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孟醒过来好几天了,已经能正常生活了,除了看不见。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长大的,竟然能淡定的面对一切。那天她一醒来,便用手不停的触摸周围的事物。我没有说我是谁,只是告诉她,她的眼睛看不见了。顺便说一句,我的声音早就变了。活埋的时候估计进去土了,在加上没有及时治疗,它听起来有种沙尘暴的感觉。
李孟听了我的话并没有慌乱或者悲痛欲绝,她甚至没有问我是谁,只是淡淡的说了句谢谢。她让我的心好疼,一个小公主是怎么变成这般模样的?估计谁看到她现在的样子都会哭成狗的。
我为她准备了盲人专用的拐杖,她时不常的还能帮我洗衣服,虽然总是摔倒,磕碰,但她总是不言不语的默默站起来继续打扫房间,整理衣物。
直到一个月后,她第一次开口跟我说话。那天我们俩在吃早饭,是她为我们煮的粥,已经不会出现黑色糊渣子了。我们俩默默的喝着粥,她突然说:“可不可以帮我买一个试纸?我好像怀孕了。”
我听不出她有什么情绪,惊喜或者悲伤,似乎怀孕的,眼瞎的那个人都不是她。虽然她不跟我说话,但是她似乎很信任我,让我帮她搓背,说实话我斗争了好久,而她却一脸淡定。后来她还把她的尿端给我,问我几条线。我坦白告诉她,她确实怀孕了。她只是哦了一声便去洗衣服了。
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要过多久,或者说下一步我该要怎么做。这么久以来我连电脑都不敢碰,这个ip我用过,只要它再一次使用,我相信会有人找到我们的,但是我依然不敢面对任何人。
天气越来越热了,我总担心李孟的眼睛。我以前听说有些人的隐形眼镜碎到眼睛里,碎片取出后并不会失明。李孟的碎片早就取出来了,而且也消炎了,并且我有按时帮她上药,但是她就是一直看不见,甚至害怕强光。正午太阳很大的时候,她都不敢到院子里去。我希望她可以重见光明,重要的是可以看看她的宝宝。
有一天中午我从集市上给她买了一条裙子,递给她的时候我说:“要不要告诉我。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她竟然笑了,那是几个月来我第一次见到她笑,久违的笑容,虽然干涩却也让人心满意足。她恬淡的说:“我们这样不好吗?”
我叹了口气说:“但是回家对你更好,你的眼睛可以接受更好的治疗,你的身体可以得到更好的照顾,你要知道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她笑着摸着自己的肚子说:“我们也会照顾好他的不是吗?”
我情不自禁的问:“为什么那么相信我?”
她安静的告诉我:“没有为什么。我就是相信我会遇到好人,我就相信所有的过错都会被人所原谅或者被人所理解甚至会被时间所掩盖。所以我很觉得现在很好。”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她那句话是对我说的,她不会变态的早就知道我是谁吧?然后当我在赎罪?好吧,我怎么是在赎罪呢?如果要赎罪,我应该自首才对,起码把她送到邱子木的身边。女人的心思还真是有点难猜,不过自从她怀孕后,话变多了,心情也不再那么沉重了,总是拿我当陌生人对我讲他们四剑客的故事。
那些故事大部分我都有参与,但是从她嘴里说出来却是另一番的感觉。好几次她都说的我鼻子发酸,吃不下饭。而她却胃口大开的吃了两个馒头。她告诉我,好朋友之所以叫好朋友,不仅仅是因为我们可以互相理解,还因为我们可以互相包容。
那一刻我侥幸的觉得自己的行为可以得到全天下人的理解和包容,但是,太不好意思,我没有办法包容我自己,也许我应该找个时间或者找个机会把李孟送回去,我不能让她们母子继续跟着我受苦,那时候我到底要不要去自首呢?
我在这个村子里隐姓埋名的帮人修理电脑,赚点外快可以给李孟改善一下伙食,偶尔也借用一下别人家的电脑看看那些上流社会的朋友们的近况,看到他们很好我就放心了。
有一天找我修电脑的那户人家有点远,我回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我看到大门四敞大开,顿时紧张的加快步伐走了进去。我竟然看到了邱子木,他似乎是刚进去。我听到李孟说:“你回来了,今天有点晚,很累吧?我炖了鱼,呵呵,只是不知道能吃嘛吗?”
我悄悄的躲在门口,看着邱子木撑着桌子无声的哭了起来,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特别对不起他。他们肯定早就知道是我带走了李孟,眼前这画面让我很难过,手足无措的难过。
李孟没有听到他说话,接着问道:“你怎么不说话?累坏了吗?要不要先洗个澡?我去给热水器插电。”
李孟摸着身边熟悉的家具,轻手利脚的走去了浴室。那一刻邱子木才稍微的有了一点声音,一个三十七岁的成功男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这画面不论谁看到都会心酸的。不一会儿李孟回来了,笑着扶着椅子说:“先吃饭吧,吃完饭正好洗澡。”
邱子木依然没有说话,而是缓慢的向李孟靠近,然后他抱住了她。但是还没有等到邱子木开口,李孟就尖叫起来:“你是谁?你不是斯凯,斯凯在哪里?斯凯救我。”
站在门外的我傻眼了,原来她什么都知道,原来那些话真的是说给我听的。难道她一直在陪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