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放学，南中周五不强求学生留宿，晚上的课后辅导也停了。
走的时候，童鹤去洗手间洗了洗手，却还是发现身上还有那股迷幻的味道，怎么洗也洗不掉。
回来的时候楚澄跟薛霖坐在一起吃水果捞，两个人嘀嘀咕咕地在说小话。
“说什么呢？你们两个。”
“我说，我觉得学姐不答应我，是因为江沉。”
童鹤：“……”
见他不信，八卦小能手楚澄拿出手机怼来一张微糊的照片，“看到没有，这是徐锦然所谓的新男朋友！我现在看，这个后脑勺就跟江沉差不多！”
照片里是学姐在某个商城里逛街的照片，隔壁站了个高个儿男生，乍眼看过去的确很像一对情侣。
楚澄神情古怪地扫了他一眼：“你觉得徐锦然那外貌协会党会抛弃你一个校草级人物，去选一个书呆子？”
薛霖扬起鼻尖点了点头，“我的直觉告诉我的。”
“……哟呵，你还信直觉？”
“不然？你真当我不傻啊？”
“……”
是傻得挺严重。
大概是应了薛霖的猜忌，放学的时候三人就刚好遇到了在推单车的江沉。
童鹤扫了一眼他的车，虽然他不玩骑行，但也能看得出来江沉推的那辆自行车的车架上有一串英文：PINARELLO，市价万字起步。
还没来得及问楚澄这牌子的行情，隔壁薛霖一副大敌当前的表情往他的方向走去。
“薛霖？”
童鹤意识到他眼神里的不对劲，连忙拽他的手，“都说了他跟徐锦然不一定是情侣，你……”
“不，我今天就要问一问他到底跟我得不到的女人有没有关系！”
“……橙子，帮忙把狗绳牵住！”
“好叻。”楚澄一步上前，伸手猛推了一把薛霖，“去吧，比卡丘！”
童鹤另一只手还拽着薛霖，被他这么一推也跟着踉跄了过去，“楚澄我回来就让你碎尸万段！”
眼看着就要扑到人家身上，薛霖却突然后悔，一个刹车抱住了隔壁的扶拦，甩飞了身侧的童鹤。
两个正在发育的少年突然肉贴肉地撞了上来，眼前都是一片混沌。
童鹤先回神，睁眼一看就是雪白的锁骨，还有一片近乎迷幻的清香……
像五到六月的栀子花香，不浓郁，轻悠悠的一片，像是拂过耳尖的一缕清风。
他抬头，隔着镜片突然跟一双漂亮的眼睛对上了视线。
童鹤没有凝神，看不清他眼神里的情愫，但首先看到的就是那双湛暗清澈的眼瞳里他的轮廓。
像是夜幕之间薄薄的一片剪影，沁过润泽万年日月的余晖，又如一片锁紧松墨的亚克力，沉沦的色彩令人难辨其间的殊形，仿若片刻一瞬就落到最深处那汪澄澈的湖里。
他回过神来，这才发现是江沉的眼。
心虚未散，江沉眉头皱起，不满漾开。
童鹤的第一反应是——是不是自己身上氨水的味道呛到他了？
“我……对不起啊，我不小心的。”童鹤爬了起来，想帮他扶车。
可等他站起来看到地面的时候，才意识到刚刚自己是在这一块水泥地上……扑倒了一个男生！
江沉明显撞到后背，站起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
可偏偏童鹤只记得他的眼睛跟那股香味，余下的就是自己身上那股氨水味的尴尬，要是他能多留神一眼就能看到学神的全貌。
只可惜现在，尴尬小鹤死去活来。
“没事。”
江沉避过目光，拍了拍身上的灰推着自行车走了。
童鹤愣神了一会，回头的时候，身后那两个闯祸的崽子已经无影无踪。
怒火半天无法发泄，他只好自行消化，良久憋了个脏字出口。
当晚，一条神秘链接在南中校草的贴吧里被人顶到热门。
楼主：
同学们，童鹤似乎不再属于大家了！！
附图，放学时候童鹤把江沉压在自行车上。
因为清晰度问题，看不清两个人的正脸，但……童鹤的两只耳朵，通红！
贴吧一楼：
被压着的那个是学神吧？早就听说老梁今年特别针对我家C位了！鹤鹤，我相信你总有一天能摆脱年级倒二的！【坚定.jpg】
二楼：
？在？为什么要把我家鹤鹤配给土包子？
三楼：
+1，对江沉无感。除了能学习他还有什么用。【摊手】
四楼：
阿伟死了，阿伟死的明明白白！我居然有点磕学神x鹤鹤这对cp！一个一本正经认真上课梁主任的掌中宝，一个风里浪来雨里浪去梁主任的眼中钉，每次鹤鹤犯错，梁主任暴跳如雷，学神温声温气地求情……妈呀乖乖仔x痞痞仔我可以！【贪婪.jpg】
五楼：
住脑住脑！我家鹤鹤磕不跟对眼儿好！话说梁主任居然是这对cp的姻缘结？？？我老梁不要面子的吗！！（所以老梁是红线还是月老？）
六楼：
？？？我可以！（红线月老什么的土爆炸了！老梁是丘比特不行吗！）
七楼：
【既然姐姐可以，那么妹妹也可以.jpg】（在下认为老梁是鹊桥。）
当晚，童鹤的个人楼里莫名其妙地多了一堆奇奇怪怪的话题。
童鹤的知名度莫名其妙又高了一层，可本人还是吃喝玩乐照旧，不过晚上还因为那一跤弄得自己浑身尴尬。
其实也不为什么。
就觉得，江沉给自己留下的味道是栀子花香，自己留给他的却是氨水味……这他妈多坏名声！
“操。”
童鹤洗澡的时候抹了一大把沐浴香波，在身上使劲搓。
……
周六，日光和煦。
楚澄跟薛霖坐在市中心的麦当劳里，一人一根分着吃面前的一盒薯条。
学习小组定了之后童鹤就组了个讨论组，周末出来一起学习。
薛霖蘸着番茄酱，很是忧心：“你说童鹤一个人能行吗？蔡东衡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人。”
今天也是蔡东衡约定了去东街废工厂打群架的日子。
“嗨呀，你怎么瞎操心。咱们鹤爷你又不是不知道，初中打遍天下无敌手，一挑三下克上完全无难度。”
趁着他分神，楚澄还偷偷摸摸地多塞了两根薯条，“他既然约了我们出来写作业，那就绝对不会鸽的，说不定周一回去就听到了泰森鹤传说再现江湖！”
薛霖摇了摇头，“对了，你刚刚说你们组还有个妹子？怎么样，好看吗？什么类型？”
“啊，我不太记得脸上没特色的女孩子。也就一般般吧，短头发，不戴眼镜，横竖都是好学生的模样。对了，她叫姜啥来着？”
话音刚落，一只手突然搭到了楚澄的肩膀上，上面还涂着黑色的指甲油。
女孩绑着丸子头，笑眯眯地看着他，“你好，我叫，姜莹。”
薛霖跟楚澄同时抬头，看到的就是一位上衣是黑色斜肩红格子短裙，脚下一双匡威身后背着滑板，怎么看怎么cool的女孩。
薛霖：“这他妈……”是好学生？
“咳咳。”楚澄整个人都坐直了，“姐，惊艳呀！”
薛霖连忙咳嗽了一下，礼貌地站起来，“同学你好，我姓薛。”
“我知道你，尼加拉瓜集团亚太地区大总裁。”姜莹笑道。
薛霖：？
姜莹这才发现少了两个人，“对了，学神跟传说呢？”
“学神嘛，应该还在路上，传说呢，可能在享受格斗的刺激。”
姜莹蹙眉，“打群架啊？”
“是的呢。”
还想再说，一个人影慢慢地走到了卡座之前。
江沉穿了便服，白色的衬衣套着一件外套，身下是中规中矩的深色牛仔裤。
好学生果然就是好学生！
“抱歉，来迟了。”
姜莹连忙往里让了个座位，“请。”
薛霖顿时竖起一身的毛，像是只看到危险物的小狗，恶狠狠地盯着江沉。
直到被楚澄踹了一脚，这才安分下来不动。
行吧……他也信童鹤一回，学姐应该不会这么没品看上个蘑菇头的。
楚澄看了眼时间，“对了，先讨论那个ppt怎么做吧，我回去告诉童鹤。”
姜莹点头，“这样吧，你们三个把资料收集一下，最好是有照片有文字，弄一文件夹里发给我，我来整理。话说你们暑假都干了什么啊？”
薛霖：“打牌。”
楚澄：“上分。”
江沉：“……打工。”
最后是喘吁吁的童鹤：“睡了醒醒了睡。”
四人齐齐抬头，看到的就是穿着明黄色T恤，胸口还有个皮卡丘跟着起伏的童鹤。
“哟，鹤爷，看来战况很激烈啊。”楚澄好奇地看着他的双手，“咋没见血啊？”
童鹤落座到江沉隔壁，深呼吸了一口气，“没去打架，我睡过头了，迟到了抱歉。”
薛霖蹙眉，“那蔡东衡那边呢？”
“我找了个大人物过去帮我解决问题。”童鹤扬眉，“保证他们看到就腿软！”
“你该不会是找了个社会哥过去吧？”
姜莹瞬间就脑补了一个花臂大汉拿着两把西瓜刀，一路从东街废工厂鲨到西街新广场的画面。
“反正这一次之后，他们有一段时间好受。”
楚澄点头：“那可不是，玩归玩闹归闹，别拿我鹤爷开玩笑！”
姜莹担心：“不会出人命吧？”
“那倒不会，我请的那位大佬很有分寸的。”童鹤回头，首先看到的就是昨天晚上在梦里烦了他一个晚上的小蘑菇，他故作平静，“同桌，周末好。”
江沉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周末好。”
童鹤往里靠了一下，贴着江沉坐得很近。
今天出门的时候他稍微喷了一点古龙水，不为什么，希望能挽回那天晚上因为氨水掉的面子。
因为那一跤，昨天晚上各种破碎的梦里，这朵小蘑菇一直在就在他面前……被自己各种尬出天际壁咚。
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