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哪一天就突然不见了叶秀丹,只是在有一天下班回来发现隔壁的门敞开着,床铺上空空的只剩冰冷的木板,床头桌上空空的一根头发丝也没有留下,横跨的铁丝上也空空的没有留下半只衣架......整个房间都是空空落落的。我仔细用鼻子嗅了嗅,空气中,仿佛闻到了那熟悉的茉莉花香和她的斯文气息,顿时心里五味杂陈,她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留?又为什么要走?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不要去追严丽,那不是你的菜,可你偏偏不听!你就是个大傻子!”老板神情懊恼地对着我发火,仿佛我就是他的儿子一般,他的每一顿责备都是为我好,他的每一句话我都要听。
“现在好了,叶秀丹走了,老九兴师问罪说我纵容工人对他侄子下黑手,你赶紧不要和严丽扯了,她爱做谁小老婆你管不着,随她去!我不希望你为了一个不值得的女人去跟人家打架。”
“我给你两条路选择:要么,你滚回老家去,要么,就不要再和严丽交往了。我已经在警察面前许下承诺,你若再打架犯事都是我的责任。如果你不听话,那就现在、立刻滚回老家去,我担不起你这个责任,还学会约架,你有能耐啊,你本事大呀。”
......
我默默的听着他不断地骂我“傻子”,很久没有人这样骂我了,心里空空落落的,什么念想也没有,仿佛对生活失去了信心和兴趣。
母亲打电话告诉我:家里的楼房盖好了,虽然不算宽敞,但足够一家人住的。哥哥那一面先开始了装修,因为他准备明年结婚。而哥哥说,如果我这一面要装修的话就得再寄三万块钱回家。
我没有把我的“危机”告诉母亲,不是我学会了撒谎、隐瞒,而是,生活的经历告诉我:有些时候不需要说大实话。我对母亲说:我这一面暂时不装修,就让它空着吧,如我的心房一样空落着,等待有一天走进来的那个人......
母亲破天荒地听懂了我话语里的含义,她高兴的说:“等你领女朋友回家的时候再装修也不迟!我支持你。”
所以,我也就不再考虑寄钱回家装修的事了,因为我还欠着老板的钱,打算用我的工资去偿还,我仔细核算了,按去年的每月一千二百块的工资标准,到下个月我就能偿还欠老板的一万块钱了。
我去找严丽,对她说:“下个月我打算辞职,你和我一起走吧?”
她惊愕地问:“去哪?”
“和我一起回老家!”
她更加惊愕的看着我,说:“白添,你不是开玩笑吧?我从小到大都没有离开过南城半步,你让我跟你回老家的大山里去?”
“大山里很好呀,绿水青山,空气新鲜,而且山里人特别淳朴,压力远没有你们城里人这么大!”我说道。
“你这话我就听不懂了,既然你说你们山区这样好,干吗要来我们城里找工作?赚我们城里人的钱?承受城里人的压力?你倒是回老家去啊!去怀抱你的绿水青山啊!”她的话句句如针刺,刺痛我的心。
我隐忍着,不对她发火,因为,我知道女孩子通常都比较任性,而更多的是对喜欢的人不能也不敢发火。她在我心里是美丽的,所以,我不能用不美丽的词语去对待她。
“白添,我看你真的不行!你曾经说过你到城里来不是为了打工,而是追求自已的梦想,现在怎么打退堂鼓想着回老家了?你的梦想呢?”
或许,她见我不说话,表情里却蕴含着满肚子的话不说,读懂了我只是摄于对自已喜欢的人的忍让。她安慰着我,用梦想来刺激我,她想给我一面旗,让我扛着,上面写着“坚强”、“永不放弃”。
我想不到用什么合适的话语来应对她的刺激,是啊,梦想这东西在脑子里想得激昂澎湃,整个人像注入了新鲜血液一样。在现实里,要么被格局打乱,偏离轨道,渐行渐远的忘了初衷;要么被现实击败得一厥不振,从而重新审视、怀疑人生。
情绪像大风吹过的海面,掀起一澜波涛之后变得平静。我淡淡的说:“严丽,我在商行待不下去了。”
她说:“你离了商行,离了许老板在南城就待不下去了吗?”
我说道:“你这么说,老板听了会很伤心的!”
她冷笑着,轻蔑的像是在笑话我:“我看,你是高抬了你自已,这个世界,离开了谁,地球不是照样转?”
“老板对待我像自已的亲生儿子一样,他说他能给我房子,还会让我过上好日子。所以,在南城打工,我只在老板家干。”
“哈哈......”她忍不住大笑了。“傻白添啊傻白添,他说给你房子,给了吗?空口一句承诺你就当真?让你过上好日子,不用付出代价吗?我跟你说:许老板是什么人?老江湖了!你在他面前还嫩着呢!他不会轻易栽在你手里的,他给你一套房,恐怕他会利用你赚到一套房的钱还不止,别傻不拉叽的死忠!”
“不,老板不是这样的人,我相信他是为我好的。”
这次她没有怒气,也没有大笑,或许不屑于争执一个这样可笑的话题,她平静的说:“白添,我们真的不适合,以后,我们不要再交往了......”
天啊,严丽,你开什么玩笑?我好不容易拒绝了一个喜欢我的人转向追求你,你却要这么冷酷无情地用“不适合”来切断我们的幸福未来?
“不,严丽,别这样!我们适合的,我什么都可以听你的,我不回老家了,我在南城好好干,努力赚钱,买房买车。”我激动过了头,一把拉住她的手,把所有掏心窝的话都说出来了,如果可以粉饰的话,我想会给这些话语涂上蜂蜜,让她听着都甜。
她使劲用力挣脱我的手,离得我远远的,说:“像你这种离开许老板就不能活的人,还想着在南城赚大钱买车买房,简直就是做春秋大梦。”
“别这样好不好?我虽然现在没有钱,可是,通过努力我一定会成功的!”我冲向前去,抱着她的腿,近乎哀求的想唤起她的怜悯心来赢回我最后的一线希望。
她蹲下身来看着我,眼镜背后的眼睛里闪着怜惜,我以为我的哀求成功了,心里回归了一线希望,用同样真挚、热烈的眼神回馈她,她轻抚着我的头说:“白添,我求你别这样好吗?我每天的消费开支很大的,你养不起我!我们真的不合适!你还是回老家找个合适的人结婚吧!就像刘孟一样,听说他马上就要回家相亲去了,你也抓紧时间,别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了......”
呵呵,这绝对是一颗温柔的“炸弹”,温柔到没有火药味,她捧过来,我端着,任它在我的怀里炸开花。
我紧紧抓住她的手,使劲摇头:“别,别......严丽,为了你,我和阿标打架,为了你,我拒绝了叶秀丹,为了你,所有的关于你的风言风语我都不相信,难道你一点点都没有为之动情吗?”
她黯然地摇头,叹了一口气,似乎很无奈的样子说道:“白添,一段感情不是可以用什么来交换的,你刚刚说的所做的一切都是你自已决定的,我有要求你这样做了吗?没有!我很感激你不相信关于我的风言风语,但这并不代表我就会喜欢你,更不代表我们之间有爱存在。”
她说大实话了,我为我的挽留感到可耻,所以,我慢慢松开了她的手,看着她傲慢的转身,头也不回的转身,继而,消失在人群里。我在想:什么是爱?不就是喜欢吗?喜欢才会产生爱,才会为爱作出牺牲,才会在分别时挽留,她的“爱”,为什么就不一样呢?
一直几天,我的情绪都很低落,虽然不是第一次失恋,但总是郁郁寡欢。我尽量避免去门店,以免看见她之后心里难以形容的苦楚和尴尬,中午吃完饭也不去玻璃房子里小坐,直接去方便面仓库,仓库门前坐着一堆工人,他们都喜欢到我这边来,说在门店的大米库根本闲不下来,老板娘和许蛮大呼小叫的一会儿让他们干这个,一会儿干那个,我心里暗想:你们以为到我这边来了就万事大吉,能躲得过老板的掌控吗?说不定过一会儿,老板或老板娘一个电话,你们就得乖乖回去装大米、装面粉。
韦强见我中午来开门比以前早了,就问:“师父,这几天没去门店陪陪师娘吗?”
我不想重复失恋的痛苦,又不想为了挽回面子把被别人劈了腿说的头头是道,句句有理,仿佛别人离开了你是一种损失,仿佛你早就想一脚把她踹了而没有把握先机。
我肯定不是这种人,但我也没有必要向他解释的那么清楚,因为,时间早晚会让大家明白一切的。
我真不知道怎么恰当的回答他,只觉得心里空落无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