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没羞没臊的话一说出口,连顾清澜自己都没想到,一时间,她也有些手足无措。
所幸苏小柔打娘胎出来就没上过老司机的车,青春单纯,听不懂顾清澜话里的内涵。
“老板娘您误会了,我只是老板的员工,我叫苏小柔,您叫我小柔就好。”
说罢,苏小柔赶忙给顾清澜鞠了个躬,以作赔礼。
“顾清澜。”
后者冷冰冰地说了自己的名字,算是自我介绍。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眼前这个小姑娘会对自己产生威胁。
更何况,也不是第一次见了。
“既然是我老公手底下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屋子?”
整理了情绪,顾清澜深吸一口气,摆出一副正房主母斥问妾室的派头。
哪怕直呼叶辰为老公是一件很羞耻的事。
问题一出,苏小柔犯难了。
当然,要回答顾清澜的问题简单,但据说这城里头的人讲究多,她怕自己讲错了话,搞的叶辰夫妻俩床头打架。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顾清澜踏过几个台阶,走到苏小柔跟前,身高和身材的优势让她瞬间多了些安全感,声调也就更足。
不过前者这口气一重,苏小柔也就只好不管措辞,磕磕绊绊地替叶辰解释。
“老板娘,老板他是个好人,今天这事要怪就都怪我。”
“我、我家里挺难的,但老板没有因此就炒掉我,还给了我三倍工资让我照顾父母,今天听鲁班大叔说他病了,所以我才擅作主张来看看他……”
叶辰还会救人?
顾清澜觉得不可思议,因为即使不同床而枕,她对叶辰的人品还是了解的。
整个儿一无利不起早的衣冠禽兽。
不过自从上次后者为自己打架这事儿出了,她现在也能对这种意料之外的情况理解些。
毕竟这人啊,总是会变的。
“你家里情况很不好?”顾清澜问。
苏小柔点了点头,没有回话。
有些事情,还是别说那么详细的好。
顾清澜看了她一会儿,从挎包里拿出一叠钱,硬塞进了苏小柔手里。
后者本想拒绝,但顾清澜没给她机会。
“不多,只有一千块,有什么事情多找你老板帮帮忙,没事的。”
说罢,顾清澜离开了,只留下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苏小柔。
虽说宰相肚子里能撑船,但她顾清澜不是宰相,她也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哪个女人可以成为什么狗屁宰相。
她现在做的,只是希望未来那一天到来的时候,叶辰不要伤心,也算是她报了当年之恩。
苏小柔自小不懂尘世纷扰,如今介于南枫和叶辰之间,她心有点乱,不敢停留,向南枫请了假就回家了。
人都走了,南枫窝在床上发了会儿呆,也不愿去酒屋营业,便打算下楼出去走走。
去哪儿好呢?
他打算去早先面馆老板那儿看看。
刚到店门口,南枫发现店里站了好多个警察。
心中暗道一声不好,南枫当即想到会不会是面馆上次的那个黑影闹出事了,便在一旁观望。
没多大会儿功夫,几个警察押了一个头戴黑套的人上了警车。
从那人的身形南枫不难看出,正是面馆那个上了年纪的老板。
“这面馆里是出啥事儿了啊?”一个刚挤进来的看官问起周围的人。
“唉!说来你们恐怕都不信,听说是这家面馆的老板犯了罪,药死了他的老伴,如今东窗事发警察来拿人了!”
另一个看客回答了这一切,引得众人哗然。
“老天爷!一日夫妻百日恩,这是何等狠心的人啊,简直禽兽不如!”
“对啊,都这么大年纪了,竟然还能做出这般违背天地良心的事,真是可耻!”
“听说他还是咱临江人呢,也不知是坏了风水还是怎的,竟出了这种祸害……”
看客们你一嘴我一句,神情憎恶,口气中带着对面馆老板所作所为的不共戴天与嗤之以鼻。
想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评判别人,是一件很痛快的事。
对此,南枫觉得好笑。
面馆老板死去的老伴儿他见过,曾那般深情地靠在他的肩,这样的爱,真会有人谋害作结?
事情永远不像台面上这般简单,南枫很冷静,他或多或少明白面馆老板的所做所想。
病痛,是一件折磨人的事。
尤其对老年人而言。
一个人在生命将要了结之时,濒临死亡却又无法离去,那份若即若离来回踱走的痛苦,实非一般人能够想象。
或许是整日整夜的睡不着;
或许是瘦的皮包骨头,毛发全无;
或许是二十四小时无时无刻的钻心刺痛;
也或许是浑身导入的管子,皮上钻出的孔洞。
这一桩桩一件件,还没见过或经历过死亡的人不会明白。
面馆老板的伴侣活不了多久,爱她的人懂她,明白她多活一秒就会多受一秒折磨。
所以……
他冒天下之大不韪,送走了她。
对天地,这不能不说是罪恶。
但对妻子,谁又能懂得一个半截身子埋入黄土之人的心思。
“人啊……”
只叹了两个字,南枫点上支烟,买了瓶酒,倒在面馆门墙的砖缝间。
电话响了,南枫接起。
“喂。”
“南枫啊,在哪儿呢?”那头儿传来鲁班的声音。
“我在外面随便走走,怎么,找我有事?”
“嗯,我对你灾厄之体的研究有了新的突破,还有上次那个怪谈也给你留下了点特殊的东西,你立刻来酒屋一趟。”
南枫挂了电话,打车往酒屋去了。
“鲁班,什么事?”
思绪万千,南枫没空说什么废话,之前鲁班坑自己的事,也就既往不咎了。
“你有没有觉得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什么变化?”鲁班问。
“没有。”
南枫摇了摇头,他没觉得自己身体有什么变化。
“你刚刚怎么过来的?”
“打车。”
“有没有什么意外的情况?”鲁班笑的很鸡贼。
不过前者这么一说,南枫才突然想起来是有那么一点不对。
“好像是有点奇怪,我这次坐出租车全程都平淡无奇的。”
南枫总共打过三次出租车。
一次大追尾,一次被人当成了自杀变态疯子。
唯独这一次,他坐出租车来酒屋一点事儿都没有,全程都很正常。
但这一切,对他这个灾厄之体拥有者来说,才正是最不正常的事。
“嘿嘿,你果然发现了。”
鲁班挑眉一笑。
“我得恭喜你啊,你摆脱了灾厄之体带来的副作用,从今以后,你不用再时时刻刻担心自己倒霉了!”
这倒出乎南枫意外。
“这是怎么回事?”
“还是得夸你啊,若不是你上次坚持按自己的方法处理怪谈,你灾厄之体的弊病绝对消不掉。”
虽然不愿承认,但鲁班还是得给南枫比个大拇指。
“倘若我的判断不错,只要条件具备,你灾厄之体的摆渡技能可以给你带来新的能力。”
南枫一惊。
“有这种事?”
鲁班点了点头。
“灾厄究其源,无非是六根不净、沾染污秽,若要使灾厄离去,必得至真至善才可抵消。”
“孩童之宝贵,全在智虑单纯,你为那男孩儿摆渡,他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作回礼,赠给了你。”
“而那,就是纯真。”
“纯真清扫污秽,中和了你的灾厄之体,所以如今的你,已经不再是个受危难左右的特殊能力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