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门叫了辆出租车,回家。
我祈祷着,在后座上小声背《心经》,背了几句,司机问我:“先生,我要去那边便利店拿个快递,您介意吗?”
我说没事。
出租车停在路边,司机走进便利店,过了两三分钟出来,手里拎着黄色纸箱。
他坐上车,发动。我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这不是刚才那个司机。
司机豹子般扭动,轻易挣脱了我的手掌。
“高宠!”我差点大喊,“我看见你的脸了!”
司机一边开车,一边低吼:“闭嘴!安索!”
鲜黄色的出租车开上高架桥,高宠才慢悠悠地说:“安索,你已经不能回头了。”
高宠跳楼以后,我畏罪潜逃了。
我怕别人认为是我把他从楼顶推下去的,那时候不像现在到处都有摄像头。
整整两天,我没有去学校,去了我一个姑妈家,她家养鸽子,又做生意,家里长年没人住,只有我一个表哥宅在家里看武侠小说。
我跟着少言寡语的表哥看小说,还珠楼主的《蜀山剑侠传》,正看到海底金庭玉柱大开,初凤获奇珍异宝,后面几页却烧焦了,全然没有下一册的去向,我表哥一问三不知,呆子似的。
我兴趣缺缺地离开回家,被家长揍了一顿,第三天去上学,离校门还有段距离的时候,我放慢脚步,绕到侧墙破洞(逃课去打游戏机用的),观察了一下并没有警车警察,才忐忑不安地进了教室。
“安索!”高宠坐在座位上向我招手。
出租车下了高架,停在红灯前。
“安索,你知道,我不会死的。不会那样死。”
“你想干啥?”
“你被跟踪了。不要回头。”
我的脖子僵硬。跟踪我?警察?
“纸箱子里是干扰窃听器的工具,并不是让他们啥也听不见,那样太容易被怀疑了。我们接管了窃听器的频率,他们现在听到的是我在车上放交通台广播,以及你我之间一些偶尔的对话,你想听吗?”
不等我表达,高宠伸手打开纸箱,把声音外放出来。
“……通广播FM105.7,感谢您的收听……”
“师傅您一个月得交多少份子钱啊?”
这是我的声音,但不是我,我没这样说过。
“合成语音而已,你这样听觉得有点假,但经过窃听器再听到的就识别不出来了。对你还没有升级到需要激光窃听和无人机跟踪的程度。”他又小声咕哝着:“也许有一天会吧。”