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我是孔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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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悄然而至的危机

宁轩博原本就知道他的住所位于何处,却面不红心不跳的对我说了一堆的假话。这真的让我气不打一处来,可是仔细想想,我除了生闷气外,真的什么也做不了。在这个时代里,如何对待我是他的权利,说真话说假话在对于他而言,都是正确的行为,没有人会去指责他。我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学会适应这些突如其来,却要伴随我终身的桎梏。宁轩博方才说的家规可能并不是夸大其词,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也许真的就是我的未来。

转念一想,我又有些不解,为什么我一定要承受这些呢?在现代社会,就算工作再难找,我的人生也比现在要乐观的多,毕竟在那个时候,我是我生活的主体,我做不了别人的主,但自己的主还是做的了的。可现在呢,我觉得我就是一件物品,一件任人宰割,任人蹂躏的礼品。我不能,也不会逆来顺受认同这样的安排,心有不甘的我,必须得离开这里。

顶着毒辣的太阳,义愤填膺的我回到了雀鸢阁中。紫樱连忙给我递上了一杯清茶,但我并没有接。

我垂头丧气的坐在椅子上,我不想去管什么坐姿、什么气质,我也不知道此刻我应该做些什么,我只想静静的让我心中的怒火发酵。

“小姐!宁公子说的那些话你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见我闷闷不乐,紫樱急的来回踱步,憋了好半天才开口说道,“不管怎么样,你和他的婚事已经成了定局,如果你现在反悔,即便大老爷和宁老爷都同意,老爷和夫人今后的日子也不好过。毕竟咱们家生意的大头就是茶叶,这个宁老爷就财神,得罪了财神,即便财神不怪罪,这财运肯定也是早就没有了!”

父母?我竟然忘了孔忆之的父母?

原本我的脑中已经想出来不下十种可以摆脱这个不靠谱婚约的方法,可紫樱一句话,顷刻间就将这些想法碾成齑粉。

就现在的情况而言,不论怎样辩解,我都是社会公认的孔忆之。我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不光是我自己的行为举止,更加牵扯着我的至亲。

我不知道这样错误的灵魂交换,什么时候才会被纠正,但我绝对不能让真正的孔忆之,见到她的家被我连累的家徒四壁。

“我总得为她负责!”我自言自语,“希望她也能为我负责!”

我为我的悲惨命运感到惋惜,默默喝干了茶杯中的水,直觉这清茶苦涩难以下咽,全然不似往日的清凉可口。

其实,这桩婚姻中间的厉害关系我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如果我真在这个时候提出悔婚不嫁,必然会得罪家族中所有人,不仅如此,我还会连累所有人,说不定就因为我的一时愤慨,孔家就会从此没落,我的父亲会成为族中的罪人,而我今后的日子也绝对不会比嫁去宁家好过。

说的直白一些,我和宁轩博的婚姻其实就是一场交易,交易的目的就是为了盈利,如果得到的好处比付出的代价多,那么这场交易就是划算的,更何况现在的我,是稳赚不赔。

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有这样的说服力,而且还是一个很有自我催眠潜质的人。

看我的表情时阴时晴,紫樱更为焦灼不安。她站在我的身边,不停的把我的茶杯蓄满,直到我把那一壶茶水都喝完为止。

当窗外的阳光有些泛红,我和紫樱才匆匆离开房间,赶往正堂。

正如我所料,晚宴是设在了正堂。不过,我赶来的恰到好处,我到时,所有人都还在偏厅饮茶,商量我的婚事应该如何操办。

我按照昨天的规矩,打算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但我刚一走进正堂就被不知何时出现的宁轩博拉到了他的身旁。

众人看着我们大笑,小姑妈更是打趣的说道:“这两个小人真是看对眼了,才刚刚认识,竟就有种如胶似漆的情分!”

宁轩博并不争辩,好像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

在众人的哄闹下,我十分勉强的坐在了他的身旁,我蜷缩着身体,我不希望和他发生任何的肢体接触。他仿佛明白我的意图,也并没有向我靠近。

我原来座位的小几被撤了下去,而原本应由我独自享用的美食,也与宁轩博的菜肴合于一处,摆放在我面前这张不属于我的小几上。

宴席开始,一旬酒过后,在大伯的带领下,长辈们开启了家常聊天的模式。他们关心对方手中的生意,子女的婚姻,甚至是家中的宠物,总之就和现代闲聊八卦如出一辙。

尽管如此一来,宴席变得一片嘈杂,可这却正合我意,我惊奇的发现,此时此刻的我,竟十分享受这样的噪音。毕竟众人在聊了许久我的话题之后,终于不再提及这场即将举办的婚礼,而我也可得到片刻难得的安宁。

“今天中午,你为什么要骗我?”我轻声向宁轩博质问。

“你这是指?”宁轩博一脸不解的看向我。

“我是说,你明明知道蓬莱堂在什么地方,你为什么要骗我说你不知道?”

“因为我想要骗你呀!”他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这算什么,什么叫做你想骗我?”我放下筷子,收起脸上的笑意,瞪着眼睛严肃的看着他。

“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在见你之前,我就是这么打算的。只是,你的反应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想。拜托!现在最郁闷的人应该是我好吗?”看样子宁轩博真的没有预想到我会如此质问他,所以此时出现在他脸上的无辜的确货真价实。

“打算好的?你竟然在我们见面之前就打算好了要戏弄我?你觉得这样做很有趣是吗?”

“你完全可以说得再大点声,好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在吵架!”他猛的给自己灌了一杯酒,看也不看我的接着说道:“我知道骗人不对,但是很多时候,谎言是必要的!如果我不说那些假话,我怎么知道你是一个这么要强的人?”

“那些假话?难道你说的假话还不止这一句?”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我一直以为古代人在孔爷爷的教导下,从来都不会说假话,就算说,也仅限于部分狡诈之人。我没想到一个拥有如此高学位的大好青年竟然有这般出神入化的谎话功底,枉我一直都这么的相信他。

“我承认这是我不对,不过毕竟这场婚姻也不是你一个人事情,你不放心我的为人,我同样也得了解你的品行不是?这些都只是权宜之计,不过我也不敢保证今后绝对不会骗人!还是那句话,有的时候,谎言也是必要的!”

“真是巧舌如簧!你有这么好的口才,不去上谏君王,下省百官,真是浪费人才了!”我冷嘲热讽道,“既然你自己已经承认说了假话,那还不自觉地说清楚到底是那一些?不然的话,我真的不知道,我们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应该如何建立。”

“我还真的不是想和你卖关子,只是现在的确没到和你说清楚的时候。”他又自顾自的喝了一杯,脸色一变,正色说道:“刚刚我去了一趟那个废弃的小院,虽然我什么也没有发现,但是我确信这里有事要发生。这些天,你自己小心些,我住的蓬莱堂离你不远,如果晚上有什么情况,你只要大声叫喊,我就会来救你的!”

“你不要命了!怎么敢跑到那种地方去!”我没想到他的胆量竟然这么大,虽然听到他在关心我,我还是会很高兴,但是一想到他如此冒险,还是不由得替他捏了一把冷汗。

“如果真的会没命,去不去都逃不掉。为什么不让自己死个明白呢?”宁轩博不以为然的说道。

此时,顺着宁轩博视线,我看见了王管家。他正在为大伯倒酒、布菜,不论是表情还是行为都殷勤到了极致,我不敢想象,这样一个貌不惊人的男人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虽然直到现在我还是有些难以相信,但是我清楚的看见,当时站在小院中的男人就是王管家,他指挥着黑衣人将一具具已经发黑的尸体搬进那个破败的房间。这恐怖的一幕如同烙在了我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王管家并没有注意到我和宁轩博同时在看他,他全部的精力都在用在了大伯的身上,那份尽职尽责,早已可以感动天地。

晚宴进行的非常缓慢,长辈们从谈天说地过度到相互的吹捧,美酒一壶接一壶的下肚,整个房间弥漫着浓烈的酒精气味,催人入睡。

不知道现在已经几点钟了,外面的天空早已黑透,明晃晃的路灯让人眼晕,我歪着脑袋看向窗外,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的状态。

母亲看出我了我的心思,示意我起身说明原因,然后尽快回房休息。

我本是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话的,但是这一刻,我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勇气,竟然不加犹豫的站了起来。

“各位伯伯、伯母,姑姑、姑父,我今天实在是太困了,想先回房间睡觉!各位好吃好喝,我就先告辞了!”

这句话其实是我在现代经常套用的一句话,而且百试不爽,可是这回却并不像我预想的那样顺利,因为我忘记了这里是古代。

我十分顺溜的说完了这句话,可是等了很久都没有听到回应。我揉了揉已经有些发花的双眼,眼前景象立马就让我清醒了过来。

正堂内一片寂静,这种感觉就好像一部吵闹的电影突然被人摁下了暂停的按钮。人们皆是一脸疑惑的看着我,仿佛我刚刚讲的是英语,他们全都没有听懂。

“我可以去、去休息了吗?”我一时间有些害怕,声音小的近乎连我自己都听不清,但我从他们的表情可以看出,这些已有醉意的长辈们的确是全都听到了的,至于为何置之不理,就未可知了。

“诸位叔伯长辈们!我也有些累了!”宁轩博也站了起来,“山庄景致优美,我想出去吹吹风,醒醒酒!”

“呦!这是怎么一回事!”我自家嫂子冷嘲热讽道,“怎么好好的,两个人同时都累了。所有人都在这里坐着,你们单独离开,这恐怕不好吧。毕竟忆之妹妹现在还是没有出阁的姑娘呢!这话要是传来出去,没的叫人说呢!”

“嫂子说的是!只是我二人现下的确困乏难支,为了保险起见,不如劳动嫂嫂,一路将忆之送回房间,也正好可以保住两家的声誉。”宁轩博和颜悦色的说道。

“把她送回住处,那我岂不是和你说不清楚了!你当我是傻子吗?”也不知嫂子哪里来的火气,一下竟然就要拉开架势对峙起来,吓得哥哥一把拉住了她,狠狠的捂住了她的嘴巴。

我只是想回房睡觉,这样一件简单的事情,怎么一下子变成了严肃的名声问题,我忽然觉得我的脑子不够用了,我转过头恶狠狠的朝宁轩博瞪去,可是他依旧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表情。

“没什么大不了的嘛!”大伯父呵呵一笑,打破了持续许久的沉寂,“两个孩子都是知书达理的人,那些伤风败俗的行径怎么会发生在他们的身上呢?孩子年纪都不大,今天也是累了一天,尤其是宁贤侄,骑马奔波,也没好好的休息。照我说,这晚宴不如就到此为止,宁兄今日好好休息,我们明日再喝个尽兴如何?”

“大哥说的正是,宁大人一路奔波还没有片刻休息呢。再者说,如果我们这里还不散,这两孩子也得在这拘着,可怜见的!”三伯母说道。

于是就这样,这场晚宴终于结束了。

我总觉得我好似犯了很大的错误,可是不管我以什么样的角度来思考这个问题,我都不认为我哪里做的不对,可事实上,我还是承担了所有指责与非议。

在离开正堂时,嫂子看着我和宁轩博冷笑。我从来没有见过嫂子笑的如此诡异,她虽然不是孔忆之的亲姐姐,但是她一直对我都还是挺好的。可是今天,她却莫名的站出来,对我说了那些哪怕是在现代都让人觉得肮脏的话。我是彻底糊涂了,难道是我哪里有失妥帖,得罪她了吗?可我是在什么时候得罪她的呢?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站在门边等待所有人离去,我觉得我需要静一静。虽然并没有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但是我现在还是觉得有些窒息。或许是因为黑夜会放大人内心中的脆弱,又或许是我心中所背负的压力,在这一刻达到了饱和,不论怎样,我现在的确是快要疯了。

“你!你是罪魁祸首!”一只脚已经迈出门槛的嫂子突然转身朝我扑了过来,她怒目圆睁,凶神恶煞,好像一只黑熊见到了猎物一般疯狂。

“所有人都会死!都会死!······是你!是你害死我们的!你是罪魁祸首!”嫂子咧嘴大笑着,口中一字一顿的说这些恶毒的语言,这尖利刺耳的声波在大殿内回想着,愈加狰狞可怖。

她脚上的的速度飞快,几乎是一下就扑到了我的面前。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我没有丝毫的准备,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然后,被她猛力的扑倒在了地上。

看着嫂子那狰狞恐怖的脸,我以为她真的会像野兽那样,用她的牙齿来撕咬我,可就在我的脊背重重砸在青石地砖的一瞬间,我看见嫂子竟从她那巨大的裙摆中,快速的抽出了一把短刀。

那是一把弯刀,银色的刀刃在火光下,显得格外的冷厉,杀气冲天。

我条件反射的举起左臂去护头,一阵异常的疼痛如触电一般贯彻全身,鲜血划过袖间,一滴滴的滴在了我的脸上。

我被攻击了!我受伤了!我的手臂,我手臂好疼!我不敢动,确切的说,此时此刻,我脑中一片空白,我已经不知道应该表现出什么神态才符合现在的情况,我也根本没有能力去思考那样繁琐的问题。

我眼前的世界变得一片模糊,那是一种不受控制的渐变过程。最后,我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差不多与此同时,周围的声响也离我越来越远,和光明一样,最后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的意识模糊了,这是一种很古怪的模糊,是一种很清醒的模糊。我知道,我是我,但是,我却感觉不到我的身体。我不知道我的手放在何处,我的脚是怎么摆的,更有甚者,我竟然感觉不到手臂上伤口的疼痛,就好像刚才那恐怖的一瞬从未发生过。

耳旁出奇的寂静,眼前也是化不开的黑暗,可我却无比的清醒,清醒的感觉到,失去自我所带来的恐惧。

我死了吗?是我死了还是孔忆之死了呢?可这样有什么区别吗?我不就是孔忆之吗?

我不敢再往下想去,我害怕经过层层推理,最后得到一个让我自己绝望的答案。可是就算我什么也不想,我也根本避免不了绝望,仿佛这是我可以继续向下行去的唯一途径。

好在很快我真的累了,脑袋也糊涂起来。我居然渐渐的睡着了。

“小姐醒了!小姐醒了!”伴随着刺眼的强光同时冲击我感官的,就是紫樱的叫喊声。她异常的兴奋,可在我循声望去时,却寻不见她的踪影。

卧房还是这间卧房,雀鸢阁二楼的窗户外,晨起的鸟儿正在按时召开晨会。从面前略过的清风,带着早晨特有的水气,穿过半开的窗格,轻轻的抚在了我的脸上。

我还活着,而且活的很好,和每一个寻常的早晨一样,神清气爽。

我没有打算立刻起床,而是贪婪的享受着当下。可是,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让我决定要即刻梳妆。

“你终于醒了!”宁轩博俯下身,摸了摸我的脸,好像是在查看看我有没有发烧。

他显得很是疲惫,满眼都是血丝,一看就是一夜没有合眼。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见到宁轩博,我又惊又怕,急忙想用手扯上起被子把脸蒙住,可是左手刚刚一动,我立刻就后悔了。那阵钻心的疼痛,让我彻底的清醒过来,一下子,昨晚发生的所有事情,全都涌上心来。

“伤口刚刚换过药,你要是再乱动,刚刚长上的部位也会再次裂开的!”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他很用力,完全没有半分和我开玩笑的意思。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会在我的卧室里?”我任由他握着我的手,因为我知道他不是在危言耸听,我可不想我的手臂就此废掉。我示意让他坐下,他那种居高临下的气势让我觉得自己在无形之中被小瞧了。

当宁轩博一屁股坐在我的床边时,我却后悔自己这样的想法了。不过,他接下来说的话,倒是让我再也没有心思去介意这些微不足道的事情了。

“如果没有我的话,你昨天晚上早就被你的嫂子割破喉咙了!”见我没有反抗,他轻轻的把我的左臂放在被子上。他揉了揉眼睛,眉头紧锁,愁容满面,一连叹了好几声气,这和他昨日那种大男孩的脾性完全不同。

“到底发生了什么?”见他不再说话,我急切的询问道。

“你的嫂子,得了失心疯。”他轻描淡写的说着,“不过我并不认同这个观点。”

“失心疯?”我知道这种病,如果按照西医理论来解释的话,我认为最合理的就是精神分裂,不过能嫁进孔家的女子绝对不是精神病患者。可是当我想起昨晚嫂子那张狰狞的脸孔时,我又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这个客观事实了。

“这是你三伯说的。”

我听父亲说过,三伯酷爱黄老之术,对医理也有很深的造诣,他的判断不说全对,也肯定是有根有据的。

“嫂子都已经那样了,换做是谁应该都能做出这样的判断。难道你懂得医学?”

“看病我不会!但是,如果不是病的话,我就应该不会看错!”一听这话,我当即吓了一跳,没想到这样一位小少爷的脸上也会出现如此严肃认真的表情,这种玩世不恭的表情这让我觉得很想笑,但又害怕他会生气,所以强行忍着。可事后回想起来,我惊奇的发现,原来我才是那个特别幼稚的人,幼稚的竟然一丁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发现。

“什么叫做不是病?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好了,我不喜欢这种问一句答一句。”

“我也不喜欢这样,我只是怕我直说的话,你会接受不了。不过看样子,倒是我多虑了。”他转身看向了窗外,他很不自然的抿了抿嘴,好像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最后他获得了胜利,只是他的语气中完全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我怀疑你的嫂子昨天晚上会那么做,是被人控制了!”

什么叫做我嫂子被人控制了?难道她昨天会那样做是有人逼她的吗?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幕后的黑手又会是谁呢?

在这个庞大的家族中,我的存在难道对谁构成了威胁吗?以至于他们要用如此直截了当的方式来除掉我,想到此处,我的思绪一下子混乱了。

我和宁轩博的对话没有继续下去,因为就在这个时候,父亲、母亲还有哥哥三人已经沿着楼梯走了上来。

宁轩博急忙站起身,我见他一脸的尴尬,他想同我的父母兄长打个招呼,但是却好像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之下,应该说些什么才好。于是他快速的闪到一边,只是礼貌的朝他们作了一揖,便就匆匆下楼了。

父母神情憔悴,哥哥更不好过,一见面就问这问那,看得出来,昨天晚上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惊吓。

嫂子没有出现,听父亲说,嫂子现在被单独关在了房间里,从城里请来的大夫连夜赶了过来,说嫂子的情况恐怕今后都好不了了。

至于嫂子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那位大夫想必也不清楚,说什么山里风邪太盛,嫂子这是撞到了风邪的缘故。爸妈好像很相信这种一听就知道是假话的托词,毕竟站在他们的角度上来看,此时此刻,这样的结果也算是一种心里安慰。

母亲耐不住我的软磨硬泡,将昨晚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原来昨天晚上竟是宁轩博救了我,如果妈妈说的话是真的,那我的确需要好好的谢谢他。据说,如果不是他最先冲上来制服了嫂子,我现在会是个什么样子,当真是难以想象。至于我为什么会昏迷不醒,那是因为刀刃上涂了毒药,虽然不是什么剧烈的毒药,但是我能平安无事的醒来,已经是祖先显灵了,睡上几个小时又算得了什么呢。

至于宁轩博为什么会在我的卧室中,正确的解释,是因为他一晚上就根本没有离开。经过了这次的事件,我想,我的这些家人肯定会比我还要喜欢宁轩博。

大伯请来的许多宾客都是今天赶到,山庄中一时间人来人往,热闹非常。由于我有伤在身,获准可以留在房间里静养,不必迎客,倒也是落个自在。

父母和兄长并未多留,很快就离开前往正堂,我小心翼翼的试着从床上站起来。可起身的那一瞬间,我还是猛的感到一阵眩晕,天旋地转间,好在紫樱及时扶住了我,不然的话,我早就已经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随便洗漱了一下,我懒懒的在窗边坐下,任由初秋的劲风将我的头发吹乱,也不去理会。

“早餐已经热了一道了,小姐可是要吃些?”紫樱问道。

我扭头朝那张不大的圆桌看去,一碗冒着热气的白米稀饭和一叠精美的小菜还有两个蒸包,安静的等待着我的大驾光临。如果换做是旁日,我肯定会二话不说,把它们一扫而光,然后来上一句,还有吗?可是今天,我真的一点胃口也没有。

“我不想吃!倒是你,你是该饿了的,你帮我把它们吃了吧!”我有气无力的说道。

“这怎么能行!”紫樱听我这么一说,急的大喊了一声,“您想要让这个伤口恢复,怎么也得吃上一些。不然的话,我就只能去找宁公子了,有他在,你一定会吃的。”

“好好的找他来做什么?”我朝紫樱嚷道,“也不知道别人现在都在背后怎么议论我呢?真不知道父母是怎么想的,竟然让他在我的房间里待了一个晚上。这要是传了出去,我就算满身是嘴,我也不可能解释清楚。你现在居然还要去找他,你是嫌我不够烦是吗?”

“你这是怎么了?”紫樱走到我身边,苦笑着看了看窗外的花园,此时二伯父正带领这一队人马在池塘边游玩,而另一面,两位堂哥也殷切的陪同着好几位公子哥模样的人在凉亭中饮茶,人们都在尽心竭力的为着整个孔家的前程努力着,只有我,这般的与世无争的在这里坐以待毙。

“我也没什么其他的意思。”紫樱委屈的眼神让我不忍,我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我只是吃不下,如果你不想让我难受的话,就去把食物吃掉吧。”

“可是,可是······”

紫樱见我如此的坚决,只能乖乖的在圆桌旁坐下。自此,整个早上我再也开口说上一句话,安静的在窗前坐着,注视着窗外的一切出神。

我不知道现在到底算是一个什么情况,但是我很清楚,这里正在发生的和即将发生的一切都对我很不利。

一股未知的力量正隐藏在幕后,操纵着一切,我们所有人都是他棋盘中的棋子。我不知道这个他,到底想要作什么,可不管出于何种目的,我这样的小角色,都不应该成为他的攻击目标才对,而且还是用这么高调的方式处死我?不论那人是谁,如果他的目的只是想要我的性命的话,他根本没有必要选择嫂子来做杀手。他完全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就结果了我,而且还可以保证绝对不会出现差错,如果那样的话,我现在绝对不会活的如此安逸的活着。

可事实胜于雄辩,我不仅没有死,反而活的更舒心了。这个幕后黑手视乎举棋不定,一会儿很重视我,一会儿又把我忘得一干二净。面对这样古怪的情况,我也只能想到两种较为合理的解释,第一种,他的目的不是杀死我,而是想让所有人知道他想杀我;第二种,他的目的的确是想取我的性命,而我能活到现在,只是他手下的一个小小失误。

我当然是更加倾向于第一种推测,其中原因不光只是因为我还活着,更因为,他选择了嫂子作为凶手。

嫂子和哥哥门当户对,也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女儿。就算从小教养的比较严格,也不至于会导致如此严重的心理障碍。她想要杀我,不是因为失心疯,也不是因为精分症,而是有人控制了她的心神,命令她这么做的。

我清晰的记得,她用来划伤我手臂的那把弯刀的模样,对于这把武器的背景,我一无所知,但光是那通体邪气的寒光,就知道绝对不是嫂子应该有的寻常之物,而它的来源,不用深究也知道,必然是来自于那位心狠手辣的幕后黑手。

想到这里,所有的疑点又都指向了那个最初的问题,到底是谁想要取我的性命呢?我这般微不足道,他为什么会想要我死在这里呢?

不论是现在的我,还是从前的孔忆之,我都不认为会如此遭人厌恶,以至于那人还要煞费苦心的除掉我。可是除了这个解释以外,我实在是想不出还能有其他什么原因。

不过,很幸运的是,我的烦心事并不只有这一件,很快,宁轩博这个名字就开始在我的脑海中频繁的出现。

客观来说,他的确是个不错的年轻人,非常典型的高富帅。如果是在现代,我能找到这样的男朋友,我绝对是连做梦都会笑醒的,可是现在,我却连笑的心情都没有。

我很清楚,我之所以不满意这桩婚姻,其实是不满意自己被长辈们当成了一件礼物送给了宁家,孔家的长辈们完全没有考虑我的感受,而最让我寒心的是,孔忆之的亲生父母竟然也秉持着相同的心态。

又或许上苍可怜我,派宁轩博来做为我仅存的安慰。可每当我一想到他,却又多余生出许多的烦恼。

我和宁轩博还未及深交,至少在我看来,我们应该还是陌生人。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让我感受到我想要、我需要的那种安全感,我也不确定他今后是否能够做到,毕竟在这个时代,就连至亲亲人都这般的靠不住,我真担心,宁轩博会是一个根本不能依靠的人。

我真是越想越伤心,越想越郁闷,整个上午都傻傻的注视着窗外,不住的感时伤怀,唉声叹气。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始终没有任何人来看我,虽然难免会有一种被遗忘的失落,但是这份难得的宁静还是很合我意的。只是紫樱刚把午饭摆好,均匀但稍显急促的敲门声就从楼下传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