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我是孔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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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婆婆英明

你如果问我这一晚上是怎么过来的,我值得乖乖承认,我并没有听从冷箫的安排,偷偷的用了一点儿瞳力和幻术,就把杨承宇给催眠了,他睡着的速度比我想象中还快,于是一觉到天亮,什么也没有发生,也不能说是我的不是。

今天是婚礼过后的第2日,今天也是恐怖岁月的开端。

“按照给我的册子,你今天必须要到魏氏跟前去站规矩,不过你也不用怕,我可是一直都跟在你身边的,她恐怕也不会拿你怎么样。”墨雅还是不太明白人间的人情世故,难道她以为我今天是要去和杨太太单打独斗吗?头上顶着婆婆的身份,想要整我还需要动武力吗?各种手段那不是信手拈来吗?我真是在心中叫苦不迭。

“万恶的旧社会,居然还有这样的陈规陋习!真是灭绝人性的规章制度。”对于要到婆婆跟前去站规矩,我的内心是极度不愿意的,可是除了在心中呐喊几句外,我还能做什么呢?

“我们来的时候冷箫可交代了,你得多去接触杨府里的其他人,这个魏氏可是杨府的主母,你必须得去接触她,这是你首先要做的。”玛雅对冷箫的只是向来没有百分的怀疑,而且必须监督我坚决执行才可以,这是我当初没有料想到的情况。可以算是一项突发情况吧。

看着镜子里墨雅,那坚决的毫无不转还余地的眼神,我就知道我没有任何反抗的权利。

今天我必须得低调,我梳了一个规规矩矩的正髻,詹了一些小翠,没有带赤金大钗和东珠步摇,穿了一件很应景的淡红色的对襟褙子,手上戴了一对大金镯,这些也都是极度符合我此时身份的的装扮。

“你今天的打扮太简单了吧!”杨承宇辅助我的双肩,含情脉脉的看着镜中的我,我只觉得双颊一阵火烧,脸就不由的红了。

“今天我是得去婆婆身边服侍的,打扮的太过花枝招展了,恐怕她不会喜欢嘛。”我站起身走到餐桌边,捧起自己的碗,低头吃了起来。

“新媳妇儿惧怕婆婆是常理,但我娘是最和气温柔不过的了,这个占规矩也只是祖上流传下来的传统,你千万别害怕,走走过场而已,我娘又不会吃了你。”杨承宇坐在了我的身旁,他对他的新身份适应的倒是很好,似乎还处于极度兴奋的阶段。

我在心中送给他一个严重的鄙视,哪有婆婆对自己儿子不好的,但是对媳妇就难说的很,越是这种深藏不露的婆婆,就越是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从古至今还没有哪个儿子会说自己亲妈不好的,但又有几个媳妇儿没有委屈的呢,所以为此,我早就做好了舍身取义杀身成仁,甚至是英勇就义的心理准备了。

白天当班的是兰莲,她应该是知道昨晚杨承宇发火的事情,所以和昨天相比,她今天倒是格外的老实。

天刚蒙蒙亮,我便和杨承宇一同出了新雅苑,他去上班,古代的婚假只有三日,所以今天就是他复工的日子,而我出了希雅苑,坐上了轻步小轿,再次来到了正屋。

今天的天气还行,正屋前面的空地上摆上了新开的菊花,有了色彩的点缀,倒也不似昨日那般压抑。

“宇哥儿夫人,今日来的好早!”一个一身绫罗绸缎的微胖女人走上前来迎我,“太太交代了,说是您来了,就让您在这里看看花儿,看看草的,等上一会儿,太太现在在佛堂礼佛呢,且得一会儿才能出来呢。”

“谢谢妈妈,有劳妈妈了!”我尽力装出一副温良恭俭让的模样,就连脸上的笑容也都尽力达到修养的高度,“不知妈妈如何称呼?”

“也是的呢,夫人第1次见我,是不认得我的。”女人笑得很开心,雪白的后槽牙我都尽数看清楚了,“我是古妈妈,是太太的陪房,夫人不嫌弃,也可如此称呼我,这也是大家给我的脸面。”

“古妈妈好!”对于太太的陪房,我也是早有准备的,话音一落,墨雅便将一个装有一吊钱的大红包送到了古妈妈的手中,“您是太太身边的老人了,日后仰仗鼓妈妈的地方还多着呢。只盼古妈妈也帮衬帮衬着我。”

“夫人,您说的这是什么话。但凡有夫人用到老奴的地方,没有不尽力这一说的。”古妈妈眼睛早已笑没了,说着客套的话,但手中的红包却迅速地收到了袖带之中。

“太太每天早上礼佛,都在早饭之前,多少年都是这样的啦。”古妈妈立刻就开始履行自己的义务,“一会儿太太出来了,您就先服侍太太用早饭,也用不着您做什么饭菜,都是现成的,您就站在太太边上陪着笑脸,太太问什么您就捡那好听的话说上几句就对了,太太今天的心情不错,也不至于会发什么脾气,你也放松点儿,虽然儿媳妇见婆婆难说的很,但太太可不是一般的婆婆,您也是个有福气的呢!”

虽然我也不知道古妈妈所说的福气从何而来,但我也还算拾起了面对接下来情况的那么一丁点儿的勇气,我假装的欣赏菊花,其实心中早就开始盘算,再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太太出来了!”一个一身浅蓝色一群的高个子中年妇女走过来,对守在院中的小丫头小师们说道,“快点去吃完饭,太太礼完佛了,马上就要出来了,还在这站着干什么!”

“这个人是钱妈妈!”姑妈妈在我耳旁轻轻说道,“她和我都是太太的陪房,她男人是庄子上的管事儿,很是得脸的,你千万不可得罪她”

“宇哥夫人这么早啊!”钱妈妈也算得上是一身珠光宝气和她一比,我的打扮倒真的显得有些穷酸样了。

“钱妈妈早安!”墨雅迅速的送上第2份的红包钱,妈妈当真人如其名,没有半分还少推脱的姿态,直接收入了袖带内,“太太是最慈悲不过的,今天可能会考您佛理,说不定还会让您抄经呢。只是您都不用怕的太太是最和气不过的,您也是最有福气不过的人了!”

我在仙宫修行过,仙里是明白一些,可这佛理却是不能胡说的,抄经倒是好说,只是我那手字他可未必看得上啊。

就在我还在为自己的命运担忧时,今天的主角终于出场了,在钱妈妈的搀扶下,一个一身暗红色对襟褙子的女士,盈盈款款地走出来,头上插着一只白玉钗,钗子上镶着一颗硕大的东珠,真的是优雅中不失富贵,高贵中透露着财气。

太太左手中拿着一串翡翠佛珠,就这东西,要是在现代都是不敢私自出售的国宝。仅此一样,这杨家可真的算得上是富贵又低调,尽管没有金碧辉煌雕龙画凤,但是这高级的炫富手段更是让人眼花缭乱啧啧称赞。

“儿媳含玉,给母亲大人请安!”礼多人不怪,我立刻跪下,朝高高在上的婆婆行了一礼,“母亲请先用茶,早饭已经送来,您休息一会儿即可用饭。”

她接过我地上的茶水,又顺手将我扶了起来,“都是自家人,没事总跪着干什么,我们杨家可是没这规矩的,你今天能来我也很是意外,本以为……算了能来就是最好的。”

“母亲当时以为儿媳身为商贾之女,定是不知礼数的。”我曹太太欠了欠身,脸上早已笑僵了,但是还是不得不坚持着,“儿媳的娘亲从小对儿媳的要求颇为严格,尤其是尊师重道这方面,让我到了夫家之后,凡事都要听父亲母亲的。绝对不可擅自妄行。”

“当真是生的一张巧嘴。和宇儿倒是颇为相称。”太太的话中另有弦外之音,或许她觉得我只是一个光说不做耍嘴皮子的人而已。

“媳妇儿是小地方的人,不懂得说话的大规矩,儿媳只是想表达对母亲的崇敬,希望从今日起,每日都可侍奉在母亲身边,能得到母亲的提点。便是儿媳的造化了。”

“你可是当真愿意。”她见我说的诚恳,貌似也有些动容了,语气比先前缓和了一些,“每日起这么样早,你们这个岁数的小人儿能做得到吗?”

“说来母亲或许不信,其实儿媳在家中时每日也是如此侍奉父母的,来到杨家,父亲母亲带儿媳如此好,儿媳自当躬身侍奉。”

“那好,你若愿来便是更好的啦,也不用来的太早,我每日卯正得劲佛堂礼佛,你若有心卯时三刻再来,也就是了。”太太说完起身走到炕几旁,端起炕几上的一个红釉瓷碗,斯斯文文的吃起来,全程不和旁人说一句话,也不用旁人帮着布菜,我一直侍立身侧,腰板儿挺的笔直,当真是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太太刚已吃完饭,我便眼疾手快的从一个小丫头的手中抢过来一盆水,双手捧着,恭请自己婆婆洗手。

带婆婆洗了手,漱了口,吃了茶,先头的古妈妈上前回禀道:“太太那三个庄子的管事人现已在外头候着了,您是现在见了还是过一会儿呢?”

“他们的账册都带来了吗?”太太问着。

“全部都已经交上来了。”

“先把账册拿上来,先给我忠德庄的吧,去年这个庄子出了问题,我倒想看看这个新上任的洪立人做得如何。”太太端着茶杯细细地摸着杯沿,像是入了定一般,乎的又开口说道,“含玉你家的哪些生意可是要比这园子里头的大多了,你从小耳濡目染,可会看账?”

“看账?”我们有的又是一愣,想来都是一些数学题嘛,虽然我不是财会出身,但好歹曾经学过那么多年的几何和代数,怎么也不能太丢人,于是我挺了挺腰板说道,“我从小年轻就手把手教看,倒是会看一些,只是我们家中的账目粗糙,没有母亲这里的细致罢了。”

“这也是有的,你们那都是自家人管账,粗就粗些,心里有底,也就不理论。可这里不同那处,这些庄子上的管事,心眼少说也是1万个,稍有不慎,他便钻了你的空子,是万万怠慢不得的,这些账本一会你先看。”她注视着我的眼睛,眼神中并没有威胁,也没有窃喜,我反而看到了好是期待的东西,“这个忠德庄,是京郊的田庄,庄子比较大,有稻田也有果树林,还种着一片桑,去年的庄头,篡改账目被我给查了出来,今天你来看看,你也习惯习惯,这官员家中的琐碎事。”

我可是万万没想到,这个婆婆当真是一上来就要给我考试,虽说是为神仙,但此时此刻我还真的有些心里没有底,毕竟古代的账目查对可不是昆仑的教学科目,我脑中遗留的那些数学公式,也不知道还管用,不管用。

不一会儿在钱妈妈的带领下,两个小时将一口红漆木箱,稳妥的放在了我的脚边。

“回禀太太!”其中一个留着胡子看起来有些年纪的人上前打千儿作揖躬身回禀道,“这箱子里头装的就是忠德庄这一年里的粮果桑的账册,恭请太太过目!”

“很好!”太太看着那人指了指我说道,“这位是宇哥的媳妇,你们庄子的账册今天由她来看。”

“原来是少夫人啊!”那人一听格外机灵地朝我大千儿作揖,“夫人万安,那就有劳夫人过目,这青色的四本是良粮册,红色的四本是果册,黑色的四本是桑丝账册。”

请把介绍在墨雅的帮助下,我把所有的账本都搬到了桌子上,耍起了笔墨纸砚,粗略的算了一遍,好在我口算,心算的能力不减当年。

这应该是今年这位杨府大太太第4次查账了,账面上的月份是从6月开始到9月结束。粮食和水果貌似这几个月都有盈利,但是桑丝亏了,产值没有卖完,导致了压货。我用草稿加口算弄了半个多小时,总算是搞明白了其中的猫腻。

这里头单单就账面上便有问题。6月底的时候,粮食和水果都处于亏损状态,粮食那时还没有成熟,这是可以理解的,可是一到7月底一下子变扭亏为盈,各挣了五千多两,再到8月底粮食的总盈利额减到了三千两,那两千两凭空去了哪里。在说水果,进入秋季后,其实可以销售的水果种类便就很少了,再加上此处是长江以北,这个年代好多水果都还没有引进,水果直至九月底一共盈利六千两,最让我不可思议的是桑丝产业,这居然一下子就亏了六千两,一下子把卖水果挣来的钱都亏完了,这蚕丝就算不挣钱,光是给工人开工钱也不至于会这么多钱,再说桑叶还都是自己产自己用,这六千多两的亏损又是从哪里来的?

我把我的想法一五一十的全跟太太说了,态度端正认真,就好像小学生交作业一般不肯放掉任何一个细节,生怕自己表达的不够准确,让太太误以为是我的能力不够。

“这个洪庄头人呢?”太太听完我的汇报,也并不想加点评,直接叫人把这矛盾的焦点给叫了过来。

红庄头的个头不高,皮肤黝黑,身形结实,一看就是经常干农活的人,他身后跟着两个同样皮肤黝黑的年轻汉子,三人一见太太,便齐齐下跪行礼。

“这是宇哥媳妇,她刚刚看了你们庄子上的账目,有些疑惑,还烦劳洪庄头,详加解答。”明明就是要兴师问罪,可这话从这位太太口中说出,却显得格外尊重,有理让人半分错处一挑不出来。

“洪庄头,有礼!”在得到太太的示下,我马上组织思绪开口说道,“请问洪庄头庄子上这4个月的时间有多少采桑女工,有多少养蚕女工,又有多少织布女工?”

“回少夫人的话!”见我这位年少的媳妇子见人不畏不惧,说话倒也条理分明,这位上了年纪的洪庄头显然有些愣住了,“庄子上养蚕工人共计20名,没有专门的采桑工人,都是种在门前的,庄子上共有20台纺纱机,没有织布机,我们卖的是丝不是布,纺纱女工共计40名,这20台纺纱机全天无休,40名女工黑白颠倒,持续工作。”

“养蚕工程20名,纺纱工人40名,那么他们的工钱各又是多少呢?”我继续问道。

“一个人一个月二两银子。”洪庄头等汗直冒,伏在地上是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一个人一个月二两银子,那一个月所有工钱算起来不过100两银子,为什么到9月底会亏空六千两,这项支出源自何处?”

“太太,太太饶命啊!我这也是没法子的呀!”洪庄头似乎再也绷不住了,拿着脑袋砰砰的直砸着地面,几十岁的大老爷们儿,眼看着就要哭出来了。

“说吧,是老三还是老四?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拿了多少?”太太端起茶杯轻轻的吟了一口,脸上的笑意,此时全都敛了下去,只从目光中透出深深刺骨的寒芒。

“是,是,是四老爷!”洪庄头趴在地上,全身抖如筛糠,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已变了调,“四姥爷猜人来说说已经知会了老爷,还有老爷的亲笔信,我便不敢不给了!”

“拿了多少?”

“来拿过两,共计五千两白银。”

“好样的,这手伸的可是够长的,就连着长江天险也没拦住他,这都伸到京城边上的庄子来了,是不是过几年这手,就要伸到到这杨府内宅来要银子了!”太太把茶杯重重地砸在桌子上,吓得满屋子的人都惊了一跳。

钱妈妈见状,赶忙让这洪庄头和那两个年轻人先出去,回至太太身边宽言安慰道:“太太别气坏了身子,四老爷的脾气你也不是第1次见着,只待老爷朝回府,您问问便也就是了。您千万别太往心里去,京城边上的这几个庄子原也本是老太爷当年买的,怀州的那几位这么着,您还不习惯吗?又能怎么着呢,年年皆是如此和老爷说说也就算了。”

“我是不去的,这些年来不是年年都这样吗?反正那庄子也是老太爷买的,我向来也是没打算真的要的,即便还回去就让那帮子人打破头吧!这样的作为,没得让人臊得慌!”太太说着,呵呵地笑了几声,便看上了我,“你还不知道吧,你父亲他还有三个弟弟,只是这三个弟弟现在都在怀州老家,实在太远了,若将来有机会再见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