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做梦了，梦到了许多人、许多事，梦到了像今日一样的一场初雪……”
天纷纷扬扬又下起了雪，苏衍站在两面朱墙之间街道上，抬头望着天……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苏衍希望今天的雪不要太厚，天不要太冷，他还没有准备好过冬的衣服。
一阵寒风吹来，穿着秋衣的苏衍打了个冷颤，缩了缩裤角已经过脚踝的腿……
远方灯火通明处传来了丝乐声，不停的有仆人往那处送美酒佳肴，苏国公府繁华一片……
苏衍却知道，这繁华之下藏尽了肮脏与不堪。
就像他，在外人眼中他是苏国公的公子，高高在上……
事买上，苏国公的儿子只有排得上名号的才算是公子。
他？
他身体里虽是有苏国公一半的血脉，地位却不比奴仆好多少。
回到乐坊，乐坊内空荡荡的，连一盏孤灯也没有留。
听说今天府中来了贵客，姨娘们都去献乐献舞了。
苏衍点了灯，房间的桌子上放了一套新衣新，是一套夹棉的冬衣，白底勾月牙色暗纹……
早之前他便见月冬姨娘在绣这件衣服，当时没注意去看款样，没想到她是在给他做新衣服。
苏衍眼底微湿……
苏衍的生母是乐坊的舞姬，苏公国一次醉酒后强占了她，之后就怀了苏衍。
苏衍的生母很早就死了，是乐坊这一群姨娘拉扯着他长大的。平日里她们节衣少食，却暗中为添衣买好吃的……
这衣服面料柔软轻薄，穿上身上却异样暖和，应是花费了月冬阿姨不少的银子吧。
“公子，回来了。”
一个身披青色披风的美丽女子走了进来，盯着换了新衣的苏衍温柔道：“公子穿上这衣衫，煞是好看。”
“多谢月冬姨娘。”
苏衍拱手欢喜道。
苏国公府的乐姬舞姬少数出身官宦之人，因家道中落才流落教坊被选入苏国公府。在这些大家闺秀的薰陶下，苏衍也识字懂礼。
“阿衍阿衍，我也帮忙了。”
身披紫色披风长相娇俏的忍冬从门外探进头来，邀功道。
苏衍再一次躬身道谢：“多谢忍冬姨娘。”
“不用谢不用谢。”
忍冬边从外边走进来边脱去披风，露出里边穿着的裸肩黄底金线舞衣……
苏衍今年才十岁，又是忍冬和几个姐妹一同带大的，还真没把苏衍当成一个男人。
月冬见了忍不住叹气摇头……
忍冬的行为但轻挑轻浮了，无奈这小丫头天生少根筋且没心没肺，平日里少不得说她，怎奈她是屡教不改。
“阿衍，给你看个好东西。”
忍冬将披风放在桌上，神秘兮兮地从别在腰间的小荷包中取出一物……
一枚鸽子蛋太小的明珠，在夜色中放着淡淡的萤光。
“夜明珠。”
苏衍惊愕道。
他在书中看过此物的描述，东海有明珠，夜放星芒，价值连城……
月冬盈盈笑道：“是夜明珠，不过却不是什么上等货色，也值十俩黄金。”
“这是今晚的贵人赏的，给你存着，将来给你当做娶媳妇的聘礼。”忍冬兴高采烈地将月明珠收起，满怀期待道。
按苏国公府的规矩，苏家不入名号的公子及冠后，有才者会被安排各种职位，无才无用者会遣离府去。
忍冬她们为苏衍打算好了，代苏衍及冠离府，她们就将这些年攒的钱拿出来给他在城中买一间不大不小的宅子，再给他娶上一个良家女，从此夫妻恩爱，儿孙满堂……
苏衍羞涩道：“姨娘，我不小，娶妻之事不急。”
“是忍冬姨娘我替你急？你月冬姨娘都给你找了些合适的对象，只等你长大了。”忍冬大大咧咧道。
“月冬姨娘……”
苏衍寻问地看向月冬，月冬点头，含笑不语……
苏衍顿时闹了个红脸，心中却是满满的感动……
像她们这些当舞姬的，此生只能沦为贵人的的玩物。所以月冬她们把所有的心血灌注在苏衍身上，只求他能活得像个人样。
不太明亮的屋子中，忍冬坐在椅子上自顾自道：“听说今晚国公宴请贵人留在了府上，明日肯定还会开宴。府上一开宴必定会叫我们助兴，到时一定会有赏。
等我赚够了钱，不仅要给阿衍买宅子，还要买几个仆人侍候着，让阿衍也当一当人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