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追寻
然而天下偌大，他该去哪里找胡玉？
他只知道胡玉的师傅是湖波仙子，只知道湖波仙子几年前出现在杭州西湖。胡玉轻功天下无双，他能到哪里去找？唯一可循的，便是胡玉穿红衣的特征。
去了驿站询问，据小二讲，的确有位红衣女子买马，只是还有位男子与她随行。
清泉悲痛已减缓了几分，问古超：“小师叔，我们去哪里？”
古超恨恨道：“去找杀你太师叔的凶手。”可到底恨什么，他也有些说不明白。
据小二说，红衣女子与那男子买了马向云南方向而行。虽不知胡玉去云南做什么，古超也买了马，与清泉随即也踏上去云南的路。
“小师叔，你真知道是何人杀的我太师叔？”清泉是被修思捡上山的，对其感情之深厚不言而喻，修思一死，最为悲痛的也正是他。在山上时对古超一问三不知他虽有些恼怒，却未表达出来，此刻古超提起杀修思的凶手，他情不自禁便急切询问。
古超叹口气，道：“我只知道这个人与凶手一定有关……”
他心真的乱了。
胡玉俏皮的笑，温暖如春的笑，临走时悲哀的笑，便如放映画面一般闪现。他更忘不了在山上两人随意自如的说笑，玩玩闹闹的比剑，他写日记她查阅的习惯……似乎短短时日，却在他心里留下了深刻的痕迹。
怎么能不喜欢呢？这样可爱美丽的少女。
古超不是初出茅庐的小伙子，他也是经过了风雨，品尝过爱与恨的人。此刻明白自己已喜欢上这个少女，却骤然发现这里是江湖。江湖的水深到不能再深，而他喜欢的少女正踏在这个江湖里，为各种复杂的目的争斗着反抗着。
正如在武当，他知道胡玉是来偷师，而为何偷师他一概不知。
正如修思死了，他知道一定不是胡玉干的，可到底是谁她却不告诉他，而是一走了之。
他只想找到胡玉，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修思是谁杀的，她为何要跑？还有……她是否对他……有所不同？
追了数日，总能问到胡玉的踪影却始终追不到人，清泉渐渐急噪，几乎想丢下古超自己去追。每每看他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怨念。
那眼神就是在说：小师叔，你怎么能这么慢？
古超无奈，他不会武功啊，当然没有他们学武的这般好体力，更何况人不休息马也要休息，清泉的急切只在于他想报仇而已。还有，若是放任清泉追上去，他只怕有人受伤。
暮色笼罩大地，前方却依旧是坦途一片，看来不会有住宿的地方了，只能露宿。古超瞪清泉一眼，怨道：“都是你，一路上叫快些快些，过了那个镇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乐意了？”
清泉不敢顶嘴，只回瞪一眼低下头去。
翻身下马，古超去翻马背包里的东西，随口叮嘱清泉：“小道士，你去找几支长的结实的树枝，削平了拿给我。”说着翻出些麻布来。
待清泉找了树枝来，两头固定住麻布，麻布缝纫成一个大袋子形状，袋子一头用纽扣做成的可以自由开关，铺地的那侧层还缝上了薄薄的棉絮，如此一个简易帐篷便做成了。清泉很是惊异，围着帐篷转了几圈，几次想开口赞叹一番，最后还是闭上了嘴钻进去睡觉。
古超也钻了进来，叮嘱一声：“小道士，你武功高，别睡太沉，夜里注意着点。”说罢倒头便睡。
瞪着睡的香的古超，清泉只觉得百般不是滋味。这个小师叔一点武功都不懂，乱七八糟的东西倒知道一大堆，在山上时每次看到那个花房，他都忍不住的喜欢，可一看到小师叔的剑法，那喜欢立刻转化为恨铁不成钢。收养自己的太师叔死了，他明明是第一个看到的人，却死也不说凶手是谁，那时候自己真想把他揍一顿踹一顿。现在两人一起下山，他就将所有的重活丢给自己，真是的，不会武功就了不起了么？哼。
这次又是这样，他睡的挺香，却叫自己注意着点。难道他不知道如果出了事最容易受伤的就是他自己吗？
不过牢骚归牢骚，老实的小道士清泉依旧不敢放下丝毫懈怠，虽然眯着眼，却保持着最高的警觉。
一般来说，江湖中人都喜欢在夜里活动，因为方便追杀和逃命。
古超还在睡梦之中，却被清泉摇醒，耳边传来他焦急的声音：“小师叔，有人来了！你快醒醒！”
勉强睁开眼睛，古超迷迷糊糊吩咐道：“如果是路过，你就不要管，如果是打劫，你就打劫了他们，如果寻仇，你就当作没瞧见……”话未说完，人又已进入了梦乡。
清泉真想将古超丢出帐篷，他们是在荒郊野外啊，现在有不知来历的人朝他们这方向走来啊，真不知这家伙是属猪的还是什么，竟然还能睡的这么香。他当然不知，古超已完全将他当作自己的安全保镖了。
但此时如何是好，清泉完全没了主意，只能依古超的吩咐按捺下来，先静静听来人的动静。
来人的脚步很轻，但显然失了分寸，踏起来的韵律并不均匀，清泉判断来人应该有伤在身，便屏住呼吸仔细倾听。这脚步声踉踉跄跄接近了他们帐篷，突然嘭的一声倒在帐篷前。
清泉身躯稍微一震，忙又去推古超：“小师叔！那个人倒在外面了！会不会死了？”
古超被他晃的不耐烦，嘟囔道：“那你出去看看呗。”
清泉解开帐篷的纽扣，扒出个头去，惊异道：“小师叔，外面这人是位姑娘啊！她好象受了伤！”
姑娘？
半夜三更一位受伤的姑娘出现在荒郊野外，听起来真像是鬼故事的前兆，古超略起了些兴致，才挣扎着爬起来也扒个脑袋出去看，这才发现这位受伤的姑娘竟然是柳西雪！
世界真是巧啊……
感慨之余，忙招呼上清泉将柳西雪抬进帐篷，又将清泉赶了出去。
然而自己没有任何医治的经验，独自守着她又实在有些慌乱，古超又将清泉叫进来，问：“你看她情况怎么样？”
清泉探了探她脉搏，沉吟道：“肺腑受了伤，好象伤的很重呢。”
咦，小道士会医术？古超一巴掌拍到他头上，骂道：“会看病不早说！快看看她具体情况。”
清泉委委屈屈道：“我，我只学过，可从没治过……”看古超又瞪他，忙又道，“我姑且死马当活马医好了！”
他又把会儿脉，片刻后叹道：“小师叔，这位姑娘伤的太重了……”说话间，柳西雪的呼吸已越来越微弱，转瞬间停止。
古超大惊，柳西雪是他遇到的第一个朋友，之前死了一个修思，现在不能再死一个。他亲眼见着柳西雪停止呼吸，顿时慌了神，可又猛然反应过来，摸了摸她胸口，心跳微弱，却还是有的。
“不论如何，也要试一试！”古超不再犹豫，立刻嘴对嘴做人工呼吸给柳西雪。
清泉瞪大眼睛，嘴巴大张，半天才叫出声来：“啊——小师叔你，这姑娘尸骨未寒，你竟然还轻薄她，你实在是……你实在是禽兽！”
顾不得其他，趁喘气的功夫，古超瞪他一眼，怒道：“滚！”说罢又继续俯下头去。
清泉从未见过如此不要脸的师叔，也大怒，叫道：“你……你实在是丢武当的脸！我，我回去一定禀报掌门！你，你还不快停下！”他毕竟从未顶撞过师长，此时气急，逞了口舌之快却实在不敢对古超动粗。
他眼睁睁看着古超低下头，抬起头，再低下，再抬起，不消一会儿，柳西雪竟然又有了呼吸。这次更是惊上加惊，连声音都叫不出，清泉只呆呆指着古超，又去指柳西雪。
古超抹一把额上的汗，没好气道：“看什么！还不快救人！”
清泉如梦方醒，急忙上前，拍了柳西雪几处穴道，“哇”的一声，她呕出几口淤血，又归于昏迷。清泉喜道：“淤血吐出来，就死不了了！”
古超也松口气，以手作扇扇风，刚才真是惊出他一身冷汗。
“小师叔……”清泉脸色微红，低声道，“你刚才……是为了救那姑娘吗？”
古代人啊，古超叹口气，开始讲解人工呼吸的作用和用法，末了一拍清泉脑袋教训道：“你以后可别一惊一乍的，若被外人看到，武当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清泉低头应声，忽然想起一事，又急道：“小师叔，若我们带着这位姑娘，还怎么追杀太师叔的凶手？”
古超也是一怔，他们速度已经够慢，此时若再加上一个受重伤的柳西雪，就算插上翅膀也追不上了。
这可怎么选？若这次不追，恐怕以后再找胡玉的痕迹就更难了，这里的交通通讯如此不发达，朋友间想见个面都难如登天，更别说是见一个没有任何讯息的人。可是柳西雪……古超低头，正好瞧见柳西雪苍白的脸，她眉头微皱，似乎正经受着什么痛苦……一咬牙，古超喝道：“不追了！”
轻轻擦去她嘴角的血渍，古超淡淡开口，自言自语道：“柳西雪，你可欠了我次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