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还想过等我初中毕业,就把我卖了!换点聘礼回来挥霍!要不是我奶奶拦着,我连高中的门都进不去!”孙英娥越说越伤心,把头埋在孙秀香怀里嚎啕大哭。
“不怪孩子埋怨他一走走十年,怪他自己不争气,下作!”丁老头气的都想摔碗了,以前知道孙泼皮混蛋,但没想混蛋成这样,连亲闺女都想卖掉。
“孩子,别哭了,过去的事咱们翻篇了,说点别的,你这一走走十年,过的好吗?”孙秀香拿出手帕给孙英娥擦着眼泪,安慰着她。
“这十年虽苦,却是我这辈子过的最自由的十年了,每天不用提心吊胆害怕挨打,我一边在饭馆打工,一边自学考了会计师。”
“好孩子,自强不息,这就算熬出来了,有个一技之长总是好的,但是那个外国人是……”
孙秀香怕自己猜的不对,再伤了孩子的心,欲言又止的想问个明白。
“那是我老板,我在深圳的小餐馆打工,有了会计证后就应聘大酒店当会计了,后来酒店被麦克斯盘下来了,老员工全部留下,但要通过考核,现在我们酒店已经算步入正轨了,准备申请米其林餐厅评星增加人气。”
“那你和那个外国人还有别的关系吗?”丁老头看孙秀香问也没问出口,自己忍不住问了。
“他还是我男朋友。”
“他毕竟是外国人,不知根知底,能放心吗?”
孙秀香和孙英娥是背对着大门的,自然不知道大门口有手电光闪过,但丁老头看到了,一闪而过停在了院子外面,丁老头心里大概有数,知道是谁了。
“麦克斯对我还是挺好的,他是法国人,离过婚有两个孩子,我和他父母见过面。”
“你能了解知根知底最好了,最好他也对你好。”
孙秀香又和孙英娥谈起了心,丁老头找了个理由离开,向院子外面走去。
“我就猜到是你,我是真没想到,你居然能混账到想卖女儿!”
丁老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孙泼皮。
“我……我年轻时犯浑,但我现在改了,你借我我十个胆我都不敢,我还指望着她给我养老呢。”
“现在还指望吗?孩子的心都让你打散了!你是她爹又不是她愁人,你看看孩子连回家住都不敢,你这一生都是怎么过来的!”
“我……唉!”孙泼皮拽着丁老头往自己家走。
拉着丁老头回了家,孙泼皮直接打开衣柜,衣柜里整整齐齐的摆着几套衣服。
“这是怎么回事?”
“她恨了我十年,我可记得她是我闺女!我每年她过生日都给她买套衣服,就是不知道人在哪里,送不出去,我爱跟你们找事,无非就是想让你们多跟我说点话,跟我聊聊天解解闷。”
“你平时怎么不说出来?”
“说出来有屁用,我不要面子吗?活这么大年纪了,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我心里还没点数吗?是我自己馋嘴,管不住自己嗜酒,真要跟英娥说开了,反而让我更别扭了。”
“这孩子要结婚,能回来找你不就是在给你台阶下吗?”
“这台阶我不需要!你又不是没见那洋鬼子,那么大年纪,一看就比英娥大,我怎么可能同意。”
“那你就拿着户口本这么跟孩子耗着?”
“那你说我怎么办?我一听英娥说我要害她,我就生气,差点我就冲进去了,现在想想确实是我年轻时比现在还混,我罪有应得,我娘死的时候我也没尽上孝,当时还在外面给别人家帮忙喝酒,现在想想,都是我自己作的。”
“那知道就改啊。”
“改?这么大年纪了,什么事早就习惯了,大不了等我喝不动酒干不动活了,把门一封,我自己躲屋子里等死!那还体面有尊严。”
“你跟我去道个歉,错了咱就改!”
“不改!我今天就喝了半瓶,跟你掏心窝子说这么多,就是想让你帮我出个主意,我给她自由,她永远不愿意见我咱们就不见,她当没我这个爹,我也当没她这个闺女!”
“这,这怎么又把难题推给我了?我是说你户口本掉了,被我捡到了,还是说你要烧户口本被我拦下了?”
“都行,随便你胡说八道!年轻时你不挺会做和事老的吗?我这脾气就是被你宠出来的!”
“嗨!孙泼皮,你摸摸良心说话,我给你宠成这样的?还不都是你自己做的吗?”
“我这样你要付一半责任!谁让我娘去求你们什么,你们都帮我干,我当初要不娶妻那来的英娥这么多事!”
“我!我真服你了,你就活该孤老算了!这次我不管你了!你去找何逍吧,我有儿子,等何逍对村里了解的差不多了,我就带着秀香投奔儿子去,那像你死这屋里都没人管!”
“少显摆,不就三个儿子吗,两个二婚的,小三子攀上的那叫高枝,根本就不会待见你们,我看你们两口子过几年还不如我呢!”
“你喝多了,我懒得跟你吵,我回去睡觉了,腰上还疼这呢。”
丁老头被孙泼皮揭了伤疤,有点不舒服,转头就向院子外面走,正好撞上进院子的何逍。
“爷爷,你……”何逍刚想打招呼,丁老头拽起何逍胳膊就往院外面走。
“别说话,和我去村委会。”
丁老头拽着何逍就回了村委会。
“爷爷,您这是唱的哪出?”
“先说第一个事,孙泼皮家这事惊动了警察,影响很不好。”
“这个我知道,我这不是去准备劝劝吗?父女两个怎么也能做一块谈谈吧。”
“别想了,谈不下去。”
“为什么?”
“英娥走了十年了,孙泼皮一年给英娥买一身衣服,在你看来是怎么回事?”
“父爱如山啊。”
“错!”
“这怎么就错了?”
“情薄如纸一戳就破,你还太年轻了,孙泼皮年轻时混蛋到什么程度你都想不到,他能拿着他爹的见义勇为奖金,还有各种积蓄去赌博,让他亲娘饿肚子去挖野菜吃。”
“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何逍以为丁老头在说玩笑话,在他看来,孙泼皮就是个老顽童,想被别人多关心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