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本王不愁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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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您请吩咐

见梁伯已经休息,小楚却不敢懈怠,自认为年轻力壮,何况又是官奴身份,就算没有监工,也不该偷懒,若不是伤病在身怕自己用力过猛再次昏迷,其实是通宵几宿做事都可以。他索性趁着身体还能勉强支撑,一鼓作气,先将房间里近两年所有账目都梳理了一遍,反复验看自己写的报告没有问题,再规划好明天要做的事情,才放下纸笔暂时告一段落。

猛一抬头有些头晕眼花,肚子也早就饿得疼痛难耐,小楚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整天没吃东西了。这个时辰早过了大厨房的饭点,他不免心中苦笑,思量着要不然明天自己揽下来收拾梁伯用餐后碗筷的事情,没准能吃点梁伯剩下的饭菜,免得一直饿肚子。

小楚想归想,几杯凉水下肚,饥饿的感觉被冲淡不少,他便趁着还有体力走回院内库房,挨着床铺躺下。也不知是因着发烧体虚还是累的,迷迷糊糊躺到天亮,总归是比熬夜干活要舒服一些。

次日清晨。

梁伯看小楚脸色苍白走路打飘却依然勤奋工作的样子,便将自己吃剩的早餐挪到小楚眼前,说道:“吃吧。”

小楚丢开手头工作,急忙起身,谦卑道:“当真可以么?”

梁伯叹道:“既然拿给你了,当然就是可以。”

“多谢梁伯……”小楚一边道谢一边将食物折兑到一起,并没有在桌上用餐的意思。皇庄对仆从的行止规矩都严加训练,早让小楚养成了某种习惯,工作的桌子那绝对是不能乱放吃食,免得弄脏了账本。至于何时吃,那也看抽空,随便什么角落赶紧吞到肚子里便是,身为奴才哪有坐下来如主子那般细细吃东西的功夫。

“就在桌上吃吧。”梁伯将账本挪到了不碍事的地方,心说工作总是做不完,身体却是不能亏待了。

“下奴……岂能,这不太合规矩。”小楚惴惴不安。

梁伯摆摆手:“你一边吃着,我一边和你说个事,不耽误。这又没有监工。”

小楚看出梁伯是认真的,便不再推辞抓紧吃东西,竖着耳朵聆听教诲。

“小楚,在你眼中,王爷究竟是何等样人?”梁伯语气很轻松,就像是家常询问。

“下奴怎敢妄议主人?”小楚并未正面回答,闷头吃饭。

“随意说说,我上年纪了耳朵不好记性也差,左耳朵进了右耳朵出……”梁伯的表情高深莫测,不过很显然是要知道小楚的答案。

吃人嘴短,梁伯又是直接上司,小楚知道躲不过,还不如干脆表态,免得别人瞎猜。他理了理思路,避重就轻回答道:“王爷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不仅是其自身强大无敌,更因其有着出类拔萃的治军才能。”

“你已到王府数日,应该看到外面那帮军汉对王爷的拥护了吧。”

“军旅出身一同出生入死,自然是拥护王爷……”小楚后半句没说,就是那份忠诚表现的太过,肃王不光是军中拥戴,百姓之中口碑也都盖过了旁人,所以上面那位才如此忌惮。

梁伯能猜出小楚没说的意思,可他却不解释,只郑重道:“王爷于他们而言,是水草是良木。”

鱼逐水草而居,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明主而仕!小楚惊疑地望着梁伯,梁伯这话虽然也是只说了一半,可透着的意思何等大逆不道,这话,为什么梁伯会对他这样一个低微的奴仆说呢?而且他这种从皇庄调拨的官奴,又不是肃王府内家生子,才来府内一两日,莫非……梁伯这是故意试探他的心性?

梁伯眯着眼睛看小楚的举动反应,心说这小子竟然发觉了被试探,果然是聪明人,这心思通透头脑灵活的劲头,比门外那帮莽汉强太多。

“我只是想说,王爷是个极端爱才之人,唯才是用,不论出身,且对手下极为爱护。”梁伯将话锋一转,“雍历五十四年,全国大旱,军粮运不到边疆,王爷散家财筹军饷高价就近买私家存粮,不让下属饿肚子。”

小楚心内疑惑更重,雍历五十四年,那年应该只是北地小灾,南方雨水充沛,据说还有地方报丰收受了嘉奖。难道当初有人私扣军粮,再高价倒卖中饱私囊?先不说那些,肃王为国为民如此操劳,府上如今却这等破败境况,实在是苍天不公啊。

不待梁伯再说什么,小楚已经郑重表态道:“下奴虽力量微薄,也定会为王爷敬献全力。”

“你若真有这份心,就不能亏了自己的身体。年轻人,以后就只管大大方方吃饭,王爷既然收了你入府,就不会吝惜吃食。府里混饭吃的都心安理得,你这种废寝忘食做事情的,又有谁敢说闲话。”梁伯将话点到这里,并不是非要逼得小楚立刻认主,只盘算着如此细水长流,潜移默化让小楚接受王府,习惯王爷的好。人心都是肉长的,谁对他好从情感上就会慢慢偏向谁。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天子最大是没错,可小楚不过是个无依无靠的官奴,宫里那位许他的好处太远,与日日在身边眼前能感受到的重视和爱护根本没有可比性。

小楚一边吃一边咂摸着梁伯的话,总觉得梁伯是在提点他,让他吃王府的饭,便要效忠王府的主子。梁伯莫不是怀疑他是宫内派来的眼线钉子?这太高看他了,就他目前这等低微的身份,混好了或许上面会有人找他打听事,混不好了压根不会有人待见。

见小楚一脸受教的样子,梁伯又忍不住多说一句:“还有件事,差点忘了提醒你。”

“您请吩咐。”

“不用这么紧张,也不是要紧事。只不过,咱们王爷确实生的面若芙蓉眉目如画,是少见的美男子,但切勿对其心生绮念,知道吗?万一有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也要千万克制,不能有行动。”

听了这话,小楚差点被馒头噎到,不知为何感觉脸面发烫,难道又烧起来了,嘴上却说:“梁伯,下奴怎敢如此妄想。”

梁伯却叮嘱道:“年轻气盛,容易冲动很自然,外面那群莽汉,哪个不对王爷有过非分之想。只不过若是被王爷知道,少不了拆手断脚罢了。你这单薄身体,怕是经不起折腾,三两下就去了奈何桥啊。”

“下奴根本没有这种意思。”小楚急切否认。

“行了,这事上个心就行,快点吃完开始工作吧。”

“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小楚答完这句,才发现也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怎的,馒头在手里都捏的不成样子,赶紧全都塞到嘴里,囫囵吞了稀饭,勉强压下了脸上发烧的感觉。心内,却又不知不觉滋生出一股子无法形容的忐忑。入府那一日,挨鞭子的时候,算是近距离看见了肃王的风采,梁伯的话丝毫不夸张,王爷长的比大多数男子都俊俏,哪怕是冷着面孔煞气外露,可就是让人移不开目光,那么……与众不同的……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