他瞧孩子可怜就收养了。

打那以后赵家秒干脆就叫袁侯军表叔,后来时间久了,赵家秒都会误以为自己真有这么个有血缘关系的亲戚,而袁侯军,也早已无形中把赵家秒当成了至亲。

十三岁那年她被袁侯军带来派出所,一开始的时候大家都新鲜来了个小孩子,闲下来的人都会逗逗赵家秒,那个时候的赵家秒对警察这个职业忌惮得跟耗子见猫似的,所以乖巧听话,人家问什么她答什么,本本分分不敢多吱一声。

但是慢慢的赵家秒发现这里工作的人虽然有些和表叔一样和蔼有些情绪易暴但人都很随性洒脱,后来赵家秒就渐渐放下了心里的忌惮,又投入到一个大家庭。

十六岁那年,赵家秒就已经成了派出所里的小红人,不但平常能跟大家玩笑逗大家哈哈大笑,有时候听大家讨论案子的时候还能插上一嘴给大家提供思路。

最主要的是——上头要求写什么东西的时候,大家都会请赵家秒帮忙抄文案,虽然大字不识,但赵家秒的copy能力相当可以,照搬照画字也不难看。

不知不觉,赵家秒成为局里的一员,甚至成为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有时候她和袁侯军回家,吃饭的时候两人也会对新接的案子高谈阔论,或者茶余饭后谈谈抓的某个小偷或者局里新来的实习警察,袁素平还调侃说赵家秒更像是爸爸亲生的。

十八岁,赵家秒在篮球场上穿梭在几个光膀子大汉间灵活走位,投篮上分率几乎百分百,夙得“灌篮高手”之称;

大家被派出去工作的时候赵家秒就在后面的演练场把平常警员们的训练项目都做了个遍,后来有次和局里刚从警校毕业的最灵活的实习生哥哥打赌比赛过障碍物最后险胜,一时间这事就从警局里传开了,大家质疑声四起,有人说实习生让着小家秒,有人说这孩子反正是有两把刷子。

于是在各位的半信半疑中袁侯军趁下班人少的时候叫家秒到排练场地重新过了次障碍物,在亲眼目睹赵家秒的“本事”后决定这孩子是个当警察的好苗子,于是纠结了一晚上最后还是决定亲自培养她……

说起来赵家秒跟着袁侯军在警察局待了快有十年了,期间调了两次局厅,其中有一次是因为警局不允许她跟随袁侯军又申请调走的。见证过袁侯军三次升职,其中两次都有她的功劳。

最初只是抓抓小偷、治治街道的混混痞子,有时候邻里吵架也会被叫去拉架,后来不知世道怎的,乱七八糟的坏事儿一点不消停,赵家秒的任务也越来越危险:抢劫犯、纵火案甚至杀人案她都接触过几次。

上个月一起连环∽强∽奸∽杀人案成了全城要患,六天时间连续发生四起事故,线索除了凶手是男人、选择晚上十点以后作案、作案对象为十九到三十二的年轻女性这几点,再找不到别的思路。

当第七天第四个受害者的尸体被发现时警局的人再也沉不住气,最后赵家秒主动请缨愿做诱饵引蛇出洞。

在袁侯军和一众叔叔的极力反对以及厅长的支持下,赵家秒仍是毅然决然戴上劣质假发独自行动,在事件发生的第九个晚上和嫌犯斗智斗勇,最后还是把嫌犯引、推到没井盖的下水道里才险保性命和声誉……

“原来在这儿……”

晃神,赵家秒见袁侯军冒雨走了过来。

收了收眼泪,呢喃地喊了声“师父”。

“你都听到了?”

“嗯。”赵家秒轻轻应了声然后垂下眸子,心情十分沉重。

“赖我。”袁侯军没前没后地来了这么一句,赵家秒却明白了他的意思,“怪我当年我没考虑那么仔细……”

“有烟吗?”

赵家秒没有让袁侯军把话说完便打断道。

袁侯军扫了一眼地上被水浸泡的新烟头们,摇了下头:“在办公室,没带出来。”

因为当年没有正规地办领养手续导致现在赵家秒的身份存在问题不能顺利入职警察,就算破了几个大案也只能算热心市民。

袁侯军替家秒不服就找局长反应,结果这一切都叫她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