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心月不懂柳天酬说这话是什么用意，拿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疑惑的看着他。
“之前跟你说过的，师姐被逼无奈才嫁给廖廷锴。戏子天生下贱，又惹出这许多的事儿来，外面的人不知道缘故，只骂我师姐。”
柳天酬听了自然是信楼心月的，廖廷锴做的那些个上不了台面的事，私底下没少让人议论。
于是开口说道，“你师姐的事以后不要再跟着掺和了，廖家老夫人要是再请，就随便找个由头回了。廖家不是什么好地方，能不去就别去。”
“嗯，听你的就是了。”
楼心月低头抿着嘴笑，尽管柳天酬的心上人回来了，他们之间两年的情谊，也不是说生分就生分的。楼心月觉得自己手里还是有些筹码，就看那一位是个什么样的神仙人物了。
柳天酬当然不知道楼心月此时的心思，见楼心月冷的直跺脚。伸手拦了辆黄包车，说了楼心月的住处，直接付了车钱。
楼心月也不客气，撩起长衫坐了进去，抬眼看着柳天酬深邃英俊的脸庞，“那我先走了。”
“快回吧，这天儿是越来越冷了。”柳天酬一只手揣在裤兜里，一只手向楼心月挥了挥。
等楼心月的车子走远，柳天酬坐上另外一辆黄包车，“去柳州大学。”
……
柳州大学是最早一批留洋前辈回国之后创建的，整座学院的建设大多效仿了西式建筑，在视觉上给人以新与旧的冲击。
柳天酬站在柳州大学的校门前，看到许多女学生穿着改良后的新式蓝色宽袖上衣，搭配黑色长裙，成群结队，光明正大的进出校园，不禁感叹这是时代的一大进步。
他在西洋留学的时候，每每课堂讨论都能听到女同学自信大胆的侃侃而谈。柳天酬惊讶女性的思维缜密，她们的创造力和洞察力一点儿都不输给男人。
“等到将来有一天，女人开始当家作主，还有我们这些臭男人什么事？”
柳天酬有些自嘲，他没有直接去温远所在的美术教学楼，而是先来机关楼找表姐——陆欣。
柳天酬在机关楼门口登记了姓名，来到二楼的民新学社办公室。
民新学社前面介绍过，但凡留洋归来的人，都以加入民新学社为荣。
其实，柳天酬一回国，表姐陆欣就来找过他。
柳天酬当时向陆欣一打听，民新学社里并没有他想要找的心上人。心里腹诽着什么狗屁学社，连心上人那样的神仙的人物都没有，直接拒绝加入。
现在与那时不同了，温远从英国回来到柳州大学教书，已经是新民学社的成员。
而接近温远，又不显得太刻意的办法，当然是先要融进温远的圈子。
柳天酬走过办公室的窗口一眼就看见了表姐陆欣，陆欣剪着利落的短发，穿着件黑白格子的大翻领西装上衣，正伏在书案上写着什么。
柳天酬整理了一下西装的衣领，抬手敲了敲表姐办公室的门，有个长相清秀的女教员过来开门，询问他找谁。
柳天酬指了指表姐，说道，“我来找陆秘书长。”
陆欣闻声抬起头，扭头一看是他，先露出个笑脸，接着故意板起脸，“稀客呀，柳大少爷百忙之中来找我，有何贵干呀？”
柳天酬脱下帽子走到表姐面前，恭维了一句，“表姐，你穿这身衣服真好看。”
陆欣白了他一眼，“少拍马屁，说吧，有什么事求我。”
“我这不是想请表姐当我的推荐人，批准我加入民新学社吗？”柳天酬向来厚脸皮，说话也从不拐弯抹角，向陆欣表达清楚自己的来意。
陆欣还没有说话，刚刚给他开门的女教员开心的说了一句，“太好了，欢迎柳大少爷加入！”
“收起你那一脸花痴相，”陆欣埋怨了那女教员一眼，“组织审查又不是看脸。”
柳天酬朝那女教员道谢似的笑了笑，女教员一下子羞红了脸。没有哪个女人抗拒得了柳天酬的笑，简直帅到人的心坎儿里。
“喂，要点儿脸行吗？”表姐陆欣嘴上这么说，手里却拿出一张申请表递给柳天酬，起身让开位置。
柳天酬也不推辞直接坐在表姐的椅子上，从衣兜里掏出钢笔，旋开笔帽认真的开始填写。
写到后面推荐人的时候，忽然想到什么，问了表姐一句，“温远的推荐人是谁？”
“问这个干嘛？”陆欣站在桌子对面，整理着桌上的书本，忽然俯身过来，压低声音问他，“温远得罪你了？”
柳天酬被这么一问，手里的钢笔差点儿掉了，“我媳……不是，温远怎么可能得罪我呢。”
陆欣很同意的点了点头，复又站直身子继续整理书本，自言自语的说，“那倒也是，你不得罪人家温远就算好的了。”
柳天酬欲哭无泪，表姐，那要是已经得罪了温远，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