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辰是独居,所以这栋房子并不大,只有一个卧室。
南枫虽是顾清澜的合法丈夫,但他没有趁人之危,只抱起睡的昏昏沉沉的后者,把她放在卧室,盖上被子,打算离开。
顾清澜从小就怕黑,这种畏惧感不仅没有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散去,反而开始慢慢深入骨髓。
南枫要走的一瞬,她就像个被抛弃的小女孩儿,突然拉住了前者的手。
此情此景,对南枫来说有太大的感触。
“好好睡觉,我会挣钱养家。”
微笑着看了眼顾清澜的睡颜,南枫轻声低语,握着后者的手,蹲在床边。
一夜无眠。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照耀的十分刺眼,顾清澜梦中那个焕然一新的丈夫,也不知什么时候不见。
坐直身子,她就那么失神的看着这空荡荡的房间。
生父离去后,虽然养母把她从孤儿院带走,但她到底有多久没被人全心全意关爱过,她自己都记不清。
若不是那时偶然遇到了他……
顾清澜不敢再想,毕竟,她的人生就像一场无休无止的交易。
打算下床,却看见身旁的床头柜上,放着一叠钱,一张纸,一份早餐。
没有拿那阿堵物,顾清澜拆开了“叶辰”留给自己的纸条,内容不过八个字:
不许打工,好好吃饭。
这是第一次,顾清澜想好好听听这个男人说话。
有些遗憾,因为如果当时不是那样开场,该有多好。
南枫从公寓出来,把地址记在了手机里,从今以后他再也不用受半夜跪卧公园之苦,真可谓是翻身农奴把歌唱。
回到了伴酒屋,苏小柔正和顾客交谈,突然看到前者进来,她不好意思地躲了躲眼神,不敢瞧南枫一眼。
虽然有点诧异,但南枫还是微笑打了下招呼,到厨房找鲁班去了。
“鲁班,小柔今天的样子有点奇怪,你知道什么吗?”
后者正在厨房忙的火热,只叼着烟无所谓的笑了笑。
“呵呵,女孩儿家家的事,谁会知道。”
其实鲁班没有告诉南枫,今天苏小柔问起他去了哪里,他回了句找老婆一夜未归,还特地多强调了一遍最后那四个字。
“好吧。”
南枫耸了耸肩,走出厨房。
今天店里生意不错,不过想到叶辰那二十万才买下的怪谈,他就恨不得酒屋的生意再好上几倍。
对如今的南枫来说,小资的白昼总是过的很快,酒屋一天的经营也已经接近了尾声。
苏小柔打扫好了各处,偷偷看了南枫好几眼却又欲言又止,她以为后者没发现自己的异常举动,准备回家。
“小柔。”
“到!”
南枫喊了苏小柔一声,后者竟buling一下绷直了身子,跟被电打了一般,脸颊也红润了几分。
“额……”
南枫有点尴尬。
“小柔啊,你今天是不是有点不舒服?怎么看你状态不大好?”
乌溜溜的大眼珠在眼眶里打了好几个转,只见苏小柔局促地笑了笑,回道:
“没事儿老板,可能是最近风大,被吹了下有点晕晕的。”
自己崇拜的老板昨天和老板娘在一起一夜未归,她虽然知道这没什么,但总感觉哪里堵堵的。
“原来如此,那小柔你多穿些衣服,小心风寒。”
直男般叮嘱了苏小柔一句,后者涩涩一笑,离开了酒屋。
“哎呀,这有的男人像棵葱,永远不懂隔壁大蒜的心!”
鲁班已经又变成了小男孩儿的样子,正举着杯酒小酌,颇有趣味地调侃了某人一句。
“什么意思?你想吃葱还是蒜?”
“额……”
话题没法继续了。
鲁班翻了个白眼,穿上一身特制的黑色皮衣,裹在自己的小身子上。
“真是个沙雕,哪个我都不吃,今儿咱俩得去办正事儿。”
鲁班一说,南枫这才想起来今晚是个月圆之夜。
当夜的怪谈内容仍在他的脑中回响,到现在都没忘。
“临江埋地藏,祠伴清水江,某年某月起,鱼上断头堂,月圆之夜始,终于天方亮。”
既然赶巧是个月圆夜,他和鲁班作为地界工作处的领导和员工,有义务趁着机会到清水江探探那个怪谈。
“好!我们出发!”
清水江,又称清水河,从临江南郊流淌而过,周围都是些散乱的村落,主要作为工农业区使用。
这年头儿村子里的年轻人都奔到临江市区打拼,那里人口本就不多,如今这么一来,就显的更加荒无人烟。
现在是晚上九点,距离凌晨还差很大一会儿,据说出租车司机是了解各种怪谈的主力军,所以南枫和鲁班决定,打车去清水江。
车费鲁班出。
“师傅,清水河。”
刚一上车,南枫就报了目的地。
“清水河?哪个位置?”
司机不知道南枫为啥这个时候想去那鬼地方。
这问题问到点子上了,讲真,南枫还真不知道具体该去哪,所以思考了一下,他回了句:
“额……就随便停在河边好了。”
司机从后视镜上看了后座的南枫一眼,发动了车子,但嘴角不自觉的抽了下。
一路上,出租车司机开始有意无意地告诉南枫生命的可贵,同时强调淹死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搞的后者真是欲哭无泪。
“兄弟,那地方过了晚上十点可就没车了,你确定我把你放在那儿就不管你了?”
南枫微微一笑,觉得这个司机大哥很可爱。
“放心吧师傅,我就去那里听听水的声音,最近心烦意乱,我想安静安静。”
“哦哦,原来如此,不过听说清水河最近有点古怪,我还是建议你不要逗留太久。”
“哦?什么古怪?”
南枫眼睛一亮。
不同于他的兴奋,当他们突然聊到这个话题时,那司机的面色却变得有些不大好。
胆小的人,不适合当老司机。
“你真的要听?那事儿可有点邪乎,说出来怕你觉得大哥我脑子有病。”
“哪能儿啊,我这人就喜欢奇奇怪怪的事儿。”
南枫给司机师傅递去一根烟,后者点上后大大抽了一口,神情才略显缓和。
“行!跟你讲讲也罢,你要是害怕了我刚好还能把你拉回来,车费收你八折。”
南枫点了点头。
“这也是上个月的事儿了。”
“圈儿里有个司机是清水河清水村人,那天晚上他拉了一个客人去清水村,返程途中突然尿急,就在清水河边停下来小解。”
“前段时间他父亲得了大病,给他折磨的不轻,整个人痴痴傻傻的跟个二缺一样。”
“也不知道是中了邪还是怎么,他撒尿的时候突然想起村里老人讲过清水江畔有个很灵验的小地藏祠,可以消灾去病。”
“这家伙想着反正自己也不怎么回清水村了,机会难得,不如就趁那时候到地藏祠拜拜。”
“俗话都说老司机胆儿都大,可就那一次,我那伙计吓的连裤子都跑丢了!”
“兄弟,你能想到地藏祠那儿有什么东西吗?”
南枫摇了摇头。
似乎很恐惧,司机左右看了看,大大地嘬了一口烟。
而接下来南枫听到的话,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真正接触藏于这平凡世界的怪谈。
“我告诉你,全是他么新鲜的、活蹦乱跳的断头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