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宠又来找我了，这次他扮成一个客户，到了理财一对一柜台，坐在我面前。
“先生您想……”我压住惊慌的嗓音，大厅里有二十个摄像头，我祈祷他的化装技术够好。
他操着一口山东话：“俺们家老太太想办点理财，老太太身子骨不太好，不方便出来，恁能跟俺去趟家不？”
“您家打算……”
“哎，就七八千万吧，买啥产品，恁说了算。”
我点头哈腰地请他先坐，高宠大马金刀地坐着，不慌不忙。
我去经理室汇报情况，请了半天假，晚上不用回去打卡了，我们经理对打卡有着修女般的执念，谁要是忘记打卡或迟到了，他就会用被抛弃的女人似的口吻念叨“责任、忠诚、爱”一个下午，还要把脸扳平，连鼻子都几乎看不到了，侧面看去像液晶电视黑了屏。
我向剩下的同事们投去默哀的眼神。
这是一辆陈旧的奔驰A180，这种车都没人好意思开了，但高宠开的时候神态惬意。
“这是我买的第一辆车，安索，没有几个人被我邀请坐这辆车的。”
车开到闵行莲花路的一处老房子群，下车后我跟着高宠进了B6·12号，这里从前住着一位建筑师，屋子中央长着一颗树。
高宠带我走到厨房，然后打开冰箱门，说：“进去吧。”
我楞了一下，才发现冰箱里面其实是个微型的升降梯，我们两个人勉强面对面贴着站在里面，电梯缓缓下降，差不多有十多秒，停下来，下面灯光昏暗，接着又亮起了一圈节能灯。
这是一间大约五十平方米的地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