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衍和许冠确实还没走远，两人慢吞吞地这才赶到了裕州。
此时的裕州阳安运河初次通船，夜间灯火通明，许冠带苏衍去看热闹。
夜风微凉，人站在岸上，偶有柳带勾搭人们的衣襟……
苏衍和许冠分别披着梅月毛绒领披风，风姿绰约，站在人群中异眼显目，不少未婚少女红着脸望了过来……
“冷吗？”
许冠握着苏衍的手问，他的手微凉，像一块没有温度的玉石。
苏衍笑道：“还未下雪呢。”
雪未下，怎敢言冷呢？雪落后也不冷，最冷时当是雪化时，烟雨落下，此时万物寂生……
“来了。”
耳边忽来一声惊呼，随后接二连三地响起惊叹声……
远处，一条条点着灯火的船舫正缓缓向这边涌来，像一条火河，一路照亮了延途两岸风景，宛如白昼……
世间竟有如此壮丽美景……
围观的民众们都看呆了，小姑娘张大了小嘴儿，小眼睛眨巴眨巴的。
“万千花落夜如昼，星满银河月满怀……”许冠忍不住吟唱道。
当整条河道被装饰满火红灯笼的船舫填满，一簇簇烟火从夜幕中绽放……
许冠回头望向苏衍，他的眼中闪烁着烟火，而他的眼中跳跃着他。
烟火很美，纵是只有一刹那，也是一生无怨无悔……
苏衍就是那展放在夜幕中的烟火，即使一刹那的美好也是他必生所求。纵使粉身碎骨，他也心甘情愿。
两位嫡仙一般的人物莫名对视，相视而笑。目光又触而即分，笑着望向远方……
远方，画舫密集，白辰划着一艘小船跟在最后，慢慢地靠了过来……
将船停稳，白辰站在船上冲岸上的两人拱了一下手，笑问：“敢问岸上俩位公子，在下可有幸邀得两位上船来，同游于天地浩大？”
苏衍与许冠又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同声道：“愿与尔同游之。”
“来。”
许冠先上船去，站稳后伸手接了苏衍过来。
苏衍与许冠坐于船头，白辰立于船尾。船头船尾各放了一盏灯笼，映于黑水，缥缥渺渺……
……
“京中来信，竟是……户部欲向我们借钱。”云谨诧异地把信递给大太监刘秧。
入封地多年，纵使是此地丰饶，但他却不善管理，全赖刘秧扶持他才能在此处站稳脚步。
刘秧接过信道：“户部怎会借钱借到我们身上来了？”
国库向来充盈，先皇在时不见缺钱，云朝上位短短几年就将国库挥霍空了？
韩王所占封地确实富饶，这些年积赚下不少闲钱，但还没多到可以外借给户部的程度。
云谨崇拜道：“伴伴，我听闻皇兄近来修了裕州的运河，运河一但修成，少有水患形成，修运河耗资当不少，国库方一下了周转不回。”
“哪有那么简单。”
刘秧无奈道。
他家主子就是太单纯太崇拜云朝了，这样子不好。古往今天，皇家中哪有什么真正的兄弟情。
遭到反驳，云谨不死心帮着云朝解释道：“那……那就是户部昧了钱，皇兄查帐了，他们四处找钱填坑。”
刘秧：“……”
“不可能。”刘秧道：“奴婢还说可能是皇上借户部之名找我们借钱呢。”
户部若出现问题，户部此时写信找他们借钱岂不自投罗网？
刘秧不信，户部向他们借钱，云朝会不知晓。
云谨苦思道：“肯定是这样，那我们该怎么帮皇兄度过这一难关？”
“哎……”
刘秧重重叹了口气。
他家主子什么都好，就不该太过于相信云朝这个人。
太后娘娘死之前曾给他了一些话，“云朝心府极深，不可信。但此事不要告诉四皇子，不知方能无罪。”
云朝，他刘秧不信他。
云谨想了想，说：“我去想想办法。”
“王爷，此事还有待商讨。”刘秧叫唤，伸手出去想扯住云谨，云谨却已飞快拐出花厅了。
“哎……”
又叹了声息，刘秧仔细端详了这些京中来信。忽然，这其中一个字眼让他皱起了眉。
“前朝宝藏……”
信中是这样写的：闻得贵地得前朝宝藏一座，苦于户部清减，不耻向韩王借银钱五十万贯。
五十万贯，这个数量初使把刘秧吓了一跳。
如今封地一年税收不过万贯，五十万贯得是他五十年之资。
“闻得宝藏一座……”
刘秧反复念叨这句话。
半年前，他们在市井传闻中听说了前朝某位皇帝集来半生的财富埋在宝藏，宝藏地极有可能便在此处。
后有百姓发起挖宝行动，有人挖出两万贯白银惊动当地官员，两万贯白银被充入库送到了韩王府。
自此，民间便有了韩王挖得前朝宝藏的传闻。
“户部是只想借这两万贯白银？”刘秧眉头深锁，总觉得这事不简单。
“刘秧，刘秧，王爷说要到府中所有值钱的东西变卖掉，折成银子给京中送去。”韩王妃赵氏急冲冲道。
在韩王府中，能让云谨听进去话了只有刘秧一人了。
刘秧急忙冲了出去，只见书房中云谨正在将平日里喜欢的字画取了下来，一脸的不舍……
“王爷，不能卖，也不能送。”
刘秧拉着云谨的衣袖，跪在云谨面前道。
“信中讲述了前朝宝藏一事，说要借银五十万贯，那便表示户部估算过那座前朝宝藏最少值五十万贯。”
“我们若送了钱去，就坐实了得到前朝宝藏一说。即得前藏宝藏，却只送得两三万，离五十万贯差距那般大，他们只会说王爷心怀不轨，私藏前朝宝藏欲谋皇位。”
云谨道：“可是，我们只有两三万辆啊！”
刘秧道：“所以，送不得。”
云谨道：“前藏宝藏被我韩王府所得，人人皆知，若一分不给，朝中众大臣又该怎么想？”
“他们只会想，韩王得重宝而私藏，必有反心。”云谨叹气道，表情凝重。
“这……”
刘秧急得满头是汗，既茫然又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