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太太默默的流眼泪，但总算情绪稳定下来了。
怀里的小男孩吃完了糖，淘气的扭来扭去。秦沐歌只好将他放下。
可孩子突然一挣，秦沐歌没有抱住，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让两个人都是一惊，小孩子反应了一会，才“哇”的哭了出来。
秦沐歌连忙道：“没事吧？摔倒哪了？”
曹太太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她检查了一下，发现孩子就是摔了一下屁股，便道：“没事，小孩子都总是摔跤，不要扶他。宝宝，宝宝看着妈妈，妈妈怎么和你说的，摔倒了没关系，得自己站起来。”
小姑娘蹲在他的旁边，跟着说道：“宝宝你得自己站起来。”
小男孩见没有人扶他，慢慢停止了哭声，动动小短腿，站了起来。
秦沐歌不由的笑了笑，不管怎么样，曹太太教育孩子的方式还是值得让人佩服的。
她也站了起来：“那么曹太太，你先带着孩子……”
秦沐歌的话突然戛然而止。
她的目光定在一处，曹太太奇怪的看着她：“秦警官，怎么了？”
秦沐歌又坐了下来，她露出个笑容：“没什么。对了，曹太太，我在曹先生的办公室看见你们的合照，背景好像不是国内？”
曹太太：“噢。每年只要有空，我们就会带着孩子出国走一圈，拓宽眼界也是教育的一环嘛。我们可不是公款，都是自己的钱。”
“当然了。你们最近去了哪个国家呢？”
“我丈夫前一阵子正好去了英国本部，我们就跟着去那里转了转。”
秦沐歌笑容温和，状似无意：“我看见孩子的手臂上种了个花，已经好久没见了。”
曹太太没太明白，反应了一会才道：“噢，你说这个啊。其实我也觉得没什么必要，但我丈夫是做这一行的么，一直以来都比较敏感。反正对人体无害。”
她翻开自己的短袖：“我们都种了。”
………………
只这一会，岳子龙身后那一面原本白净的白板已经写满了让人看不懂的符号。
秦沐歌猛地推门：“岳子龙！”
他看着白板嘴里念念叨叨根本不回头。
周北川皱眉道：“怎么了秦沐歌？”
她冲了进来，将桌子上的那本满是笔记的书迅速的翻开。
“你别动！”岳子龙河道。
秦沐歌没有停，她将那页奇怪的分子式翻了出来，举在岳子龙面前，快速道：“这分子式是什么你解出来了么？有没有可能是天花？”
众人没有反应过来，岳子龙顿了几秒钟，突然一把将书抢了过来，非常激动：“对对……我怎么没想到，我说它怎么这么熟悉，它根本是一个变化式！”
他没有找到板擦，急的用衣袖将那白板上的字迹擦掉大半，拿起马克笔再也不理任何人。
周北川倒吸一口凉气，依旧尽量保持镇定的语调：“你问天花做什么？”
秦沐歌打开电脑，迅速的在键盘上敲着：“曹光妻子和孩子都种了天花的疫苗，我有一个不太好的猜想。”
这不太好的猜想仿佛能够传染，何止是她，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是咯噔一下。
宋可连忙道：“不，不对。世界早已经宣布天花疾病被消灭了！这个病毒根本不存在了！”
………………
说起人类传染病历史，天花拥有自己绝对的一席之地。它就是死神手中的镰刀，在文明记载的3000多年了，所到之处无一不是大面积的收割生命。数以百万计的生命像秋收的麦子不断的倒在这柄镰刀之下。
它以极高的致死率和通过空气传播的方式成为人类历史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18世纪的欧洲的一名科学家发现了牛痘预防天花，成功控制住了这名无形的杀手，在接下来的几百年里它渐渐销声匿迹。
可能所有人都会注意到自己长辈手臂上有个类似的伤疤，形状像朵花，那就是天花的疫苗。1979年，世界卫生组织宣布已经在全世界范围内消灭了它。在华夏国内，自上世纪八十年代开始，已经取消了天花疫苗的接种。
宋可不确定道：“天花这种病毒已经消灭了，为数不多的原病毒被放在世界卫生组织……对吧？而且我们有疫苗啊！”
秦沐歌低声道：“正是因为天花已经被宣布消灭，所以新一辈出生的人已经不再在出生时种花。如果这种病毒再次爆发，没有接种过疫苗的人将会像是活靶子一样。一旦爆发，即使最终被控制住了，所造成的伤亡将是无法想象的。”
“不可能。曹光不过是一个初级技术员，怎么可能接触到天花病毒？而且我们也不能确定……是不是？”宋可慌乱的问。
人的潜意识对巨大的冲击或者巨大的困难会产生逃避，下意识认为这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
传染病在本市爆发？那是国外电影里的情节，在国内？不可能。
一片寂静中，周北川站了起来，沉声道：“是不是，问问就知道了。”
………………
曹光脱掉了鞋袜，盘腿坐到地上，仿佛是老僧入定。
周北川一进来便见到这样的一副画面。他大步上前，拽住他的衣领拖到凳子上。将那张写着分子式的纸拍在了桌子上。
“这是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
曹光丝毫不见慌张，他笑道：“作为一个警官，你可真够粗鲁的。”
“少给我来这套。这是什么？”周北川低声道：“这是疫病么？”
曹光的笑容渐渐加大，像个偷吃糖果的小孩，轻声道：“哇，被发现了。”
犹如一记重锤狠狠的敲在了周北川的脑袋上，他不能想象如果有一场疫病在临江爆发，将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无辜的人将会在毫无征兆中踏入死亡之地，他们做梦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周北川不敢置信，是什么能让一个普普通通的中产阶级男人变成冷血的恶魔：“你的朋友，亲人都在这座城市。你的孩子在这里长大。他们的朋友也在这！你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么？你想过么！”
曹光沉默了一会，态度沉重但十分坦然：“人类都是上帝的子民，但它依旧让洪水降临灭世。神爱世人，难道他的目的是消灭所有人类么？”
“不，这是上帝带给人类的考验。将一部分冗余的除去，剩下坚贞纯净之人，登上最后的诺亚方舟。”
他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虔诚道：“愿上帝保佑人类。”
“最后坚贞纯净之人？”周北川一阵冷笑：“这些人是由你选出来的？按照你的说法，灾难才能检验出来的人，却被你提前送上了方舟。你给你妻子儿女打的疫苗难道是你送给他们的船票么？！”
曹光掀开自己的袖子：“包括我，我也没有打疫苗，即使知道灾难即将降临，可我依然愿意接受考验，如果我的灵魂纯净，我定能活下来。”
“你没有正面回答我的话。既然连你都不能有船票，凭什么你的妻儿能有？”
曹光怒睁的眼睛慢慢的移开，第一次他的脸上闪过羞愧的神色。
“这是我的一点私心，可能上帝会因为此而惩罚我吧。”
“上帝惩不惩罚你我不知道，法律肯定不会放过你，你就等着牢底坐穿吧。”周北川呵呵两声：“到现在你都没有任何症状，说明你身上并没有携带病毒。你就健健康康的接受审判，等着接受法律的惩罚吧！”
曹光似乎并不在意，他又闭上了眼睛。
………………
山上风很大，宋景下来的时候发现房莉正着急的找自己。
“你去哪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被人拐卖了呢。”
宋景：“怎么会呢，我这么聪明。”
校花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们身边，凑近宋景闻了闻：“你身上这是什么味道？”
宋景慌忙躲开。
“你不是说不上山么，怎么会有香火味？”校花想到了什么，揶揄道：“你这个小骗子，还说不去拜佛祖，你分明是偷偷的去上香了？是不是求佛祖保佑你能考个好学校啊？”
房莉轻推了她一把：“小景才不像你呢，她说不去就是不去。”
宋景闷声道：“我上了山，去了许愿台那个地方，可能是沾上了香火味吧。”
校花不高兴的看着房莉：“说话就说话你推我干嘛？！”
“没看见小景不想让你靠近么。”
“艾，你！你这跟屁虫！就知道跟在宋景后面！”
房莉生气的想要上前，被宋景拉住了。她将头上的围巾又紧了紧，道：“我是因为不太舒服，好像感冒了，怕传染给你们才不让你们靠近的。”
校花：“哼。”
房莉：“哼？哼哼！”
校花轻蔑的看了她一眼：“呵，幼稚。”说完她就走开了。
房莉崩溃的在原地跺了跺脚：“啊啊啊啊，这个左盼实在太讨厌了，我不管了，这个女生真让人怎么样都喜欢不起来，天天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还对冷神献殷勤，她明明知道冷神喜欢的是你！”
她突然蹦出来这么一句话，宋景大吃一惊，连围巾都差点掉下来。
“你，你说什么呢？”
房莉翻了个白眼：“拜托！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冷神对你有好感好吧？”
“我怎么没看出来？！什么时候的事？”
“你忘了有一阵冷神天天找你一起自习。”
“啊，对啊，那是因为我们一同参加了奥赛啊！”
“左盼也参加了啊！她还是奥数班尖子选手呢，你看冷神怎么不找她？”
宋景愣在了原地。
“冷神当时表现的多明显啊，放学就特意等你一起去自习室，还主动帮你占位置，你看他对谁那样过？我们当时都以为他要向你表白了，结果你休学了半学期，这事不就……”
房莉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连忙道：“对不起啊小景，哎呀，我这个多嘴的，怎么又提起来了……”
宋景低声道：“没事，都过去了。”
房莉想安慰她，但是宋景现在明显不想靠近任何人。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过了一会，房莉小心的看着她，道：“小景，你别伤心了。我们都一直在你身边。”
她想要握宋景的手，却被宋景有意无意的躲了过去。
房莉以为她在生气，就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