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民国女子:她们谋生亦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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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王映霞 生怕情多累美人

不是樽前爱惜身,佯狂难免假成真。

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

劫数东南天作孽,鸡鸣风雨海扬尘。

悲歌痛哭终何补,义士纷纷说帝秦。

郁达夫

她只是旧时万千繁花中的一朵,没有做过什么惊天地骇海浪的事情,然她却被记录到历史的史册中。只因,她曾经是风流才子郁达夫的恋人。他们淋漓尽致地演绎了一出缠绵悱恻的爱情和惊天动地的劳燕分飞,从而成为现代文学史上最让人感慨的一段情事。

她是那“如花美眷”的俏佳人。

长身玉立,体态微丰,面如银盘,眼似秋水,真可谓为“名动杭州,风姿绰约”的江南名伶。

这样的女子,天生只适宜在繁华迷离的旧上海轻舞飞扬。绰约的风姿、摇曳的旗袍,配以那时靡靡的旋律,她的故事开始上演:在沪上淮海路的尚贤坊,她和多情的郁达夫相遇。初见,她多情的良人就沉迷于她而不知回返;她亦为才华满满的他所折服。

可惜,彼时一方罗敷有夫,一方使君有妇的尴尬成了他们之间跨不过的“山峦”。

毕竟是出身书香门第的女子,她决绝放弃。然,她忘了他是那“多情的双面手”,以一支笔酿开的情话,又轻易俘获了她的芳心。终抱得美人归,成就了一出“富春江上神仙眷侣”的佳话。

然,爱情终不只糖如蜜,蜕去文采外衣的郁达夫也只是个乏味的爱人。他费尽心思地辛苦追得美人,末了,还不是一样与她炊烟里来去。

于是,婚外暧昧的情吸引迷惑着这个的佳人。

“如花美眷”“红杏出墙”的香艳故事一时弄得满城风雨,先是浙江省教育厅长许绍棣,后是军统头头戴笠,每一次的“出墙”都惊涛骇浪。

多情才子终受挫被激怒,于是,拿起曾求爱的笔激烈地抨击起美人来。失了面子的美人,亦奋起反击,这对曾经艳羡世人的佳偶,最后却成为不折不扣的怨偶。最后,落了个“劳燕分飞”的结局。

当爱情繁花落尽,当幸福难寻归路,那12载的灼热情深,那曾经逃不开的爱,终究破灭。

之后,她生之繁花的岁月一去不返,在洗尽铅华嫁给钟贤道后,过起朴实无华的生活,只留下那段才子佳人的情怨纠葛在时光影里隐约。

如花美眷

1927年4月,为了和王映霞长相厮守,郁达夫前往杭州王府,去拜望王映霞的家人。走在金刚寺巷的郁达夫,心是惴惴不安的,唯恐遭到冷遇。始料不及的是,他居然受到“东床娇客”规格的款待。

王母的热情接待,一帮兄弟的亲切款待,都让郁达夫喜出望外。一连数日,白天郁达夫挟映霞一家数人同游杭州名景,夜晚则和映霞促膝而坐,赏月谈心。过得,还真是一段快乐的遗世时光。

据说,两个全心投入的人,在陶然忘我之际,曾说过这样可笑复可叹的话—郁说,“我在做皇帝,我在做玉皇。”王则应道,“我是皇后,我是玉皇殿前的掌书仙。”

谁能料:情到浓时终会散,身在高处不胜寒。最终,两人还是劳燕分飞,即便长居金刚寺巷,那情分亦终究不是金刚不坏之身。

晚年的映霞亮相电视时说:“我与达夫,是性格不合。”那神情之中,并无任何遗憾。看来还是李碧华说得好:“不要紧,薄情最好,互不牵连又一生。”

如今,金刚寺的旧址已被一个叫“玉蜻蜓”的餐厅占据。单看这取名,倒也有几分那时神韵,那种莺声燕啼的妩媚,也在各式佳肴精致中,予以呈现。人在其间,会不由得想到那“如花美眷”来。

依稀仿佛间,抑还可窥到当年站在金刚寺巷里的那个才子。初到时,黄昏薄暮,忽听见野寺钟声齐响,多情心中兀自生出无限怅惘来。

如今,“蜻蜓”来了;“精致佳肴”来了。

“金刚”走了,“如花美眷”走了,只是,那曾经的红颜遗事,真叫人无从凭吊。

西子湖畔的仙子

杭州,素有“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之美称。

这个曾困住过妩媚妖娆白娘子的地方,沾足了灵气,生下的女儿身个个妩媚妖娆。1907年12月22日,这天呱呱落地的小生命更是了得,明眸皓齿,白皙可人。她,就是日后被人称为“荸荠白”的王映霞。

王映霞本姓金,名宝琴,出生在杭州余官巷一所高大而古老的大宅子里的她,自小就受到祖父金沛珊和父亲金冰孙的无比宠爱。金家祖上是盐商,虽说到了金冰孙这一代,家道已中落,但仍是杭州城里很有名的大户人家。

1911年,小映霞一家被外祖父接去与其同住。王映霞就在那时过继给外祖父做孙女,并被易名为王旭,号映霞。外祖父的家住在离杭州城二十多里路的郊区,一个叫拱宸桥的地方。

王二南先生系南社社员,是一个琴棋书画俱精,满腹经纶的读书人。自幼承欢在王二南膝下的王映霞,便受到了很浓厚的传统文化的熏陶,故作诗填词大有可观,可谓当时远近闻名的一个才女。

1923年,她以深厚的国学根基考入浙江女子师范学校。在那里,她因着姣好的容颜、白皙若云的肌肤,而赢得了“荸荠白”的雅号。加上她又喜运动,常参加不同的社团活动,很快她就亦成为风靡学校的校花,身后为之倾倒的男子是大有人在。

当时,王映霞的班主任是位刚从北大毕业的文科生,他便把五四新文学的清风带进了课堂。王映霞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知道鲁迅、郭沫若,还有郁达夫的。那时王映霞和所有的新青年一样,深深被郁达夫的《沉沦》所迷醉。只是,那时的她并不会想到在不久的将来他们会相遇,而且还是电光石火的那种。

从杭州女师毕业后的她,更出落得长身玉立。时年有着这样的说法:

天下女子数苏杭,苏杭女子数映霞,她亦居当年杭州“四大美人”之首。正是这个美若天仙的西湖河畔的女子,让我们那个风流才子初见时有惊鸿一瞥的惊艳,并且还欲罢不能,直至走向悲剧的旋涡的。

上海,才子佳人的邂逅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之轮,一旦启动,无声无息,不可逆转。正如李碧华说的那样:“有些事情一定要发生的。我们无法阻止,只好任由它,例如爱情。”

世间的事就是这么奇妙,在我们看来完全相反的两个人,在人生的某一刻,也会偶然地相遇,交汇在一起,并且碰撞出美妙的情感来,也许爱情就是一种遇见吧。当那个风流的才子在上海十里洋场的迷离光影里遇见美若仙子的佳人时,他的爱情来了,而佳人则被散发的爱情香气迷醉了。

尚贤坊是上海典型的旧式石库门里弄,联排式布局,砖木混合结构。由于是半殖民地时期的建筑,所以不自主地散发出浓郁的西班牙巴洛克的风情。

就是在这,才子佳人冥冥之中的相遇开始上演。

那是1927年的事了。当时因“创作社”出现混乱而心情郁闷的郁达夫,为缓解心情来到了好友孙百刚的家里。在孙百刚的家里,当她用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眸望向他时,我们的诗人、才子便有了“明眸如水,一泓秋波”的一瞥惊鸿的悸动,从此亦乱了心扉。

那时的她,年方二十,正值妙龄,容貌出众,风姿绰约,且名列江南“四大美女”之首。由于她家和孙百刚家是旧识,所以到上海后她便一直寄住在孙家。

那日的郁达夫,是穿着妻子孙荃从北京寄来的新皮袄到孙家做客的。可是,在看到如此佳人时,他便把自己有妇之夫的身份高高挂起,只一颗心倾尽所有的扑到佳人的身上。言谈间,更是秋波频频。一番畅谈之后仍觉意犹未尽,便极力邀约孙百刚夫妇与王映霞一同出去吃饭。

在他的日记里我们可看到这样的句子:“中午我请客,请她们痛饮了一场,我也醉了,醉了,啊啊,可爱的映霞,我在这里想她,不知她可能也在那里忆我?”如此痴迷沉醉之态,我想这世间也就只有我们的情种才子才可有。此后,郁达夫夜夜思伊人,频频往还孙家与王见面。

他终日徘徊在孙家楼下,一向生活拮据的他突然变得挥金如土起来,但年轻美丽受过新式教育的王映霞面对这位比自己大十几岁家有妻儿的着名作家,始终处于矛盾、彷徨之中。

对于郁达夫,我们的佳人王映霞是一直心存崇拜的。早在杭州女师时,就被他的才华所迷醉。然而,她对他已有妻儿的事实始终难以逾越,再说当时的她也有婚约在身,毕竟是大家闺秀对于人情世故始终是以礼相待的。所以,面对频频往返于孙家的郁达夫,她刻意保持着若远若近的距离。

于是,这段才子佳人的邂逅,却也因着一方罗敷有夫,一方使君有妇,变得困难重重。

富春江上神仙眷侣

爱情,一旦在彼此心中播种,即便是在荒蛮的环境,也会开花绽放,终成正果。

王映霞刻意地回避搅乱了郁达夫的心,同时他种种痴狂的举动,也引起了孙百刚夫妇的警觉,并遭到友人的极力反对,但是对于视爱情如生命的他来说,一切阻碍都是微乎其微的。

他在如潮水般的思念中变得更为疯狂,可他愈疯狂王映霞愈逃避。这一天,他屡次邀约,佳人却不至,更谎称生病在家,实与一帮不相干的人正饮酒高笑。

郁达夫不禁叹这一场爱情“无价值”,怨中国的女性喜欢“偷偷摸摸”,怪左右她的人“无同情心”,诉这段爱情是人生中的“恶景”,心已灰,梦已休。

王映霞更为了结束这场看不到出路的爱情,决定嫁作他人妇。郁达夫对这场感情虽感到心灰,但是面对心爱的人嫁作他人妇,亦是难以忍受的。于是,为阻止映霞嫁人写了那封惊世人的12页长信,他在信中写道:“我也不愿意打散这件喜事。可是王女士,人生只有一次婚姻,结婚与情爱,有微妙的关系,但你需想想当你结婚年余之后,就不得不日日做家庭的主妇,或拖了小孩,袒胸露乳等情形,我想你必能决定你现在的路。你情愿做家庭的奴隶吗?还是情愿做一个自由的女王?你的生活尽可以独立,你的自由,绝不应该就这样的轻轻放弃……”

这个拥有无人能比拟的文采的才子,用他魅力光彩的文字彻底扣开了佳人的心房。然而,这条爱情的路还有险阻在前方。那就是所有女子都要的名分,对王映霞来说,名誉是第一位,婚姻是第二位,然后才是爱情。所以,她还是回到了杭州老家。

这一别,对郁达夫而言再聚将遥遥无期。为了临别时能和王映霞见上一面,他在车站死守了两天,人终于还是未曾见到。他独回上海,泪如雨下的他写道:“映霞,但愿,这一夜的泪水,能够浇熄我对你的痴恋。”

1927年4月12日,政变开始爆发,窗外枪声连连,因挂念映霞心切,郁达夫终日不能入睡,于是冒着生命危险,踏上了南去杭州的火车。

曾经站在爱情的绝境上,曾经在爱情的追逐上一次次遭受打击的郁达夫,在赶往金刚寺巷映霞家中时心里只存恐怖。然而,这世上有很多事情就是这样的奇妙,往往看起来很遥远的幸福,其实是如此的接近,近到触手可及。

郁达夫在王家受到的一系列礼遇,是他未曾料到的。一连数日,他和王映霞促膝而坐,赏月谈心,欢乐非常。想,这应该是他们俩日后的记忆中最美好的一段吧。

为了爱情,为了映霞,郁达夫开始为他们的将来努力。先是出版了《寒灰集》,并在题注上写着“寒灰的复燃,要借吹嘘的大力。这大力的出处,大约是在我的朋友王映霞的身上……”,在世人面前大胆表明了自己的心迹,又亲赴富阳,求得家人的谅解与同意,这一切的努力,终于冲破了家庭、社会的种种阻碍,有情人终成眷属。

1928年1月,郁达夫和王映霞在杭州聚丰园餐厅正式宴客订婚。是年,郁达夫33岁,王映霞22岁。

至此,才子佳人的故事以一个美好的结局告了一个段落,并在文坛上一时被传成佳话。此后不久,南社诗人柳亚子赠“富春江上神仙眷侣”的诗给郁达夫,以此赞美他们是一对令人羡煞,令人妒煞的神仙眷侣。

爱情不是糖如蜜

“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这句至理名言应该适用于世间所有的爱情吧,包括我们才子佳人来之不易的爱情。看,我们步入婚姻的佳人终体会到爱情不再是那“糖如蜜”,而是那恼人的“绕指柔”,若蛇,把自己缠绕。

最初,她和郁达夫还真过了一段真正的“神仙眷侣”生活。他们在上海赫德路嘉禾里的一栋旧式洋楼里,过着不富有,却温馨无比的日子。每日,郁达夫忙着着述、翻译,她则为操持家务忙得不可开交,两个人互相扶持着日夜同行,把生活的锅碗瓢盆交响曲奏得悦耳而动听,厨房的灶台前、街边的饭馆内、温馨的影院中、夕阳下的马车上亦都留下了二人温馨、浪漫的画面。

然而,爱来得越真,越易透出伤痕。婚后不到一年,两个人的幸福就出现了裂痕。

王映霞对于郁达夫最初的失望,是源于类似“毒药”的酒。郁达夫对于酒的痴迷可谓和对于美女的痴迷是一样的,并且每次喝是必醉的,更甚的是他的酒后失态:酒后马路上的不省人事,酒后的胡言乱语,酒后的离家出走,酒后的“自我暴露”等,对于生性好强,极要面子的王映霞来说,决然是无以忍受的。渐渐地,她觉得最初美好的爱情,早不是自己想象中的“糖如蜜”了。

可是,这并不足以让他们的感情变得千疮百孔,真正让王映霞不能释怀的是他和原配夫人孙荃的藕断丝连。那个执着地守护在富阳老家的贤良淑德的女子,成了王映霞心底挥之不去的阴影和隐痛。

有些事情,是可以改变的;有些事情,一直无能为力。郁达夫虽有着先知先觉的爱情思绪,却无法做到今日男子的决绝。在家庭问题上,郁达夫始终没有能够拿出勇气,将自己“彻彻底底地弄干净”。

在婚后的第三年,二人又起了争吵。谁知,郁达夫因负气不顾王映霞已身怀六甲的疲惫之身,取走了家里所有的存款,连带着自己的精神和肉体一同回到了富阳老家,和孙荃过起了同居生活。这大大地考验了王映霞的承受力,她把他的这次行为视为“兽心易变、仓皇偷跑”。

虽说事后为了补偿王映霞的精神损失,郁达夫签署了一式三份的“版权赠与书”给王映霞。但是,那受了伤的心,那绝望的爱情却是无法用任何方式来平息的。

许是,这世间,只有那个总能轻省回望的女子李碧华看得最透。她说:“这便是爱情:大概一千万人之中,才有一双梁祝,才可以化蝶,其他的只能化为蛾、蚊蚋、蟑螂、苍蝇、金龟子……就是化不成蝶,并不如想象中美丽。”王映霞的爱情终究没能幸运地化蝶,而是,化为蛾、蚊蚋、蟑螂、苍蝇、金龟子……

红杏出墙

当爱情不再是“糖如蜜”,当寂寞若蚁蚕食着长长的时光,当好时光终被岁月碾碎成尘埃,人便会顿然醒悟,寻找下一个出口。

王映霞作为当时个性很强的新派女子,在绝望的婚姻面前是决不会低头的,她开始驰骋在达官显贵的上流交际场所,以期散尽她蕴藏着的无处安放的爱情。

1933年,在生活和事业上都过得不顺的郁达夫,带着一家老小从上海迁居到王映霞的老家—杭州。他,打算在西湖的清风朗月下终老此身。

在1935年秋,他拿出全部积蓄,建造了一座可栖息的“风雨茅庐”。却不曾想,“茅庐”建成后,只见女主人的笑容若隐若现,却不见男主人的身影时进时出。

在故乡,感情失意的王映霞开始重拾过往的辉煌,每日里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只是这装扮不再是为郁达夫,而是为那些达官显贵。很快,她就成了杭州社交场合的红星,而郁达夫意想中的“世外桃源”、“风雨茅庐”则很快变成社会名流与政界要员交际往来的场所。

于是,他们之间便少不了争吵,感情更趋于破碎。这个时刻,更来了“搅局”的人,他就是郁达夫的旧日同学许绍棣。时任浙江省教育厅厅长的许绍棣,是郁达夫留学日本时结识的,在“风雨茅庐”建造中,他亦提供了很大的帮助,因此自然而然地成“风雨茅庐”

的常客。同时,他开始了对王映霞的暗中追求。这无疑是在他们感情的伤口上撒盐,让他们彼此的感情渐行渐远。

1936年1月,郁达夫前往福建担任省政府参议,积极投身于抗日救国的宣传工作。此时,留在杭州的王映霞和许绍棣的来往更加频繁,二人之间的关系已非同寻常,且被传得沸沸扬扬的。

当“风雨茅庐”风风雨雨的艳闻沸沸扬扬地传播开来,远在福州的郁达夫还毫无所觉。后来,有朋友实在看不下去才跟他挑明。这时,郁达夫才知自己的妻子“红杏出墙”了。于是,他连番催促王映霞到福州与他同住,王映霞虽然遵嘱南来,但只住了三个月便以水土不服为由返回杭州。

这时日本全面侵华开始,为避免战火,王映霞携家避难到浙西山区的丽水。但是,这次的迁移却把他们的婚姻推向了无底的深渊。

在丽水,王映霞与另一个情人比邻而居,亦惹出更多的闲话来。这个情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军统头子戴笠。

再次风闻王映霞红杏出墙的郁达夫,到达丽水寻到佳人。满以为可以斩断他们的关系,不料却截获了他们之间肉麻兮兮的三封情书。郁达夫愤怒至极,把三封情书照相制版,在朋友中广为散发,想要王映霞知难而退。王映霞无所谓,来个不辞而别。

但是,郁达夫也有办法,他在报上登出“警告逃妻”的启事:“王映霞女士鉴乱世男女离合本属寻常,汝与某君之关系及携去细软、衣饰、现银、款项、契据等都不成问题,唯汝母及小孩等想念甚殷乞告以地址。”一时间舆论大哗,满城风雨。于是,戴笠通过中间人来做郁达夫的工作,郁达夫又在报上登出:“道歉启事”,王映霞写了一纸“悔过书”,双方才言归于好。

但此事早已使王映霞尽失脸面,两人感情的裂痕亦再无法弥合。

劳燕分飞

为了彻底斩断王映霞和他人的暧昧关系,郁达夫接受了新加坡《星州日报》的聘约,带王映霞远赴南洋。

然而,紧张的夫妻关系并未因远离了是非之地而缓和下来。在一次争吵后,郁达夫将有着详注的19首诗和1首词集成一组《毁家诗纪》交于香港《大风》旬刊发表,组诗中公开了他们婚变的内幕以及王映霞红杏出墙的艳事。同时,在这些诗以及“诗注”中,他极力批判王映霞是毁家的罪人。《毁家诗纪》,一石激起千重浪,的确是起到了毁家的作用!

王映霞知道后,立即写了答辩文,同样寄给《大风》主编:大骂郁达夫是“欺膝世人的无赖文人”、“包了人皮欺骗女人的走兽”、“疯狂兼变态的小人。”于是互揭疮疤,冷战分居,最后王映霞出走回国。

随后,此二人分别在新加坡、香港和重庆三地刊出离婚启事,这场“富春江上的才子佳人”终劳燕分飞。

离婚后,34岁的王映霞不愿以“郁达夫弃妇”的形象示众,努力地打扮自己。竟也还是美的,交际场上左右逢源,出尽风头。

那边的郁达夫还是想念她的,后悔过、心疼过,给她写信,“愁听灯前儿辈语,阿娘真个几时归”。但这回,这个阿娘是铁定心思不会回头了,就是孩子的呼唤也不能,而且她结了婚,新郎是一个叫钟贤道的男子。

钟贤道是江苏常州人,任职于重庆招商局,在当时拥有相当的地位与实权。

婚后,她安于丈夫,生下一子一女,与丈夫在芜湖过起朴实无华的生活。这样的生活,她直到最后都是满意的,暮年的她曾在自传中说:“如果没有后来一个他(指钟贤道),我的后半生也许漂泊不定。”

此刻,我们那个纯性情的浪漫文人早已被隐没在一些时光暗影里了。

美人迟暮

亦舒说,如花美眷,也敌不过那似水的流年。我说,美人迟暮,最让人疼惜。有人采访92岁的王映霞时,在病榻上浅笑的她,依稀透出当年的风姿,只是前尘过往都在她的脸上没了显现。却,仍还是哀怨地谈起了那个纯性情的浪漫良人。这样迟暮的美人,终让人看了生生的疼。要知道,幸福从不曾为幻像,不是唾手可得,是要历经磨难的。不懂得珍惜,不知道幸福就是迎来送往后那一双默默关慰的眼神,亦是爱恋之人掌心相握间微微渗出的几缕汗丝。终,不会得到真正的幸福的。这样看来,不幸福的迟暮美人终是被多情所累,空留余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