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来到了楼顶,重新到了他们的“心灵聚居地”。
这时恰逢不下雨了,他们颇为清醒。雨后的空气略带些泥土的气息,吸进鼻子中,虽然有点儿异味,但是倍感畅快。
“三哥,有什么事你就说吧,不要有所忌讳。”我对着胡亚雷说。
胡亚雷眉头紧锁,他望着楼下无人的操场,附近的高高低低的楼或在他的上方,或在他的脚下,他叹了一口气,仿佛是要混入这空气中,化成云雾飘散而去,好忘却了凡间事。
“三哥,怎么了,心情不好吗?”我见他迟迟不说话,又一次追问道。
“没有,就是想和你说说话,聊聊天。”胡亚雷说,“你也知道咱们地下停尸场里,除了和你聊过知心话之外,就再也没有跟其他人聊过了,即使是老大也没有这样过。”
胡亚雷说这些话的目的,就是为了使我明白,他在胡亚雷心目中的地位。
“我啊,你来这里有多长时间了。”胡亚雷问道。
我回忆着,说:“差不多快两个月了吧。”
“两个月?两个月仅仅是一年当中的六分之一,你才来了两个月,我们就成为这样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了,真是不可思议啊!”
“有什么不可思议的?”我不解。
“我觉得就是不可思议,我和那些人在地下停尸场生活,已经一年多了,我没有跟他们说过任何的知心话,这难道不是吗?”胡亚雷说。
我不说话了。
从楼顶上看去,街上的人比刚才的要多了,车辆也多了起来,汽车都开着大灯,来来往往的,其中还有数量自行车穿梭在其中。
“雨后的天气真凉爽啊!”胡亚雷感慨道。
“是,确实比较凉爽!”我回应着。
“所以我们还是回去吧,要不然就该感冒了。这可是楼顶,比陆地的海拔高,所谓高处不胜寒啊!”胡亚雷突然说要下去了。
我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一味的跟随他上了楼顶,半天也没有说什么。
“这就走啊,你不是说有事找我吗,怎么这就走了?”我疑惑着。
“对,这就走,除非你想留在这里等着感冒来找你!”胡亚雷说着就往下走去。我迫不得已的也跟他下去了。
回到地下停尸场里,胡亚雷随手拿起他的洗漱用具,去水房洗漱,只字未提刚才他和我去干什么了。地下停尸场的其他人也没有问他们,只是干着自己的事。
我躺在床上,他始终想不明白,刚才胡亚雷神神叨叨的,就说了那几句话,就又下来了,像是有什么心事,却又不能说。我一直纠结着,不把这件事放下来。
胡亚雷从水房回来之后,把洗漱用具放回原位,就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了。而我站起来,走到胡亚雷的床边,瞅了他一眼。说:“三哥,你这就睡觉啊?”
“嗯,对,有点儿累了,所以想早点睡觉。”胡亚雷说。
“哦,那你就睡吧,有什么事再叫我啊!”我说。
“好,没问题!”胡亚雷摆出一个胜利的手势,对我微笑着。
缺少了三个人的地下停尸场是不完整的,我已经很久没有开“卧谈会”了,他觉得地下停尸场的人之间无形之中都架起了一堵墙,把别人隔离在外面,把自己反锁在里面,这样一来,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无法沟通,无法将内心的酸甜苦辣说出来,总是把心事憋着,得不到发泄,早晚会出事儿的。
他也用不着想那么多,因为他只是其中的一分子,他的心事也没有跟其他人说过,他又何必计较这些呢。
他心里面说:“还是洗洗睡吧!”
第二天,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一天,我醒来之后,他看到地下停尸场的人都还在睡觉,他没有打扰他们,悄悄地穿衣起床,然后去洗漱。
八点钟左右,他忍受不了地下停尸场异味,就出来了。
他走到地下停尸场门口,正要往左拐去买早饭时,忽然看到一个长得特别像袁梦的女孩子。他又惊又喜,便追了上去。
“袁梦,是你吗?”我走到那个女孩子的面前。
“你是谁啊?我认识你吗?”那个女孩子并不是袁梦,只不过她的背影很像而已。
“对不起啊,我认错人了。”我向女孩子道歉。
“神经病!”
女孩子骂了我一句,扭头就走了。
我不免失望,他垂头丧气的也顾不上去买早饭了。灰溜溜的钻进地下停尸场,躺在他的床上,拉上被子,不开心的想着心事。
这一晃就到了九点钟,胡亚雷起床了,他见地下停尸场的人都在睡觉,包括一向起的很早的我在内。
他穿上鞋,悄悄地走在地上,感觉口干舌燥的,就提起一个水壶,拿掉瓶塞,往他杯子里倒水。
听到倒水的声音,我从床上慢慢的起来,见hi胡亚雷在喝水,说:“早上好啊三哥,昨晚睡的怎么样?”
“还好吧,就那样。”胡亚雷说,“倒是你,昨晚睡的不踏实。”
“怎么不踏实了?”我不认为他昨天睡的不好。
“就是不踏实呗,还问我怎么了,没事!”胡亚雷说。
“那你说我昨晚睡觉的时候有什么动静啊?”我问道。
“说梦话了。”胡亚雷脱口而出。
“说梦话?这······”
“这什么这?”
“说梦话,就说明我不老实啊?这也太没有水平了吧。”我穿上他的鞋子,站起来。
“那你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梦话吗?”
“是什么?”我问道。
“袁梦!”
胡亚雷故意把这两个字说的语气加重,分明是有意在驱动我潜藏在内心的力量。
我真的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白天想的是袁梦,晚上还能梦到她,看来他对袁梦的痴情,绝不亚于猴子对香蕉的迷恋。
“唉,我,你真是太专情了啊!”胡亚雷连连叹气,说着就走了。
“没办法,我就是这样的人。”我说。
胡亚雷拉开窗帘,外面的阳光瞬间照射在我的脸上,他的面庞闪烁着光辉。
“我,我回来了,你最近好吗?”
一条短信息悄然钻入了我的手机中,他随意打开一看,竟然是袁梦给他发来的。
他按照这个陌生的手机号码,拨了出去。
手机里传来的滴滴声,仿佛是我的希望,他等待着侧耳倾听袁梦的声音。
“袁梦,是你吗?”
手机接通了,我马上问对方。
“嗯,是我,袁梦!”袁梦的声音还是那么动听,将我融入了一阵甜蜜之中。
“你知道我找你找的好辛苦啊,我终于听到你的声音了。”我感动的说。
“我的声音?你原来没有听过吗?”袁梦问道。
“那不一样,我说的是你的声音,最主要是能够得到你的消息,我以为你真的失踪了!”我说。
“我没有失踪,就是想一个人出来走一走,散散心。”袁梦说。
“那你现在人在哪里呢?”
“我在一个海边的城市,这里的风景很美,我很喜欢这里,最重要的是这里没有熟悉我的人,我可以尽情的无忧无虑的生活,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袁梦说话的语气如她行走的步伐一样轻盈。
“那你什么时候能回来?”我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回来,也许明天就回去了,也许再也不想回去了。”伤感的袁梦似乎经历了生死离别的痛苦一样,她已经将世俗的社会抛到了九霄云外,留下的只有那一颗与世无争、看破红尘的心。
“我很想你,希望你能早点回来,好吗?”我像是在哀求。
“我好好想想吧,我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你,等我想清楚之后,自然会给你一个答案的。”袁梦说,“好了,就聊到这里吧,顺便给你说一下,给你打完这个电话,这个手机号码也要作废了,我不希望有人找到我,你也如此。”
“为······”
我还没有把话说完,袁梦就急切的将电话挂断了。
手里里又传来了一阵嘟嘟声,我“噗通”一下,坐在床上,他目瞪口呆,发着傻,沉思着,整个人犹如陷进了泥沼之中。
吃午饭的时候,我把关于袁梦的消息告诉了胡亚雷,胡亚雷听到之后欣喜之余,也难免为我担心。
“我,打算怎么办?”胡亚雷问道。
我回答道:“我还不知道呢,不过,我想去找她。”
胡亚雷吃惊了,他做梦都没有想到我会为了一个叫袁梦的女孩子,竟然会从这个城市出去,去另外一个城市,找他梦寐以求见到的女孩子。
“我,你不会开玩笑的吧,世界之大,你上哪里去找袁梦啊,她跟你说,她在海边,你就信了,你也不想想,世界上海边的城市那么多,难道你要一个一个的找?那该找到什么时候啊!”胡亚雷说。
“这个我不管,就算是找一辈子,我也必须找到她,否则我会很痛苦的。”我说。
胡亚雷拿我没辙了,他只能求助于陈深,陈深是地下停尸场的老大,是名义上的长者,如果陈深阻止我,可能就会有些希望。
他趁我没在的时候,迅速拨通了陈深的电话,告诉他我离开这里,去寻找袁梦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