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文绍庭,元誉回到后园,在原来的房间找不着宗政无瑕,奇怪之下来到和俞太处。“老师,你把瑕儿带到哪里去了?”和俞太捋须点头。“陛下莫急,方才园里来了刺客,我已经把宗政小姐转移到安全地方去了!”
“她现在哪?”他只关心这个。
“在陛下的房间里!”
“在孤房间里?”元誉疑云骤生,觉得老师笑得神秘莫测!
“陛下,我让人在你房内备好了晚膳,去见她吧,好好把握和她相处的机会!”和俞太怂恿着他。
尽管心内仍有疑虑,元誉的两足已经自顾自带着他出了和俞太的房间,直奔自己的卧房。
夜色阑姗,元誉走进房内,屋内香气萦绕,让他忍不住皱紧眉头。“哪个不懂规矩放的香薰!”他一边嘟喃着,一边用火折子点上蜡烛,已经看见桌上的菜肴和酒杯,却不见宗政无瑕。“瑕儿,你在吗?”
闻及室内细小的呼吸声,他循声望去,床上有一隆起的暗影。“瑕儿?”他走近床前。
“嗯……”一声嘤宁自床铺上传来,宗政无瑕还在睡梦中,无意识的掀开了盖在身上的薄被,露出被子下半透明的纱衣。香肩裸露在外,泛着珍珠般的柔泽,半透明的薄纱下,肌理细致骨肉均,紧闭着双眼的脸白里透红,樱唇水润红艳诱人采撷,心狠狠的被撞了一下。“瑕儿!你……”
元誉沙哑的轻声唤她,怎么也没想到会看到如此模样的她……还是在他的床榻之上,简直是个诱人的妖精,惹得他的心鼓躁不已!“瑕儿,你醒醒!”
“唔……”宗政无瑕悠悠转醒,迷茫的坐了起来,呆呆的望着他,“你是谁?”
“我!”元誉硬生生的把自己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转身走向房门口。他不想留在这里,此刻胸中翻腾着连他都吓了一跳的强烈躁动,他知道再不出去,接下来的事连他自己也无法控制得了!
他要去问问和俞太究竟在搞什么鬼!伸手开门,却发现门已经被人从外面上了锁。“谁在外面?”他低问。
“陛下!”和俞太的声音从门缝中低低的传过来。“春宵一刻值千金!既然陛下执意留下她,如此良辰美景休要辜负了!”
“老师,你……你快让我出去!”额头滴下豆大的汗珠,元誉哑着声说,每在这间房里多呆一会,他就越压抑不下心里某个邪恶的声音。尽管对自己如此不能自制感到陌生,但要她的念头却是一直都有的,即便是远在南良的那段时日,当怀里躺着别的女人,心里也只有她的影子。
就在这时,门外的和俞太又说:“陛下,天下间最难舍的是可望不可及的美丽,一旦得到便没甚特别之处!陛下执意臣不敢阻拦,但愿陛下很快明白她只是一个疯妇,只要得天下,便是比她美一万倍的女子也是陛下囊中之物!”
听见门外脚步声渐渐远去,元誉拍打着门板:“等等,老师……”
身后环过来一双柔若无骨的臂,温软的身体贴上他后背:“澈,你回来了吗?我好想你!”
“瑕儿……”他哑着声轻唤,却燥热干哑得说不出更多的话。背后传来的热度和触感,使得意识开始纠缠不清……那是一种无法抗拒的诱惑,几经挣扎,道德终于在诱惑面前弃甲投降,元誉再也顾不得是否出于宗政无瑕的自愿,转过身,狠狠的撷住她的红唇,狂烈的炽吻带着他即将爆发的欲望将她无意识开启着的红唇掩盖。
“瑕儿,我会娶你的,让你做我的王后,给你所有你想要的一切!”他在心里承诺着,伸手扯开她身上碍手碍脚的纱衣,抱起她走向床榻。
“澈……”她无意识的伸出手去抚模他的脸,“澈,是你吗?你真的来带我走了!”
元誉的身子一僵,低头望着她酡红的脸,迷蒙的双眼,说:“我不是龙天澈!从今夜开始,我是你未来的夫君元誉!”他将她置于床榻之上,伸手欲解自己的衣裳,却在目光触及床头冒着袅袅轻烟的香炉顿住。
脑中一阵激灵,意识也跟着清醒了,他一把踢翻香案,看着那香炉里的香片散了一地。浓重的香薰扑面而来,感觉意识又开始浑浊,他当下明白了一半,扯了外衣扔在香片之上,狠狠踩熄。
就在这时,一声细小的抽气声从窗外传来,他拉起锦被将裸着的宗政无瑕盖住,冲向窗口飞脚破窗而出,夜色中,只来得及看见一抹娇小身影逃往前方的竹林。他没有继续追出去,而是站在原处大喊一声:“刺客,抓活的!”
“是!”一下子,全身着黑衣的黑衣侍卫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往娇小人影逃逸的方向追赶。
元誉折回屋内,看到宗政无瑕如受伤的小动物般蜷缩在床角、一脸隐忍难受的模样,心狠狠的一拧。经方才在门口的夜风吹拂,他的头脑已经清醒过来,也明白过来究竟发生什么事!
“该死的!”他气得用掌刀狠狠砸向摆着酒菜的桌面,桌子裂成两半,上面的碗碟乒乒乓乓散了一地。
“瑕儿……”元誉对上她眼中的惊惧,不敢再靠近床榻,站在两丈之外对她说,“没事的,我不会再碰你了,我元誉不是趁人之危的小人!如果我要得到你,也是在你心甘情愿的情况下!你先留在这休息,我去找老师!”
说罢,他快速转身出房,直奔和俞太的房间!
“老师!”元誉一阵风似的推开和俞太的房门,看见和俞太正在房内占卦,他快步走过去,“老师,你为什么要在薰香中下药?”
和俞太抬头看着衣衫不整,脸上气极败坏的元誉,放下手中卦。“陛下,臣这是在帮您!”
“老师所谓的帮忙就是这样吗?用药让我在无意识中强要了她,然后等她有一天清醒过来,让她恨我一辈子吗?”一想起方才元誉几欲抓狂,不是这样的,他不要用这种方式得到她。“我要她的爱,要她的心,要她心甘情愿的许身于我!你今天差点就让我失去得到她心的机会。如果得到她的人而得不到她的心,我宁愿什么也不要!”
“陛下!”和俞太起身,忧虑的看着急躁的主子,“您是否有往更深一层去想过臣为什么要这么做?”
“老师这是什么意思?”元誉以非常怀疑的态度审视着他。
“臣只是不想陛下深陷泥沼!陛下要得到她的心,并非一时半刻就能成功的事!而她住在骊景园也非长久之计,人是从天朝皇帝眼皮底下被劫走,至今园外禁军环伺,便可知文相已经肯定人在你手上!”
顿了顿,和俞太继续分析道:“依我看不出明日京城便会贴出皇榜找人以及通缉劫走她的刺客,最迟明天我们就得把人送回宫去,否则到时对于我们大为不利!”
“既是如此,老师为什么在房里放那该死的薰香!”想起房内的宗政无瑕,元誉伸出手:“把薰香的解药拿来,她在房里呆太久了,没有解药不行!”
和俞太笑着:“解药不就在陛下身上?陛下既然如此喜欢她,不能留她在身边,至少也可以曾经拥有!”
元誉咬牙低吼:“和俞太!孤王命令,解药交出来!”
“陛下?”和俞太笑意敛却,没想到十多年来与自己亲厚如一家人的元誉,竟然说变脸就变了脸!端详他片刻,见他僵硬的表情丝毫没有软下来的迹像,他摇头叹息,从袍袖内拿出药包。
元誉抢过他手中药包便迅速越过他出门去。
和俞太痛心的看着越行越远背影,心道:宗政无瑕决不能留!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风吹过竹子的声音,犹如雨落。宗政无瑕再一次从梦中惊醒,梦里是鲜红色的血和莹白色的雪,惊心动魄的一幕又回到眼前。她颤着身子爬下床,摇摇欲坠的走了几步。
她亲眼看着龙天澈倒在前方的雪地上,那一箭正中心脏,顷刻血染红了雪地,红白相映触目惊心,那种锥心的痛又从心坎传来!
“啊……”她痛苦的尖叫。
此时殿门被推开,一名绿衫小宫女进得门来,一见倒在床前抱着心的女子,“啊!”的惊叫,“宗政小姐,你怎么了?”
“绿袖,发生什么事了?”此时殿外听到声响的云倩急急奔进殿来。
“云姑姑,宗政小姐她……她醒了!可是不知为什么好像很痛苦的样子!”绿袖不知所措的绞着手,忘了要过去扶她起来。
“你们去端热水毛巾来,许又是做恶梦了!”云倩吩咐着,三步并作二来到宗政无瑕身边将她扶上床。绿袖已经衔命出去,她这才出声安抚:“王妃,不要再想过去了,过去的都已经烟消云散了,请您不要再折磨自己,王妃要好好的活下去!”
苦涩的药味从殿外飘来,殿内安静极了,不知是不是宗政无瑕听进了云倩的话,恢复了平常的呆滞模样,怔怔的望着她。
云倩见此心里只能无奈的一叹,折腾了一天一夜,“那个人”的满盘计划终于宣告完全失败,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前去打热水的绿袖端着水盆进殿来,身后还跟着另一名宫女浣儿,对云倩略施一礼:“姑姑,热水打来了!”
浣儿接着说:“姑姑,药煎好了,是正在端过来吗?”
云倩说:“先搁着吧,空腹吃药不好,先帮小姐嗽洗,你去端了膳汤过来伺候小姐喝!”
“是!”浣儿依言退出殿去。绿袖将水盆放到桌子上,拧了湿帕递给云倩,见她接过后细细的为宗政无瑕擦脸。
她悄悄问,“姑姑,我刚听说今天南良国国主早朝上向皇上请求把小姐嫁给他做王后是不是真的啊?”
“你听谁说的?”云倩边问绿袖边悄悄睇向宗政无瑕,见她面无异色,这才稍稍放下心,拉了绿袖到一边说话。
绿袖说:“今天送药的公公,端膳的公公,还有附近建宁宫里的人都在这么说,听说太后娘娘打算封小姐一个公主的名号再下旨将她许配南良国主!”前面建宁宫里的主子都是喜欢热闹的人,加上此处离太后的长宁宫甚近,许多别宫院听不到的小道消息在这里都可以先听先闻。
“可是,小姐病还没好,太后怎么会答应这样的事呢?”一个女子要远嫁他国,下半辈子举目无亲,想想就悲凉,何况还是痴呆了的宗政无瑕?
云倩无法接受这样的消息,将心比心,王妃娘娘如何能接受得了这样的安排?她担忧的看向坐在床上的人,这样美好的女子,人生为何如此多舛?
绿袖不知她心思,兀自道:“哎呀,我觉得那南良国主挺傻的,小姐都神智不清了,他还娶去做王后干什么?即使小姐是天下第一美人,但一个疯子也不能当王后吧?南良国的大臣就不会有意见吗?”
云倩面色一厉,“再这样口没遮挡,小心给人听去砍了你的脑袋!”
来广宁宫也有些时日,绿袖从没见过云倩如此难看的脸色,即便不服也是噤若寒蝉。静默片刻,云倩心内更沉郁,面色却稍缓,说道:“去看看浣儿端膳来了没有!”
“是!”不敢再造次,绿袖乖乖退出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