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轮推杯换盏过去,只见已到深夜,客人渐渐散去,只有赵玉麟手下那帮土匪兵还坐在宴席上喝酒吃肉。赵玉麟也被灌了不少,绕是他千杯不醉,此刻也是面色涨红,酒劲上头。“走走走,都给本王滚。”听到副官说要闹洞房,有些醉意的赵玉麟准确地对着副官的屁股就是一脚踢了上去,把副官踢的一头栽倒在另一个下属的怀里。赵玉麟推开上来扶他的秋雁,虽然身姿有些歪扭,可好歹也顺利的回到了新房。
楚陌身子骨从来多病,早早就洗漱睡觉了。赵玉麟的动静尽量放轻,可毕竟是喝醉的人,控制不好力度,居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疼的他倒抽一口冷气,酒也醒了大半。“怎么了?”楚陌惊醒过来。从小就被虐待的原因,楚陌的睡眠总是很浅。结果一睁眼跑到外屋来看,发现赵玉麟坐在椅子上喝茶。“刚才好大一声动静,怎么回事?”
“没什么,刚才搬凳子没控制好力道,有点醉了。”赵玉麟为了维护自己可怜的自尊,疼痛还没缓过劲来,就趁着楚陌还没走出来,急忙一屁股又坐在了凳子上,疼的眉头皱皱的。他怕被楚陌看出什么来,只能假装醉意上涌,皱着眉头按揉着太阳穴。
一碗茶水放在了他的面前,楚陌也搬了个凳子坐到了他边上。“刚才太妃娘娘命人送来了醒酒茶,你稍微喝点。”
“等我们喝了合卺酒,再喝这醒酒茶也不迟。”赵玉麟接着酒劲耍流氓,拉着楚陌一定要和合卺酒,楚陌犟不过这个醉鬼,只能拿起桌上的酒壶倒酒。
其实新人成亲,家族为了能早日开枝散叶,合卺酒里面都是放了一定的助兴药剂。楚陌没有受过家族教育,自然不会知道,知道的只有正在一边摇着尾巴舔着嘴唇准备吃肉但是又不敢吃肉的大灰狼赵玉麟。
赵玉麟也知道楚陌身体不好,他也并不急于一时,早就把那合卺酒全部换成了普通的果酒。楚陌捏着酒杯,右手同赵玉麟的右手相交。他觉得到自己的心跳的又快又响,好像都要从胸腔跳出来了一般。两人同饮杯中酒,一人以为另一人醉了,另一人也以为自己醉了。
赵玉麟慢慢的把脸凑上去,想借着酒劲干坏事,可是这时候楚陌却突然捂住了自己胸口,抓紧了赵玉麟的领口。“赵玉麟……我胸口……”楚陌不正常的大口呼吸着,脸色通红,可是却喘不上气,就跟一条被打捞上岸的鱼。
“修远?”赵玉麟看他这样子也慌了神,酒算是彻底醒透了,赶忙抱着楚陌来到了里屋放在了床上。“修远,修远?”楚陌躺在床上立刻侧过了身子跟个虾子一样蜷缩了起来。“找……”赵玉麟刚想叫人去找大夫,突然想到男女之间,脉搏是有区别的,万一被那大夫……思及此处,赵玉麟再次对门口喊道:“来人!快去把林俊逸喊来!”
人如其名,林俊逸正是赵玉麟军中的军医,平时对什么都不行,对什么也提不起兴致,每次休沐在家都跟一条咸鱼似的,横陈于床,就这样一人,偏偏在医术上颇有造诣。
林俊逸正在酒桌上喝的开心,就被几个家丁连拖带拽地拉扯到了后院。林咸鱼平时酒量也不错,可以跟赵玉麟一较高低。此时虽也有些醉意,人好歹还是清醒的。“你……你们做甚!我不去后院,我不去闹洞房!赵玉麟那厮又小气又记仇,我可不敢……”别看他文文弱弱一条咸鱼,好歹也是军人,加上酒劲一撒泼,几个家丁几乎都抓不牢他。
“哎呦!我的祖宗哎!这是王爷请您去啊,王妃出事了啊!”家丁脸色苍白,明显是受了惊吓,看上去也不像是说假的。
这一声把林俊逸性质喊起来了,咧了个嘴要笑不笑的。“嘿!我就说这厮面目刚硬,摆明一副单身的命!没想到让我给说中了!走,咱们瞧瞧去。”林俊逸刚到后院,家丁们就被几个暗卫拦在了门口。这若不是事出紧急,赵玉麟怎么也不会让自己暗卫暴露在人前。
屋内全部家仆都已经清空了,只留下平时一直跟着楚陌的十二。林俊逸被十二像拎小鸡一样直接提溜了进屋。“你给本王仔细看看,王妃怎么了。”
林俊逸行医多年,一把脉就笑了。“你这个老流氓,喝了合卺酒还问我怎么了。我可还是个待字闺中的人呢。”林俊逸见王妃不过是喝了合卺酒之后的正常反应,便捏着兰花指故意嘲笑赵玉麟,甚至都没有发现王妃是个男人。
“不对,本王已经把合卺酒换成了普通的果酒,根本不可能还会这样。”赵玉麟转身回到外屋。“今日可曾有人来过屋内?”赵玉麟坐在上位,两个穿着黑衣的暗卫跪在屋内,其中一人黑衣上还绣着暗纹,想来身份不低。
“太妃曾来过屋内放过合卺酒。”阿一也就是这群暗卫的头领开口说道。本来今日守门的是十三,只不过他自觉难辞其咎,也跟着一起跪在了地上。
赵玉麟有些懊恼地捂住了脸,只要思考一下他就知道,估计他今天倒了仆人准备的合卺酒那一幕被自己母妃看见了,所以准备了又准备了一瓶,哪知道楚陌的心脏根本受不住那助兴的药酒。在场的人功夫都不低,自然能听见里屋衣物摩擦的声音,十三还年轻没见过这阵势,低着头不敢看赵玉麟,可他那赤红的耳尖直接把他暴露了。“自己领罚去。”说罢便走出屋子,他听见林俊逸大声嚷嚷的声音了。十三一见王爷出去了,急忙站起身来,不好意思地扭捏着出了门去冲澡了。
等赵玉麟再进屋内,就发现林俊逸捏着他媳妇的手腕把脉,脸色很是凝重。“王妃他根本就是个……”
“是个男人,本王知道。”
看着赵玉麟轻描淡写的样子,林俊逸都怒了,也不管赵玉麟是不是自己的首领了,冲上去就给了赵玉麟一拳。“你知道这件事情要是被赵贤发现了,不只是你,整个飞鹰军都要被拖下水,你明不明白!”
赵玉麟并没有躲闪,结结实实地挨了林咸鱼一拳,口腔里面破了一块,赵玉麟尝到了些许血腥味。“我知道,我怎么不知道。可这人,我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得到他。”
“你这是拿我的命,你的命,你母亲的命,兄弟们的命在开玩笑你知道不知道。赵贤正愁没有办法治你,你现在?自己把自己送他手上?你为了一个男人,在这边装什么情圣啊。”林俊逸又给了赵玉麟一拳,本来还想照着脸去的,这次赵玉麟微微侧过头就躲开了。
“这次是赵贤自己把他送上门来的,我不会再放走他了。”赵玉麟的眼里闪过了疯狂的神色,天晓得他为了楚陌等了多久。“楚大头的老婆为了不让楚陌科举,竟然用他来顶替逃婚的楚云美。要死,我也要啃下赵贤一块肉来。”
这下轮到林俊逸震惊了。他早就听说过楚陌的名号,楚陌在京中的名号都能传到他们这儿来,可见楚陌的能力之强悍。“楚陌不是京中的名望少年么,怎么……”刚才把脉的时候自然看到了楚陌手臂上的疤痕,而且林俊逸也发现楚陌身体内不但有暗毒,还有暗伤。在京城里面,不可能没有大夫诊断不出来。
“楚大头那婆娘一手掌控着将军府上下,楚大头又不管后院的事情。后院里面谁生谁死,还不是他婆娘说了算。”赵玉麟叹了口气,坐在床边握着楚陌的手,楚陌被药物折磨了许久,最后竟然是倒头睡去。“这件事也算是阴差阳错,既然赵贤把楚陌送到了我的手上,我又怎么会再还给他。我知道你嘴巴严,现在楚陌还不能被人发现身份。”
林俊逸坐在一边,用双手狠狠地擦了把脸。“那你母妃呢。”
“她以为嫁过来的是楚离。”
赵玉麟仍旧不紧不慢的语气彻底惹恼了林俊逸。“赵玉麟你什么态度!老子跟你辛辛苦苦打拼那么多年,从你不受宠的时候老子就跟着你了。你现在是什么?要美人不要江山?连你母妃都欺骗?”
“我不是!”赵玉麟也恼火了,拉着林俊逸到了屋外,这时候他还记得不要去吵醒楚陌。“这根本不一样,楚陌对我们来说,只会是个助力。”
“你脑子有毛病?他在京城那么多年,要说见面的话,连赵贤都比你见得多。你哪来的自信说他对你是助力?说不定这反倒是赵贤的计谋,就为了打探你的虚实!”
两人并没有克制的怒吼声传进了屋内,楚陌其实早就醒了。趴在床上用食指推了推床上的一只红色的小蜘蛛。“小红,你说他这人,怎么那么死心眼啊。”那小蜘蛛被他推得都快掉下去了,有点生气的点了点他的食指。
楚陌并不是像表面那么纯良,要是在那种环境,还能纯良如此,怕不是早就坟头草都要一人高了。
“嗯?”楚陌感觉脸上有些冰凉,摸了摸,结果却在脸上摸到了一行泪水。“这?”楚陌爬起身来,擦了擦脸,结果手上全是眼泪。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眼泪就像开闸了一样根本停不下来,或许是他开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