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宋向阳出现在教室门前，他脸色阴沉，语气僵硬：“余思翔，跟我到办公室。”
孔水萱抬起梨花带雨的脸蛋，泪眼朦胧的送着余思翔出了教室，更加伤心了。
“孔水萱，你别伤心了，没事的，我经常被广播点名字啊，不疼不痒的，有什么关系？”蓝心石好心的劝慰着，余思涵听了这不伦不类的安慰，忍不住“噗嗤”笑了。
“你笑什么？”孔水萱站起来对着余思涵叫道，恼羞成怒的模样惹人爱怜。
“蓝心石说的对，不过是被点名批评，又不痛又不痒的，何必当天塌下来了，你就当听不见不就完了。”余思涵无所谓的说。
“你说得到容易，人要脸树要皮的，我从小都没被点名批评过，更何况还是被全校通报批评。”说着孔水萱的泪水又止不住扑朔扑朔跳下来。
“凡事都有第一次的嘛，哭又不能解决问题。丢人这种事，习惯就成自然了。”余思涵对于“脸面”这种身外之物，自己很早就把它当累赘丢到“呱啦国”去了。
孔水萱扑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若有所思的看着余思涵，余思涵又指着蓝心石说：“你看蓝心石这样多好，心宽体胖，活的又开心。”
孔水萱被逗的抿嘴一笑。蓝心石问：“你夸我啊？”
余思涵点点头：“当然，我们都应该向你学习。”
“学我什么？”
“学你怎么样长这么胖！”
蓝心石摆了摆头，认真的说：“你们千万不要长得像我这么胖，每天背着这么多肉，坐着不动，我都能累死。”
蓝心石真是毫无幽默感可言，余思涵真不知道她是真傻还是装傻。蓝心石拉了拉余思涵的衣服，认真的问：“你会哭吗？”
“哭？”
“对啊，就是像孔水萱一样，眼睛里可以流出水来？”
“蓝心石，你什么意思？”孔水萱以为蓝心石在嘲笑自己，不免又羞又怒。
“我就是问余思涵会不会哭啊？”蓝心石被孔水萱的反应有点吓着了，解释说。
“哼。”孔水萱气哼哼的转过身，不再搭理。
余思涵皱着眉头看着蓝心石，不知道这个胖女孩又是哪根神经短路了。
“我不会哭，从小就没有哭过，眼睛可以流出水来，真的好神奇。”蓝心石解释说
余思涵睁大眼睛盯着蓝心石，透过她的厚镜片，看着那幽蓝深邃的蓝眼珠，他才发现，蓝心石的眼睛真漂亮，那颗幽蓝色的眼珠饱满、透亮，似乎要从里面发出光来。
“是你不会哭还是你的眼睛不会哭？”余思涵也认真的问。
“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一种是你根本就是个冷酷无情的人，不会流泪，那是你的心理问题；一种是因为你的眼睛某个部位出了问题，不能流泪，那是你的生理问题。”
蓝心石摇摇头，依然不懂：“那你会眼睛会哭吗？”
余思涵淡淡的说：“不会。我是男的，怎么可能哭？”
“谁说男的不会哭，我就见过我爸爸哭，我妈被送进医院，我爸哭得好伤心。”蓝心石认真的说。
余思涵欺骗了蓝心石，他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自己在劳改所的那些无眠的夜晚，基本上每一晚，他都是哭着睡着的。可惜悔恨的泪水也洗涤不干净他已犯下罪恶的灵魂。
这么沉重的话题余思涵不想继续，还是趴在桌上睡觉舒适。
张小艺主刀的一场心脏病手术失败了，病人家属已经把医院大厅闹得不可开交，整个医院大门被装扮的像殡仪场一样，放着花圈，挂着死者照片，响着鞭炮，哀嚎声似乎要挤迫被这冬天封锁的冷清，透出一丝丝嘈杂的温度。
第五人民医院被围得水泄不通，看热闹的，采访的，叫骂的，哭天抢地的···就没一个是想要息事宁人的。
崔院长已经焦头烂额，张小艺却心不在焉的走神。
“我说张主任，唉，你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我千叮咛万嘱咐，这病人家属后台很大，无论如何，都要尽力把她治好。现在非但没治好，还死在了手术台上，你让我怎么跟她家属交代？现在外面闹得跟杀猪场一样，记者都成批往医院冲，这传出去，我们五院真是名誉扫地！”崔院长痛心疾首的说。
“院长，我哪次手术你不是千叮咛万嘱咐？哪个病人后台不硬，是惹得起的？这个世界上没有手术是没有风险万无一失的，难道就因为他是有后台的，阎王爷就不收他？这么拽就让他跟阎王老子讲理去，我只是一名医生，已经尽了我最大努力。你若认为是我能力问题，你可以开除我！”
院长见张小艺甩了脸子，也不能把话说得太绝，只是唉声叹气摆着手说：“小艺啊，你在医院干了十几年，大家都是有感情的，我怎么可能就因为一场手术意外就开除你？算了，等病人家属过来，我跟他们好好协商，如果钱能够摆平最好。”
“他们这样闹肯定是为了钱。难不成病人死我手术台上，还要我赔他一条性命？这样，以后谁还敢救死扶伤？”张小艺翻了个白眼。
“你先别说赌气的话。唉，也怪我们倒霉，人怕出名猪怕壮，想不接都没办法，人家指定要来我们医院指定要找你做。”
“那就是他自找的。也许这是天意吧，我想我也该歇歇了。”张小艺淡然的说。
崔院长忙拦着说：“张医生，你可是我们心脏科的一把手，那些有头有脸的达官贵人都指名道姓让你做手术，预约都摆到明年三月了，你可不能遇到一点挫折就打退堂鼓。你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处理。张医生你也累的，这点小事不用你操心，你先去休息吧，快去休息。”崔院长一改刚才的愁眉苦脸，谄媚的笑着讨好张小艺。
张小艺正色道：“崔院长，我是很认真的。我看胡主任不错，无论是资质还是经验都胜过我，您可以考虑提拔他替代我的位置。”
“这···这是哪里的话，他哪里能跟你······”崔院长心有不悦，但是依然不得不厚着脸皮拍着张小艺爱听的马屁。
“嘭、嘭、嘭。”门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谁？”崔院长话音未落，门外已经闯进了几个魁梧男人，中间簇拥着一个穿着青绿色皮衣，披着瀑布长发，哭红了眼的漂亮的女孩。
“曾茜雪？”张小艺惊讶的站了起来。
“张小艺，你为什么杀了我奶奶，你为什么杀我奶奶？”曾茜雪冲过来，攥住张小艺的胳膊摇晃。
“我，我···你奶奶？叶阿姨是你奶奶？”
“你以为呢？别揣着明白装糊涂！”曾茜雪情绪很激动。
张小艺看了眼崔院长，崔院长默默点点头，确认了曾茜雪的话。
“我，我真的不知道叶阿姨就是你奶奶。再说，这只是一场手术意外，谁也无法掌控。”张小艺有点慌神，她知道这次自己的确闯祸了，自己居然亲手杀了曽义群的妈。
“你骗人，你张小艺做了千百次手术，每次都能救死回生，为什么就只有我奶奶死在你的手上。”曾茜雪不客气的叫嚣，根本不把张小艺放在眼里。
张小艺面露难色，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崔院长说：“曾小姐，手术的事情很复杂的，不同病人不同病情在不同的年龄段不同的基础下，都会影响到手术结果。你奶奶的手术只是场单纯的手术意外，这不是张医生能掌控的。你也知道我们张医生的医术在业界是赫赫有名的，你应该相信张医生。”
“哼，相信她？现在我奶奶都死了，我拿什么相信她？难道让我奶奶再活过来，看张小艺能不能把她医好？”曾茜雪愤怒的说。
自从大姚先生被“怪物”抓走后，张小艺惊恐过度，一直心神恍惚，对手术的事情也没有太放在心上，竟然没有留意到叶阿姨的身份。
不然她绝对不会冒这个险，但现在事已至此，她也无可奈何，随便曾茜雪怎么闹，不再说话。
“小姐，小姐。”曾茜雪哭闹时，大黑走了进来。
“什么事？”
“曾哥来了。”
从大黑后面紧跟着高大的曽义群，他步履轻稳，面目严肃。曾茜雪扑到曽义群怀里，崩溃大哭。
曽义群皱着眉头，冷眼看着张小艺，寒彻透骨。
“张医生，我们单独聊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