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后,我便在家中休养,每日除按时煎服中药,并无再去劳作。闲时,要么种花,要么散步,日子倒是过得安逸。
服药一星期后,加之心情舒畅,调理得当,身体明显好转,肚子不再时而阵痛难忍,时而隐痛不适。我心下渐放宽心,开始思量实施离开省城那天曾淑含电话告诉我的计划......
就在从省城医院回来的第二天,公孙燕怡与王蓉蓉一同登门来探望,按照曾淑含要求计划,我假装病入膏肓躺在床上,又为了计划的顺利实施,事先,我并没有向父母亲透露什么。
公孙燕怡和王蓉蓉走了进来,父母亲坐在床前偷偷的抹眼泪,见二人进来,母亲起身去倒茶,父亲则招呼二人落座。
接茶毕,我对父母亲说:“我和燕怡、王蓉蓉二人有些话说!”
父母亲退出,并轻掩上门,房内止剩公孙燕怡、王蓉蓉。
“亲爱的,你怎么回来了?”公孙燕怡近到床前,打量着面黄肌瘦、身体虚弱的我道。
我两眼无神地看着她,回道:“治不了,医生说,活不过半年。”
“什么?”公孙燕怡闻之大惊,王蓉蓉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或许,她们也没想到这样的结果。
“不可能,你骗我!”燕怡不相信道。
“事到如今,我有什么好骗的......”我酝酿着情绪,强挤出一滴眼泪道。
“不可能,不可能,我不相信!”燕怡看着我,头摇得像拨浪鼓,脸上渐渐笼起愁云惨雾。
这时,王蓉蓉道:“医院的诊断书有吗?”
我伸手去枕头下摸出事先准备好的病历本,颤抖着递给公孙燕怡,王蓉蓉立时凑近来看。
看了一会儿,公孙燕怡像小孩子一般趴在床沿“哇哇大哭”起来:“怎么会这样?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看她哭得如此伤心,我有些动容,但为了配合曾淑含的计划,我只得继续把戏演下去。
“燕怡,我们没有领证结婚,更无行夫妻之事,你去找个更好的男人,把我忘了吧!”我哭丧着脸说道。
“那公司怎么办?”燕怡忽地起身,眼圈红红的,脸上似有泪痕,轻声询问道。
“解散了吧,反正已经千疮百孔,早晚要倒闭!”我咬牙干脆道。
公孙燕怡愣住,久久没有吭声,用手擦着眼睛,似有不甘道:“不,我还没有做出成就,没有证明自己,不能解散!”
王蓉蓉也趁机道:“对,不能解散。白总,公司是你一手创立的,在燕怡和我、杨家鹏的努力下,正朝积极向上的道路健康发展,下一步我们打算考虑注册品牌,在这个节骨眼上,千万不能言放弃!所以,你若真心爱燕怡,就应该把公司交给她,她有所成就了,对你是一种告慰,也是一种延续和寄托,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不枉你们相识相恋一场,更是你们永久的爱情象征!”
我听了心里暗自发笑,果然如曾淑含所料:野心不小!按照计划,接下来,我要顺着她们所想,一步步,将计就计,引入佳境。
我沉吟道:“我也是这么想,既然你们有能力让公司起死回生,不如,就让你们经营下去。奈何,公司创立之初,注册、法人代表皆为曾淑含,以及公司其他一些资料都在她那儿,若要交给你们,这些手续都得让她亲自过来交办才好!”
“这个简单,你打个电话和她说明下即可!”公孙燕怡脸上露出一丝柳暗花明的欣喜。
我从床头柜上摸下手机,用颤抖的手拨通了曾淑含的电话,为体现诚意,我打开了手机免提,然后用虚弱的声音慢慢与她讲述公司转让交办之事。
曾淑含异常爽快,在电话中回复道:“这些天,我事务繁多,抽不开身,大约......过一个礼拜,你们等待一个礼拜,我就把相关资料带过来。”
计划就这样展开了......
此时,我站在院外大门前等待着曾淑含的到来,通常,从省城开车过来走高速最多二个小时,我并担心她会迟到,因为,该来的,总是会来。但对于公孙燕怡、王蓉蓉来说,她们并不知道:什么该来,什么不会来。
十点半的时候,马路上响起汽车马达的声音,一辆红色轿车急驰而来,并在不远处掉好了方向。然后,车门大开,走下戴着大黑墨镜的曾淑含。
我朝她挥了挥手,并快速朝她奔跑过去,二人寒暄一阵,上车直达公司。
十点四十分,我们在公司门口下车,凤英也早已等候在门口,三人一齐朝着“总经理办公室”而去。
公孙燕怡、王蓉蓉、杨家鹏三人正在办公室里有说有笑,气氛极为融洽。见我三人进来,公孙燕怡从座位上站起来,目光落在我的身上,颇为惊讶。正在说笑的王蓉蓉、杨家鹏也立即噤了声,眼睛朝我们望过来。
曾淑含朝对面的三人微微一笑道:“让你们久等了,现在开始吧。”
“您就是曾淑含曾总,对吗?我是公孙燕怡。”
“对,我就是,也看出来了,只有我这个傻哥哥才会迷倒在你这样漂亮女人的石榴裙下。”对公孙燕怡主动伸过来示好的小手,曾淑含完全不屑一顾,别转过头,目光落在文件柜顶摆放着的一棵碧绿的“发财树”盆植上。
见此情景,公孙燕怡缩回手,面露尴尬,脸色比“发财树”还要绿,但随即又将笑容摆上脸庞,轻问道:“曾总今天所为何来?交办资料是否备齐?”
曾淑含怡然一笑道:“我来接管‘添和淑含公司’,请无关人员自动离开!”
“什么?开什么玩笑!”公孙燕怡轻蔑一笑道。“你曾淑含早从‘添和淑含’撤资退股,一个外人有什么权利接管?尚且,我有白添白总签名的授权书,公司早已在我的运行掌控之下,真正要离开的人是你们!”
曾淑含转而看向我,用不耐烦的语气道:“我的傻哥哥,你耐心跟她解释吧,我实在不想跟她啰嗦!”
我看着公孙燕怡,认真道:“其实,公司最大股东就是曾淑含,只不过,她投了‘暗股’,用了另外一个名字,叫‘白花’。我们是同胞兄妹,从小,父母就希望我们姐弟四个‘锦上添花’,我是老三,她是失散多年的老小。公司的创立,完全由她一手撑起,我只不过是沾了她光而已。所以,这里最有话语权的人就是她!”
“什么?”公孙燕怡听完,用力拍打着桌子,愤怒的眼神射向我。“骗子,你这个无耻的骗子!”
“先别急着骂我,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应该明白,此次患病,虽说不上‘大难不死’,但也是折磨够戗!如果不是高凤英,我到现在还看不清谁是虚情假意,谁是真心实意。”我坦然接受咒骂,也把心里的话直言出来。
话毕,我走到凤英身旁并立着,在众目睽睽之下,用我的右手牵了她的左手。
“难怪你的脸色看起来好多了,原来是活过来了。”公孙燕怡的眼里就差要迸出火来。“行,你们都串通好了玩我是吧?不过,我们是不会那么容易就离开的。”
“对,我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一直未曾言语的王蓉蓉,站出来助阵公孙燕怡道。
“那你们想怎么样?”曾淑含问道。
“我们拼死拼活的为公司效命,要我们离开不是不可以,你得补偿我们三个人所付出的努力!”公孙燕怡回道。
“笑话!”曾淑含轻蔑一笑,然后,轻轻的拍了拍手掌。
立时,白洋和陈小杰便出现在了门口。曾淑含道:“白洋,该你上场了!”
“好!”白洋应声而出,走至公孙燕怡面前道:“公孙小姐,在我公布你真实身份之前,你还是老实的说出你的真正目的吧?”
“白洋,我待你不薄!之前,你堂哥安排你干苦力,我来之后让你做采购,难道你就是这样报恩的?”公孙燕怡愤然道。
白洋笑道:“谁让我也姓‘白’呢,公孙小姐,你根本就不是辉之煌集团董事长的外甥女,充其量不过是个网络女主播,然后,和王蓉蓉串通一气,做着发财赚钱的春秋大梦......别问我为什么知道的这样清楚,因为,这些都是杨家鹏告诉我的!”
“什么?杨家鹏?”公孙燕怡气得抓起桌上的一只花色玻璃茶杯,狠狠的朝着杨家鹏扔掷过去,杨家鹏吓得不轻,连忙偏头向一侧躲避,茶杯最将砸落在文件柜上的“发财树”上,“哐当”一声,盆植落地,碎成一滩狼藉。
“燕怡,你不要听他胡言乱语,他使的是‘反间计’,千万不要上当!”杨家鹏申辩道。
公孙燕怡恍然大悟,脸上的气愤稍有减弱。这时,陈小杰拿着手机走上前,对燕怡道:“有没有胡言乱语,你就看看这个视频吧!”
视频里,杨家鹏和白洋喝得酩酊大醉,正在谈说一些关于公孙燕怡的私事......
公孙燕怡气得就要把手机摔地上,被陈小杰及时喝止。放下手机后,公孙燕怡便要夺门而去,被曾淑含一把拦住:“你们走可以,把公司所有的事务对接给白添、高凤英、白洋、陈小杰,以后,他们就是公司的核心团队。”
看着公孙燕怡恼羞成怒的样子,我心生怜悯,对曾淑含道:“念在她们也曾为公司付出,多少给些报酬。”
“那是当然,前提是我不希望看到她们有任何贪赃舞弊、终饱私囊的痕迹,如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曾淑含回道。
......
至此,像影视剧一般,落下帷幕。
休养一个多月之后,身体重归于健康,在父母亲不断的催促下,我和凤英的婚期也推上了日程,我不无感慨对凤英道:“原来,你才是我的真命天女!”
凤英回道:“其实,我的心里一直有你,只是,差一个机会。”
“如果没有这次机会,真不知道自己的下半生会活成什么样子!”我叹息着,又欣慰道:“感谢所有的磨难,让我抓住了这次机会!”
凤英听着,偎倒在我的怀里,娇羞道:“我想给你生个孩子!”
“不......我们有糯糯呀!”想到凤英曾经与糯糯的数学老师分手,就是因为凤英拒绝再生孩子的缘故,我不禁脱口而出道。
凤英道:“那天,在医院里看到你与白潇雨,不,她现在叫陆卓懿,道别时,你的眼泪触动了我的心弦,我决定要个咱们的孩子!”
不经易的一幕,被她捕捉在心,此时,温暖着我的心。
我紧紧将她搂抱住,对她说出了思虑多日来的决定:“我想辞去公司所有的职务并退掉股份。”
“为什么?”凤英从怀中挣脱,惊讶地看着我道。
“繁花似锦总有时,早把残烟伴日落!就如南城许老板对我曾言:白添,你并不适合做老板。这些年的经历,我也明白了:健康、平安才是最大的财富。”
凤英没有像以前那般驳斥我,接着问道:“那么,将来你打算做些什么?”
我回道:“昨日,姐夫的弟弟韦铭打电话给我,他打算承包省城一家方便面经销商仓库,让我和他一同前去看看......”
“什么?你又要出去打工,我不答应!”不待我说完,凤英就生气地一把推开我。我赶紧抓住她的手,不让她离开,嬉笑着解释道:“我对韦铭说:我现在有老婆了,不出去打工,呵呵!”
“看把你高兴的!”凤英脸上由阴转晴,重新回到了我的怀抱里。
我继续道:“我去泉水林实地观察过了,准备在那儿种一片油茶。”
凤英道:“干啥都行,只要是不出去打工。”
我深情地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喃喃道:“凤英,我想明天带你去奶奶坟前祭拜。”
“你叫我什么?到现在还在叫我名字!”凤英不高兴道。
我立即反应过来,柔声道:“老婆。”
......
仲夏,落日西斜,远山弥漫一片残烟,残烟下,晚霞红似火。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