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结束了。
陈无手里的雷龙只剩下了三条。
在最后的碰撞里，其他六条雷龙都被摧毁了，如若不是她把这三条雷龙留下来建立防御壁垒，那可能一条都剩不下。
但比起她的凄惨，真正的碰撞处却显得那么的平静。
里绪和朵儿相对而立，都收起了一身神通。
“你败了。”里绪淡淡的道。
朵儿的身体上，一道血痕正在慢慢拉长。
她终究还是没能创造奇迹，甚至可以说，她落败的毫无悬念。
给她致命一击的是里绪，但击溃她的却是陈无，是那六条不被她放在心上的雷龙。
“嘿，小无忌惮你，只是因为你的经验，是你可能做出的违背常理的奇迹；但当你把全部精力都放在我身上了，你又拿什么来小瞧一位修为和你相同的天生圣者？”里绪讥讽的道。
陈无身具幻想体质，不但修行速度远超常人，在使用秘术的时候也能获得巨大的征服；她就像是一只年幼的鹏鸟，在大海上掀动翅膀的时候，还会带起沸腾的浪涛。
她的每一招每一式，威力都比同境界的强；不然的话，她之前也不会一下子就抹除了朵儿的血影了。
不过朵儿还是太小看她了。
里绪一点，朵儿马上就想明白了前因后果。
“原来如此。”朵儿的生机正在慢慢消散，里绪留在她身上的伤口就像花朵盛开一般慢慢绽放。
“你，不后悔吗？”陈无突然问道。
“后悔什么？”朵儿愣了一下。
“如果你不肆意杀人的话，也，也不会死啊。”抑郁者世界的主流还是和平，或者说宅，抑郁者们守在各自的地盘里，潜心探寻着自己的道路，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大打出手，甚至生死相向。
他们没这个时间，也没这个精力。
“这有什么好后悔的。”朵儿嗤笑道：“生也罢，死也罢，无非是活个畅快，活个自得圆满，怎么，就许你们安然自足，不许我们快意江湖？”
一般的抑郁者也有杀人，比如以除掉失序者为己任的受序者，或者接下悬赏的猎人－－抑郁者们还是不能真正的不外求。
但这种都是有原因的。
可是朵儿她们的猎宗是没有原因，或者说他们的原因就是想杀人，他们以杀人为乐！
这是纯粹的，无法变更的爱好；就像厨王李觅喜欢美食之道一样。
每一个抑郁者，都会守着这样的爱好，并且特别看重；对他们来说，这是我之为我的关键，是人生意义所在，更是不可逾越的底线。
因为不可逾越，所以也不可妥协。
一个想杀，一个不让杀，最后的结果就是二者必须死一个。
这是性命之争，没有转圜的余地；放水就是自杀。
“可是，可是，”陈无憋不出话来，可是不该如此。
虽然，但是，总不至于此吧，生命，那么珍贵。
“哈哈哈。”朵儿突然笑了起来，“好久没遇见你这么有趣的人了。”
或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一贯目中无人，肆意跋扈的她也没有再毒舌。
“想不通，就努力修炼吧，等成了圣者，你说不定就能想通了。你是幻想体质，圣者，应该，能行。”
朵儿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的气息已经微弱不可闻了，而一身伤势也终于压不住了。
就像一座倒塌的积木，朵儿一下子塌成了一堆肉块，其中镶嵌着断口光滑的骨头。
里绪刚才的攻击，直接把她剁碎了。
陈无呆呆的看着那一团肉块。
里绪以为她还沉浸在刚才的对话中，便开口道：“别，”
刚说出口，陈无就转过身大吐特吐起来。
额...
里绪愣了一下，才猛的想起，这是陈无第一次看到血腥的场面！
石山回来的时候，里绪和陈无已经不在这里了，守着现场的是石山手下的人。
“他们两呢？”石山对陈无和里绪倒是有信心，丝毫没有担心的意思。
“在里面呢。”领头的年轻人忍着笑意，指了指旁边的屋子。
“伤到了？”石山皱了皱眉头，不过战斗这种事，谁能有百分百的把握？就是再经验老练的家伙，也有可能阴沟里翻船，虽然有他布下的人在旁边掠阵，但要是不小心受了伤也是有可能的。
“那倒没有，”领头的年轻人憋不住了，笑道：“就是吐了。”
最后这句话说的很小声，不过石山站的近，却也听的清。
“吐了？什么吐，了？”石山的声音渐渐变低，最后脸色古怪的指了指里面，小声征询道：“吐了？小无？”
里绪那是多年的老油条了，不会连这种场面都没见过。
但陈无，好像，真的，
“嗨，我给忘了，这丫头还是个雏。”
以前陈无都是在学院里面潜修，那里经历过这么惨烈的景象？
而且，
“里绪这个小家伙，下手可真狠啊。”一般人动手都有个度，少有这么霸道的。
对此，领头的年轻人倒是没有什么意外。
“里绪是李祷一手调教出来的，他们那一脉，传承于怪物大人，行事暴烈，最是喜欢斩草除根，特别是之前李祷的事之后，他这样也算正常。”
石山信任的人自然是五指山学院的弟子，对学院里面的事情并不陌生。
而且李祷的事闹的太大了，怪物韩毅亲自出手，废了一个八级抑郁者，还杀了一个九级抑郁者。
所有没有圣级存在镇压的势力都在瑟瑟发抖。
“李祷啊，有点可惜了。”石山轻叹道。
虽然保了一条命，但想养好伤，都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抑郁者的生命说长也长，说短也短，如果顺利还好，可谁知道未来会不会突然遇上一个难关呢？
到时候，时间，就会变得尤为重要。
五指山学院高高在上，既没有外患，也没有内忧，但五指山学院的弟子却一个个都奋发修炼，或者，寻欢作乐。
他们的敌人不是别人，是自己，是自己的生命。
“可惜啊，那可是一个九级的种子。”石山又叹了一声。
像陈无和玖闻这样的存在可没有几个；有九级潜力的就已经是天才了，像李祷他们前后三届，就只有他和他女朋友。
当然，作为如今抑郁者世界最强大的几个势力，五指山学院的九级抑郁者种子还是有一些的。
比如石山就是。
能管理一界的，可不是一般人。
“石山师兄，这就是那个逃窜者。”远处，有两个人走了过来，其中一个看着狼狈不堪，脸上还带着惊恐。
“古，古剑派，林木。”那个有着七级修为的强大抑郁者颤抖着声音道。
能把一位自傲的高阶抑郁者逼成这样，看来这之后有不少故事。
“猎宗虽然猎杀抑郁者，但并不会太过嚣张，你到底做了什么？”石山眯起眼睛问道。
“非是我做了什么，而是猎宗做了什么，那比猎宗还残忍的人，做了什么。”林木绝望道。
“什么意思？”
“五指山学院李祷的事情，古剑派虽离得远，但我也有所耳闻，贵学院弟子的遭遇的原因，我或许知道一二。”林木已经缓过气来了，眼睛里闪烁着炽烈的光。
那是复仇的光芒；抑郁者最是爱家，敢毁人家园，那就是不死不休的结局。
“古剑派传承五百余载，如今，只剩我一人。“
定要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